那道姑充滿著忿恨的臉上,突然綻現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語道:「楊師弟能有今日,也算光了我們崑崙派的門戶了一一」柳遠聽得心中一動,不覺接口說道:「聽說那楊大俠,原本出身崑崙門下,姑娘想必也是崑崙門中弟子了。」


    那道姑回過臉冷冷說道:「我不是。」


    柳遠心頭納悶,暗暗忖道,這人有些瘋癲,明明聽她自稱崑崙門下,卻又不肯承認……。


    流目四顧,隻見街上行人側目,大都望向兩人,柳遠霍然警覺,暗道:我這一身裝束,帶著一個美麗的出家道姑同行,自然引起別人的好奇之心了。


    轉眼看去,隻見那道姑大步而行,似是毫無所覺,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女子隻怕是真的有毛病,和她同行在一起,倒是真得小心一些才是。


    那道姑當先帶路,行入了一家客棧之中。


    柳遠隨她身後直入一座客房。


    店夥計看了那道姑冷若冰霜的臉色,竟是不敢間話,直待兩人進了客房,才躬身說道:「兩位可是要住店麽?」


    那道姑冷冷答道:「不住店來此作甚?多此一問。」


    店夥計楞了一愣,悄然退出,隨手帶上了房門。


    隻聽那道姑尖聲喝道:「站住。」


    聲音不大,卻充滿著煞氣,嚇得那店夥奔了回來,道:


    「女菩薩還有什麽吩咐麽?」


    那道姑冷漠的說道:「誰要你帶上門了。」


    店夥計連連說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抱頭鼠竄而去。


    柳遠望著她滿臉憤怒之容,亦不禁心頭凜然,隻覺她隨時隨地都可以出手殺人。


    隻見她放下手中的拂塵說道:「過來,我傳你幾招武功。」這幾句話卻說的口氣大見緩和。


    柳遠依言走了過去,那道姑果然一式一招地解說起來,這柳遠,武功本有根基,一聽之下,立時覺出,都是極具精奇的手法,立即全神集中學習。


    那道姑傳過口訣之後,端然而坐,指點著柳遠練習,半日時光,就這般匆匆過去。


    太陽沉下西山,夜幕低垂,室中一片漆黑,柳遠仍然沉醉在那幾招深奧的手法中,不住的揮拳出手,苦苦習練,渾然不覺間,黑夜已至。


    直待他把三招手法練熟,天色已經是初更時光,這才警覺室中還未點燈,招呼了店夥,送上燈火,再看那道姑,還盤膝閉目而坐,運氣調息,一層茫茫如煙的白氣,不停的由她頂門麵蒸蒸上騰,不禁吃了一驚,暗道:此人好精湛的內功。


    那道姑似是練功正值緊要關頭,根本未曾留心到室中景物,柳遠點上燈火,她仍是毫無所覺。


    柳遠想到未能通知那楊夢寰,內心極為不安,探手摸到懷中的黃金,心中突然一動,暗道:我雖不能親自趕往那「水月山莊」,為何不可派人前往一行,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事想來不難。


    心念轉動,悄然離室,喚過店家,借了筆墨,修好書信,一封,問道:「夥計,店中可有閑人麽?」


    店夥計道:「東廓之下,住了一位客人,吃飯沒飯錢,終日無事,清閑的很。」


    柳遠道:「好!快去喚他過來。」


    店夥計應了一聲,片刻間帶來一個髯眉皆白,衣著襤樓的老人。


    柳遠瞧了那人一眼,搖搖頭,道:「不行,此人年紀太大。」


    那老人望了柳遠一眼,道:「老朽是者當益壯。」


    柳遠仔細打量他一眼,果然發覺他臉色紅潤,雖然是髯眉皆白,毫無龍鍾老態,問道:「你可走得動麽?」


    白眉老人道:「日行百裏,算不得什麽稀奇。」


    柳遠道:「你可知道那水月山莊麽?」


    白眉老人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大大有名之處,天下誰人不知!」


    柳遠道:「好!我有書信一封,快送往『水月山莊』。」探手入懷摸出黃金一錠,交給那店夥計,接道:「這塊金錠,暫存你處,待這老先生送信歸來,你扣除宿飯之後,餘下的銀錢都找還放他。」


    老人接過書信,雙目中神光閃了一閃,大笑而去。


    柳遠聽得那大笑之聲,心中突然覺出有異,回頭望時,那老人已閃出了店門,消失於黑暗之中,不禁吃了一,驚,暗道:


    「好快的身法,難道我柳遠遇上了什麽深藏不露的高人麽?」


    心念一轉,緩步而回,低聲對那店夥道:「那人住在這裏好久時間了?」


    店夥計道:「不足十日。」


    柳遠道:「他可曾付過飯錢。」


    店夥計道:「他如能付宿飯之資,咱們做生意的,也不敢把他攆到廓沿上住了。」


    柳遠心中大感奇怪,看那老人氣宇不凡,何以竟付不出宿飯之資,口中問道:「他可曾說些什麽?」


    店夥計一抱拳,道:「大爺請恕小人之罪,小人才敢直言。」


    柳遠心中愈奇怪,急道:「你說吧!」


    店夥計道:「那老人說十日之內,自會有孝子賢孫來此替他老人家付帳、要我們店裏放心,他決不會賴我們一宿之資。」


    柳遠一日夜間,連經了兩次生死大劫,脾氣好了甚多,心中暗道:好啊!你們明明知道,故意害我罷了。口中卻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那道姑隻顧自己打坐調息,理也不理,柳遠的進進出出,她亦似渾如不覺。


    .次晨天色微明,柳遠已然醒來,想到昨日學到的三招手法,也該溫習一下,當下輕啟房門,準備轉到後院中去,那知室門一開,竟赫然有一人站在門外。


    那人身著黃色及膝短褂,高卷著一雙袖管,雙袖之上,各套著一雙金環,背上斜插著一支金環劍,唇紅齒白,俊俏動人。


    這裝束,留給柳遠深刻無比的印象,不禁瞧的一呆。


    黃衣人舉手輕輕一揮,低聲說道:「我不願驚動別人,所以進門都未叫,咱們到房裏談談吧!」


    柳遠心中雖想拒絕,但他心中過深的畏懼,竟然講不出話,不自覺的向後退去。


    那黃衣少年隨手關上了兩扇房門,微微一笑,道:「咱們合夥作一筆買賣如何?」


    柳遠經過這。一陣子工夫之後,心神才逐漸平復下來,暗中提聚真氣,雙掌上凝聚功力,說道:「什麽買賣,、這句話說的聲音甚高,有意要驚動別人。」


    那黃衣少年突然一伸右手,疾向他肘間點來,口中細聲細氣的接道:「講話不可以小心些麽?」


    柳遠左掌一圈,右手疾快由黃影中穿了出來,擊向那黃衣少年右腕。


    黃衣少年似是不存心和他動手,隨隨便便的點出一指,立時收回了掌勢,接道:


    「這樁買賣,對你大是有利,隻要你答應下來,終身受用不盡。」


    柳遠忽然覺到,眼下這黃衣少年和那日錯開自己關節的少年聲音有些不對,不禁心中一動,問道:「你不是陶玉?」


    黃衣少年道:「你看我是不是?」


    柳遠道:「不是……」突覺腕脈一緊,右腕已被那黃衣少年拿住。


    柳遠冷冷說道:「你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像,但心地的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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