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


    然如今事多紛亂,占據她的心神,此事眨眼就讓她忘在腦後。


    歇了幾日,覺身體又恢複了些便去見燕檀。言要去桂國之事。


    “你親自去,太危險了。桂君堯此人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燕檀凝眉,如燕攸寧所預料的,並不同意她此去。


    桂國朝政大事皆是由執政宗親桂君堯操持著,他雖隻是丞相之職,權卻可比桂王。桂王對他可以說言聽計從。


    就算不提桂君堯此人的難纏,經過燕洵一事,燕檀已不能保證燕翕會不會傷害燕攸寧了。


    他的不同意,十分堅決。


    “可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不是?”燕攸寧道,“難道真要看著燕國就此兩半?這是燕氏先祖代代建立的基業啊。”


    “若能保住燕國的完整,我一人之命又算什麽呢?先人為守這江山,又送了多少性命。”


    燕檀已然無法反駁她的話,微垂著眼辨不出神色,“我不想再失去阿妹了。江山守住卻隻剩我孤家寡人,那又還有什麽意思呢。”


    “不會有什麽事的,阿兄該相信我才是。”


    燕檀抬眼,看她因病了一場至今還帶著幾分虛弱的臉色,“你二王兄他……”


    “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的。”燕攸寧道。


    燕檀知道,她已下定了決心,沒有辦法再阻止,默認了,“不論成與不成,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燕攸寧點頭。


    回高平宮,她與伏緝熙說了此事,他當即要同去。這兩日,他似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她待在一塊兒,形影不離那樣。


    燕攸寧又讓他摟到懷裏,“我很擔心公主的身體。”


    “不過小病一場,已是無礙了。”燕攸寧拍了拍他的背,對他如今這樣黏她幾分疼惜。


    終於那心門還是鬆動了,這樣惹人疼的阿玉,讓人狠不下心。


    兩人乘車離宮,馬車上他卻恍惚不安。燕攸寧不知他在擔心些什麽。


    至燕國邊境要進入桂國時,燕翕帶人攔住了他們的馬車。


    為了不引起注意,燕攸寧就隻帶了燕壹、燕貳,然還是讓燕翕知曉了情況,她從馬車上踏下,至燕翕的馬前抬頭看他。


    伏緝熙寸步不離地跟著她,生怕她受到半點傷害。


    “阿兄。”


    燕翕看她蒼白的臉色,虛弱模樣,半晌無話,是近來的事讓她如此神傷,然箭已離弦,早就沒了回轉的餘地。


    “阿妹還是選擇了太子兄,是嗎?”他問,讓語氣聽起來冷硬。


    “阿兄為何殺小洵?”燕攸寧還是如往常那樣,如同飲時的親切。


    燕翕恍惚一瞬,“我沒有殺他,是手下的人自作主張。我讓他去懷遠縣,他在途中遇見洵弟。”


    燕洵從無什麽威脅。


    燕攸寧沉默了一會兒,斂眸,“我並未選擇誰,到了如今地步我哪還有選擇的餘地。”


    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她也不知選擇誰,她更無那個權利去選擇燕國下一任的君主。


    燕翕的反叛讓平靜中的燕國又陷入戰亂,百姓受苦。今民心所向隻願恢複太平,誅滅叛軍。


    她抬眸望著燕翕,她是不願二王兄死的。隻願到時能勸下太子王兄,收回他的職權放他回封地做個閑雲野鶴的容侯吧。


    燕翕確實未傷她分毫,得到她的回答便帶人離開。燕攸寧看著離去的一隊人馬,越發覺腦袋昏昏,站不穩腳跟。


    到底身體還是虛弱未恢複,一路奔波至此略微吃不消。伏緝熙在她身後扶住了她,心疼得都揪起了,抱她回馬車上。


    坐她身側將頭靠她肩上。


    如今這番境況,要他如何舍得離開,如何放心離開。


    燕攸寧側頭看他,“阿玉如今怎得這樣黏人?”


    “喜歡公主。”他道。


    “以往不是討厭我的很,如今又說喜歡了?喜歡哪兒呢?”


    她看他頰上又一層薄粉,忽得抬頭水色的琥珀眼眸看著她,“喜歡公主,哪兒都喜歡。”


    燕攸寧堵住他的唇輕輕吻了吻他,隻覺眼前像是隻可憐的小貓,又像隻討乖的小狗,如今竟是這樣乖軟了。


    從前可是如隻小刺蝟,摸一下都紮手。


    抬手揉了揉他的頭,又吻了吻他。


    伏緝熙看著她,覺要沉入這溫柔,獨身溺死於大海,屍骨都不願移往他處要往深海沉去。


    永遠死在那裏。


    他不想離開公主,越來越不想離開。


    幾日後,馬車至桂國新都。新修的桂王宮前,燕攸寧下馬車表明了身份與來意,得桂君堯召見。


    遷都後新都的王宮並不比之前,小了許多也樸素許多,不過燕攸寧也未見過桂國被侵占的舊都中的王宮。


    燕攸寧與伏緝熙被宦人帶到一處大殿,桂君堯已等在其中,見燕攸寧眼裏深意含笑。


    “承陽公主,想不到還會有機會再見。”


    “南方諸國之間本就來往密切,再見是常事。”燕攸寧道。


    “公主來,所為何事呢?”他明知故問,在殿中席上坐了下來,淡然閑適,等燕攸寧開口。


    燕攸寧遂將與燕檀所商討的結果,告於他。


    “燕國之亂想必桂相已是聽聞,若桂國願施以援手,燕可將桂國剩餘的城池盡數歸還,同盟的友誼也可更進一步。”


    “如何一個更進一步法。”桂君堯抬眸,視線落她臉上,帶笑又似無幾分笑,“公主願嫁至桂國麽?”


    轉而笑意便斂起,冷漠淡然,“你前麵所說那些,容侯也提了相同的,我該幫誰呢?公主不若將自己也加進去,那我桂國就可出兵。”


    燕攸寧一時陷於沉默,片刻後方才道,“桂相是想要誰迎娶我?”


    伏緝熙當即抓住了她的手腕,握緊了。


    “我覺公主做丞相夫人就不錯。比做我們太子的夫人尊榮的多,王後都不會在你麵前放肆。公主意下如何?”桂君堯瞧見了伏緝熙袖下的動作,目光從他臉上掃過。


    “為救燕國於戰亂,公主獻於大義也是應該的。我並不介意公主曾有過寵姬,隻不過日後就不能有了。”


    燕攸寧想要答應,伏緝熙卻緊緊握著她的手半分不曾鬆開,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桂相容我一日考慮,再給答複。”


    “自然可以。”桂君堯又帶上了那讓人看不透的幾分笑意,“公主可在宮中暫歇,我多等幾日公主的答複也無不可。”


    他命人給燕攸寧安排了一處可暫歇的宮殿後就不再出現。


    至殿中,宮人退去,伏緝熙握著燕攸寧的手腕拉著她麵向自己,眼裏些許泛紅,“公主不準嫁給他。”


    燕攸寧抬眸看他,語意平淡,“左右如今燕國也沒什麽親人了,這樣耗下去燕氏先祖創立的基業都要葬送。不過是聯姻罷了。”


    伏緝熙眼眶愈紅,倏然吻她唇上抵著她退靠至床柱,交纏許久,額頭相靠,掌心捧著她的臉頰。


    “他可以的我亦可以,公主不準答應!”


    燕攸寧抬頭,指腹蹭了蹭他水意盈盈的眼角,按著他的頭又吻了上去。


    糾纏著倒在床上。


    “一定還能有其他辦法的。”伏緝熙含糊不清地道。


    衣裳淩亂丟於地下,又是一場顛鸞倒鳳,雲雨相合。


    次日,桂君堯設宴招待燕攸寧,遂燕攸寧未帶伏緝熙。宴上僅兩人與侍人。


    燕攸寧答應了桂君堯昨日的要求,杯中斟滿酒上前去敬他。桂君堯正舉杯相迎,她忽將杯中酒液潑灑而出悉數澆在桂君堯臉上。


    桂君堯頓覺雙目刺痛視物不能。


    她抽出袖中藏匿的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桂君堯一臉酒水地閉著眼睛,仍舊刺痛得無法睜開,察覺脖頸上的冰涼低低笑出聲來。


    “可是隻要想娶你的,都是這個下場?”


    “強迫要娶我的,都是這個下場。”燕攸寧答。


    “能否先給我個帕子擦擦眼睛,我怕一會兒我就得瞎了。”他倒是不生氣,燕攸寧越發警惕。


    “你先答應我的要求再說,否則就瞎吧。”冷漠的。


    “總會得答應你們一個,否則桂國也保不住,既然你不願嫁我那就算了。我自以為條件還不錯,也不介意你與男寵交-媾過。”桂君堯並不是很能想明白,她為何一點看不上他。


    “我並不想嫁你,我與男寵如何又與你何幹?”燕攸寧向來厭煩對她私事指指點點,還指點到她麵前的。


    桂君堯無言以對又輕笑,“既然命都在你手上了,還能不答應你麽?需要我簽字畫押麽?”


    燕攸寧仍抱有懷疑的猶豫了一會兒,移開了匕首,從袖間又抽出一方絲帕丟向他臉上。


    桂君堯接住,絲帕擦在臉上帶著些杜若的清冷香。


    他睜開眼看向已站得遠離了他的燕攸寧,黑眸裏深意與薄笑,唇側的笑也淡。


    若不看他,隻聽他說話燕攸寧會覺是個好相與的,然看他的目光便全然看不透他想什麽。


    “桂相,一諾千金。”


    桂君堯收斂笑意垂下眼簾又顯得冷淡,“自然。”


    他至桂王寢宮言燕國之事,桂王便允了他。


    *


    伏國,伏宮


    伏蘭澤正在殿中看奏書,這些本是伏緝熙的事,如今卻都落到他頭上,想著伏緝熙還在燕國根本不願回來,他就越發覺得頭痛。


    又想起從前的伏緝熙來,縱然那副得天獨厚的樣貌卻從不曾接觸女子,心懷天下,端正雅致。


    怎得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家都不回了!


    越想越氣,奏書都讓他扔了出去。這是遇到什麽狐狸精轉世了麽,把他聽話的弟弟都帶壞了。


    正氣上頭,一小宦小跑入殿,“晉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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