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人的情意不過是小義,阿寧當以燕國為首重。”他道。


    “父王說的是,阿寧謹記。”


    見她應下燕壽便打算遣她離去,又聞她道:“阿寧那侍人,阿寧是待他一心一意卻不想得如此背叛,心有不甘,望父王能準許阿寧再去尋尋他,尋著人回來出了惡氣。”


    “既是惹你如此生氣,便去尋吧。”


    燕壽允了她,對她先前的話也覺多了些許可信度。


    燕攸寧回到高平宮,打算次日前往楚國,差人往信殿,將她要離燕的消息告知薄姬。


    薄姬前來。


    兩人在殿中案側對坐。


    “阿寧不是剛回來,這又去哪兒?”如今動蕩方歇未久,薄姬仍舊是心有餘悸,覺得四處都不安全。


    見殿中無伏緝熙,倒未多問。


    “出去走走,阿娘不必憂心。”


    燕攸寧並未與她說伏緝熙的事,說了多半惹她不讚成,而後鬧得不愉快。


    薄姬雖不願她離宮四處亂跑,卻也知左右不了她的決定,叮囑了些話。


    伏緝熙逃去楚國的事與她將要去楚國的事,燕攸寧都未告知燕檀,次日一早便離開了。


    楚國境內


    病著的伏緝熙尋了縣官表明身份,得他照顧前往郢都,一路都還是病得迷迷糊糊的。


    至楚京郢都便由縣官求見楚公。楚公聽聞先天子五子緝熙流落至楚,當即便請人入宮。


    伏緝熙本欲借車馬盤纏前往齊國,可此時他必須得好好養病了,再不顧身體而奔波往遠齊,必然隻會死在路上。


    楚公知他為楚姬之子,如今天子弑兄奪位,他有意支持伏緝熙弑今天子而即位。


    到時,必然有利於楚國。


    他命人照顧著伏緝熙盡心盡力,飲食起居處處周到,然人病都還未好全就生變故。


    燕攸寧到了郢都。


    尋得一處旅宿暫歇下,因著自身身份敏感,並不打算去拋頭露麵。


    命燕貳扮做燕使到楚丞相府拜見楚國丞相。


    燕貳操著一口燕國口音,又出金收買丞相府管事家丁,於是順利見到楚丞相。


    按照燕攸寧告知他的說辭,拿出了伏緝熙的畫像。


    “我燕國有一罪大惡極的逃犯,本在燕境內四處追捕卻聽聞逃到了楚國。


    楚公卑鄙聯合叛軍,偷襲燕京下雋卻又敗於我燕,如今我王正怒,此事隻需燕國想,便可借此言楚國藏匿我燕國逃犯,而大舉侵犯楚國。”


    楚相張堰頓時受驚,楚國攻燕失敗如今正戰戰兢兢生怕燕國大舉尋仇。楚國本就不大,燕國卻廣袤兵力又盛。


    此次攻燕,不過是聯合叛軍想出其不意一舉拿下燕京,斬殺燕王。然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且那畫像中人,不正是這幾時在楚宮中的那伏王子緝熙嗎?


    聽聞確是從燕國而來。


    此人所言不虛啊。


    “你可真是燕使?”他不安地確認。


    “那逃犯本是我國承陽公主宮中侍人,身上還攜有公主印信。公主此次也跟隨而來,丞相大人需要見一見嗎?”


    因著楚國與燕國相鄰又總有摩擦,張堰知曉燕國的承陽公主,乃燕王壽寵女,賜有爵位。


    便是無燕王壽授意,得罪了承陽公主,她若在這當頭說幾句不好的話,那楚國也危急啊。


    “容我進宮告與楚公。必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燕貳遂離開丞相府。


    旅宿之中


    燕壹立於門外守衛,屋中燕攸寧坐案後正握著酒盅倒酒,舉杯淺酌。


    琇瑩跪立她身後服侍著,為她按肩。


    “公主,能成嗎?”


    “楚地不如燕地地廣,他若還在楚國,隻需楚公下令搜捕,便能成。”


    “若楚國不願配合呢?”


    “那早晚滅了楚國。”燕攸寧語聲冰冷。


    不多時,燕貳便回了,與燕壹在屋外點過頭,兩人一齊進屋。


    “公主。”


    燕貳在屋中跪下,燕攸寧抬頭看他。


    “楚相府的人跟著來了。”他低聲。


    “嗯,事如何了?”


    “楚丞相要與楚公相商。”


    “倒也非什麽大動幹戈的事,還能友好兩國的邦交。比送珍寶美人,有用多了。不知楚公能不能想得明白。”


    “若這等小事都無法相幫,我燕國與楚國的關係怕是無法修和了。”燕攸寧抬手,酒盅裏香溢的酒液緩緩倒入杯中。


    所有的話故意讓那跟隨來的人聽去。


    “公主說得甚是。”燕貳垂著首附和。


    屋外窗邊竊聽之人倏而轉身離去。


    燕壹推門出屋,燕貳隨之出屋,推測跟蹤之人已離去,將屋門合上。


    屋中,琇瑩麵上露出些擔憂,公主在這等同敵國的地方讓人知曉了身份……


    她跪坐燕攸寧身側,詢問:“公主,您在這楚國暴露了身份可是會很危險?”


    “以往讓楚人知道身份或許會,如今他們是不敢輕舉妄動的。對我不利與燕國再次交惡,等同於自取滅亡。”


    燕攸寧話聲淡,篤定從容,“此次楚國在燕的兵卒全軍覆沒,短時間內他們都沒能耐再與燕國交戰了。”


    琇瑩點頭放下心,心道公主思慮周全。


    楚宮中,丞相與楚公在殿中相謀。


    張堰勸楚穆將伏緝熙交於燕國,楚穆猶豫不決。


    “君上有何思慮,他雖是伏嵇之子,楚國卻也保不住他呀。如今的楚國自身難保。”


    看著長案後皺眉思索的君主,張堰心急,怕他決策失誤。


    “伏國都將他流放,雖不知他如何到了燕國又如何得罪了燕國承陽公主,但君上以為憑楚能如何?還要為他再惹燕國嗎?”


    半晌,楚公穆一聲長歎,“唉。”


    以後的事考慮不到了,還是先考慮眼前吧。


    想通後便命人到宮中將伏緝熙綁了起來,帶到身前。


    看著他無奈歎息,“並非是我不願保你,實在是如今沒有辦法。”


    伏緝熙雙手反綁被壓著站在殿中,抬頭看他,緊蹙著眉頭不明所以隱存怒氣,沉聲,“楚公是何意?”


    “你當也知道如今楚國與燕國之形勢,而燕國向我要你。”


    楚穆並不想得罪伏緝熙,才將他帶到身前先與他解釋,表示自己的無奈。


    伏緝熙聞言怔了許久,楚穆又歎息命人將他帶走,送往燕攸寧的住處。


    張堰跟隨在側,也與他道:“王子緝熙還望你莫怪罪楚國,如今我們也是身不由己。”


    伏緝熙仍舊回不過神來。


    燕國……是公主,找到楚國來了?怎麽會。


    伏緝熙被壓到了燕攸寧麵前,楚兵才離去。


    燕攸寧坐在案後,未想到人竟然轉眼就送了來,如何找的這樣快?


    看著跪在殿中的伏緝熙起身緩步到了他身前,俯下身掐起他的下頜來。


    “阿玉,你又回到我手裏了。”


    第50章 ……


    似是幾分笑意,又冰冷得很,伏緝熙看進她眼裏,一時無言相對。


    不知心中複雜是何種情緒,像有些懼怕她會如何懲罰他,又憤恨她怎麽又將他抓回來了。


    燕攸寧瞧著他,其依舊是目裏清澈水色盈盈的,不知是否病還未好,唇色淡淡的粉白。


    她情不自禁地落到上頭吻了吻,也不管他可是還帶著病氣。


    沉著心情想將他的衣裳剝光了,侵犯一頓,讓他清楚他是誰的人。不過想他如此倔的脾性,怕是將他占有到底,也還是會想逃。


    嚐了嚐味道,怒氣倒消了一些,軟下聲來,“我每每心疼你時,你總是如此。”


    “你可真是不值得我心疼啊。”


    “拖著病體,也無論如何要借機逃走,我心疼你留下你養病,你也要利用。”


    伏緝熙不知為何,忽然想要解釋,可一口氣到喉頭卻根本不知如何解釋。


    他確實是利用了生病逃走,可他沒想利用她的心軟。但,若非她心軟留下他,他也沒有機會逃。


    燕攸寧鬆開了捏著他下頜的手,仿佛丟下一件已不太想要的物件那般轉身離開,忽然又回頭,淡笑,“先回燕國吧,到時再罰你。”


    伏緝熙很不安,卻無從辯解。心底又存著怨氣,他總是讓她如此囚著而不得逃脫。


    她為何就要如此強迫著囚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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