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暗忖:「真不愧為玄衣女俠,一言勝九鼎,竟也聞聲追來,果如此,以前真是錯怪你了。」


    突見粉麵潘安,揮雙拳將小船艙擊毀,艙裏飛出玄衣黑影,手執三星金劍,對準粉麵潘安劈去。


    彭中軒見果真是玄衣女俠也追隨來了,隨對賽鐵塔說道:「賽鐵塔大哥,粉麵潘安今天算遇到對頭克裏了。這玄衣人,人稱玄衣女俠,武功高得出奇,你


    瞧著今天粉麵潘安出醜吧!」


    果不出彭中軒所料,還沒過得三招,即被玄衣女俠將粉麵潘安一隻左手斬斷。


    這也是該當有事,玄衣女俠,應叫對方用大船將其送上岸去,不該仍坐小船回岸。玄衣女俠,因在雪山學藝,終年與山為伍,哪見過如此浩蕩的大湖,雖說下山行道數年,足跡曾遍遊三江五湖,但水上水下功夫,仍然一竅不通。


    此刻送玄衣女俠上岸的兩名大漢,一聞炮響。立進棄槳跳入湖中,剎時蹤影全無,


    玄衣女俠呆在船上,真叫做走投無路。不懂行船,更不會水,看船離岸尚遠,自身輕功又未能達到淩虛渡的境界,正感茫然之際,突覺船身一陣動盪,不由自主地旋轉起來。玄衣女俠趕忙一打千斤墜,堪將航穩住,陡聽船底略有聲響,隻一眨眼,即有一股湖水,從船底冒出。


    玄衣女俠見艙底湖水直冒,趕緊運起「惠元神功」,單掌往洞口一抵,總算將湖水暫時止住,但心頭仍「撲撲」亂跳,固定不是長久辦法。


    就這一刻工夫,船底同時迸裂成個大洞,湖水噴泉似的直貫而入。玄衣女俠一聲哀嘆,憤起「惠元神功」,朝正船底盡力擊去,一聲爆響巨震,船身四分五裂。玄衣女俠三星金劍出鞘,想到自身因此被擒受厚,不如早了此生,日後恩師若然得知,亦會為我報此仇。


    玄衣女俠身剛入水,手握三星劍即欲刎頸自盡,忽覺握劍手腕一麻,三星金劍隨即脫手而去,正感驚奇之際,口鼻被人一灌,又覺暈穴被人一觸,隨即失去知覺,暈了昏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玄衣女俠從悠悠中醒來,睜眼看天已入夜,玉兔導升,嬌軀似被人抱在懷裏,心頭不禁一陣緊,剛欲翻身跳起察看,隻覺身子一緊,背後命門穴上,正被人用掌緊緊抵住,從掌上傳遞過滾燙的熱火,正好將自身的寒氣緩緩驅散。


    此刻玄衣女俠已然會過意來,心知此人並無惡意,遂再睜眼,見抱著自己的正是連日來自己想念著的彭師弟,不由粉臉一陣緋紅飛升,心頭泛上一段甜蜜的滋味,緩緩地又將秀目瞌上,有意無意的將頭靠在彭中軒懷裏緊緊偎去。


    彭中軒見玄衣女俠身上寒氣已除,玄衣女俠那輕微的顫動,彭中軒已然知道她醒了,遂輕輕地將玄衣女俠嬌軀推了推。柔聲說道:「薛姐姐,天已不早了,一天來,姐姐還沒吃過東西呢!待我們找個地方先充了飢再說。」


    玄衣女俠一聽彭中軒叫她「薛姐姐」,周身一怔,這一怔不是緊張畏懼的怔,而是感到陡然歡愉的怔,多日來愁苦的心情,因這一句話輕鬆了下來,滿腹的悔怨氣憤,亦因此片刻的依偎,抵償消失怡盡。


    玄衣女俠萬分不得已地,緩緩地從彭中軒懷中站起,頭上輕紗仍在,嬌軀上玄色衣褲。半幹不濕,隨用纖纖整了整。


    對彭中軒深深地鞠了一躬,悽然地說道:「謝謝師弟救了我一命,原


    本我自誇替你救人,沒想事情還沒沾著邊,就出了這個醜,反被你所救。」


    隨又見彭中軒滿身仍然水淋淋的,不由奇道:「師弟,為什麽我身上衣服已然半幹,你的為什麽還是如此濕淋淋的?」


    彭中軒微笑說道:「我將姐姐擱放這好半天了,因為我不願意傷害無辜,隻有將他們遠遠引開,再從水中潛回,剛上岸來將姐姐救醒。」接著又道:「早上我在洞庭湖濱結識一孝子,外號賽鐵塔,他母親臥病在床正等我去探視呢!不知姐姐是否肯同去一道,姐姐若協助援救轅妹妹,何不與我們會合,現時間還有兩天方到旬日,我們可先計議一番再行前往。」


    彭中軒說完,註定玄衣女俠,看其意向如何?


    玄衣女俠聽彰中軒這麽一說,心想也未嚐不可,自己人單勢孤,且對浩蕩盪湖水,毫無把握,能日夜追隨彭中軒身畔,心亦甘願,遂點了點頭。


    彭中軒又從地上將一把寶劍拾起送過,玄衣女俠微笑道:「此劍為恩師鎮庵之寶,一旦失落,日後對恩師將如何交待。還虧師弟細心想得周到,謝謝你了。」


    說完,秀目深情地瞥了影中軒一眼。


    玄衣女俠將劍背好,兩人縱起身形,離開湖堤。


    彭中軒略一查看方向,照著賽鐵塔指點之處,領著玄衣女俠竄房躍屋而去。


    隻片刻光景,二人已來至-破爛平房前,彭中軒毫不遲疑地上前伸手敲門,因


    為遠遠的,彭中軒已聽到賽鐵塔的說話聲。


    門開處,賽鐵塔那魁偉的身子,當門而立,見彭中軒到來,立即側身讓路。


    進得廳來,彭中軒見廳裏,桌椅均陳舊破爛不堪,後房裏傳來陣陣咳嗽之聲,知係賽鐵塔之母親。遂又替玄衣女俠及賽鐵塔二人略為引見,但隨又想起小靈弟何以未見。


    賽鐵塔尚未等彭中軒發問,即說道:「小靈弟自中午返家後,即行外出,說欲打聽師父及丐幫幫主等人是否已來,但直至現在尚未見返回,難道會有什麽差錯嗎?」


    彭中軒道:「令堂大人的癆症,確已甚重。還請引見一視究竟,再個道理。」


    賽鐵塔將彭中軒及玄衣女俠二人帶進裏房,見一破棉被下,覆蓋著一麵黃飢瘦、頭髮灰白的婦人。兩手攤在被上,瘦如枯柴,雙眼黃蒙蒙的,神光已散,除不斷的咳喘外,連話都講不出來。


    彭中軒一見婦人這等情況,心頭已是一驚,待伸手按過脈門,心頭就更加恐慌,因這已是病入膏盲,油盡燈殘的時候了,非有仙丹靈藥,難望返魂。


    彭中軒手尚未拿開,突然手按處,脈搏一陣劇跳,隻這麽十數下,又恢復到那微弱零亂的輕微跳動。


    彭中軒心頭突然映過一個影子,恩師東海老人那仁慈的笑容穿心而過,彭中軒立時放開手,回身對賽鐵塔道:「此處什麽地方的銀器店鋪,或是大夫住家,我要前往借取一物,此物借到或能確保令堂的壽命。」


    待賽鐵塔告知後,彭中軒略一交待,請玄衣女俠稍候,隨即一點腳,穿窗而去。


    隻一盞熱茶工夫,虜中燈光一閃,彭中軒已立身床前,手執三寸許長一支銀針,抖手把破棉被揭起,並要賽鐵塔將婦人上衣解開,賽鐵塔聞聽此言,遲遲緩緩地不敢上前。


    玄衣女俠說:「還是我來吧!粗手粗腳的,或許還礙了事。」這兩句話還真把賽鐵塔的尷尬解除了。


    彭中軒就在婦人毛孔下,用手按磨了好一會,方用手中銀針刺入,緩緩地、緩緩地,三寸長一支銀針已經止根沒盡,方才一撥而出,突地一般黃色濃液隨針射出。


    彭中軒一聲喟嘆,說道:「師父他老人家教我的,曾說此種肝膿,位置最難尋找,非至萬不得巳時千萬不能動用.且一再叮囑仔細,沒百分之百的把握別下手,因一針刺下,即可斷生死,剛才探脈時,曾發現此病,但卻猶疑著不敢啟用,怕會弄巧成抽,沒想恩師他突然地鼓勵我,使我勇氣倍增,終至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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