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春風已經吹過了陵川之地,碧草之上也點綴朵朵野花,那些野花花小且豔,雖沒什麽香氣,倒也開得熱鬧。


    唐焦兒也聽到了安雪采被逐出津州消息。那些話兒她聽入耳中,心裏卻並多少漣漪。


    曾經安雪采是唐焦兒刻在心裏那個人,她原本也應該生出惆悵和感慨,可奇怪的是,唐焦兒的心裏麵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別說旁人了,便是唐焦兒自己也微微有些奇怪。


    仿佛那時候刻骨銘心的癡戀就像是假的一樣,沒有絲毫的真實。


    也許那時候她心中幻想的對象,是屬於自己的向往,和真實的安雪采沒什麽關係。


    少女熱切戀愛過的偶像,不過是心中倒影的投射,並不是真正的愛。要說愛,也許這份愛其實是愛著自己。


    “焦兒!”


    伴隨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唐焦兒就瞧見甘藍這樣子走了過來,。


    甘藍是個年輕的女郎,她皮膚微黑,五官卻不失清秀。隻是她輕輕抿著唇瓣時,唇角也不覺透出了幾分強硬的味道。


    甘藍也是唐焦兒的舊識了,小時候兩人是一個村兒裏的。


    那時候村裏的小孩子混在一起玩耍,女孩子跟女孩兒玩,男孩子跟男孩兒玩,漫山遍野的跑。村裏麵的小姑娘在一起摘花,采果子,撿了動物骨拐磨得渾圓玩丟子。


    不過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


    後來唐鶴事業搞起來了,成為了唐教主,他們村裏麵的人成為首批洗腦受害者。


    唐焦兒成為佛母之後,甘藍也成了侍候她的聖婢。便算唐焦兒一向也不讓人沾手侍候,可兩者地位上也有了差別。


    成年後的唐焦兒是寂寞的。唐鶴把她當成了工具人,並不想妹子跟別人有太多接觸。一個人隻要懂得少,那便更容易被操縱。


    那麽唐焦兒也再沒機會多跟甘藍多交流。


    伴隨年歲的增長,小時候一起玩的記憶也漸漸淡了去了。


    不過現在,蓮花教已經沒有了,唐焦兒也得到了解放。


    當然得到解放的也不僅僅是唐焦兒。


    比如甘藍,她算是一幹前教眾恢複得很快的。甘藍還年輕,自尊心又很強,她沒有像別的教眾那樣因為失去了信仰要死要活。甘藍可以說是進步得很快,並且對念善會的教義接收良好。


    此刻瞧見了唐焦兒,一個念頭又浮起在甘藍的心頭,現在焦兒已經不是佛母了,自己跟她是平等的了。


    這個念頭潤入甘藍的心尖兒,頓時讓甘藍生出了幾許舒坦。


    也是,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的。既然唐焦兒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那麽大家平起平坐,也不必把唐焦兒看得更高。


    甘藍這樣想著時候,她一雙眼睛卻不覺閃閃發光。


    陽光下青草散發著香氣,甘藍心尖兒上卻浮起了一種奇怪的滋味。


    要說焦兒有什麽比自己強,大約就是焦兒確實個出色的美人兒了。


    焦兒肌膚白皙,有一張俏麗動人的臉孔,那張清麗的臉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唐焦兒不是佛母了,身上那股子如煙如霧的疏離感也淡去了不少。可就算這樣,唐焦兒仍有一種吸引人的迷人風采。


    就連王公子也會多瞧焦兒幾眼。


    甘藍心裏那位王公子名喚王恒,也是王氏族人,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貴族公子。


    當初這些前教眾遷入陵川,便是王恒負責安置。


    日常接觸多了,甘藍目光也不覺總是追隨這位貴族公子。


    當然這一切,也都在王潤設計當中。


    王潤雖不大知曉偶像效應這個詞,卻懂這檔子事的內涵。這麽一片灰土飛揚中,出現了一位宛如明珠美玉般的貴公子,而這位公子又是溫文儒雅,又怎麽不令人為之心折?


    甘藍瞧著唐焦兒,唐焦兒宛如一枝秀潤的花,可這終究讓甘藍輕輕的移開了視線。


    她想焦兒這個佛母是假的,唐教主也不過是村裏麵的落第秀才,能說會道,欺辱老百姓沒見識罷了。所謂東宮娘娘烙大餅,唐鶴不過是哄騙些沒見識的無知愚民。


    從前是她笨,方才瞧不出這些,被唐家兄妹愚弄。現在她見到好的,自然知曉什麽是不好。


    唐鶴算什麽?據說唐焦兒這個假佛母還曾喜愛過安雪采,就算那位安公子曾為津州之主,還不是個出身寒微的贅婿。區區贅婿,拿出去也上不得台麵。


    縱然甘藍仍是田埂上一朵野花,可是她心裏已經學會分辨好壞,可以品評優劣。


    無論是唐鶴還是安雪采,都不過是假充高貴。像王恒公子那樣兒的優雅公子,才是真正的貴族。也唯獨王家底蘊加以熏陶,方才能教出這麽一位風度翩翩的名門貴公子。


    甘藍平時性子要強,甚至可以說有些潑辣。可她一想到王恒,雙頰也不覺沾染了一抹紅暈,使得她心尖驟然湧動了一抹柔情。可旋即她又自慚形穢,覺得自己遠遠配不上。


    她眼神變幻,足尖輕輕踩下了地上的芳草。甘藍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絕不敢有此妄念。


    然而她又知曉王恒在意誰。


    那日公子的白馬踏在碧草之上,他瞧見了正在做活的唐焦兒。他目光在唐焦兒麵頰之上逡巡,久久未曾收回。後來,公子還跟焦兒有說有笑。


    唐焦兒已經不是佛母了,可仍有一股獨特的氣質,就像一顆墜入野草中的明珠,散發出淡淡的柔潤光輝。


    其實唐焦兒和自己一樣,都是村姑出身,甘藍實不明白為什麽唐焦兒會令人另眼相看。


    那些蓮花教的前教眾也對唐焦兒有一種莫名的感情,使得唐焦兒頗具影響力。


    甘藍就像是品嚐到一枚酸味的杏子,唇齒間都是苦味。


    甘藍禁不住低聲:“如今王恒公子有意加入念善會,也是我們這些蓮花教前教眾的榮幸。”


    說到底,念善會讓唐焦兒來此地主事,還不是因為唐焦兒前佛母的身份。


    這些事情,甘藍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加以計較。


    哪怕是從前,蓮花教教務也是由著唐鶴一手掌握,唐焦兒不過是個吉祥物。


    王恒公子願意加入念善會,念善會定然也是願意的。就如同那位賜姓公主蕭玉錦,這也是給念善會增光添彩。不過在名義上,唐焦兒還要給王恒寫一封推薦書,作為對王恒人品的肯定。


    若念善會得到王氏支持,那他們留在陵川之地,也是更加穩妥。


    甘藍也不在私情上加以計較了,還勸唐焦兒對王恒加以籠絡。


    這使得甘藍心口驟然一酸,這個人情終究是唐焦兒做的。不過甘藍此刻被一種偉大的自我奉獻暗戀情緒所主導,內心雖心疼了自己一番,卻也是仍然助力王恒入會。


    她覺得自己是個偉大的人。


    不止是她,這對於其他前教眾也是有些好處。


    甘藍可是理直氣壯,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私心。


    唐焦兒內心是不願意答應的,卻不願意跟甘藍將話說僵,故而裝起白蓮花。


    她眼睛裏流轉了一派迷茫之色:“雖然念善會對我委以重任,可我也不好擅自作主,我瞧此事,還是去問一問。”


    唐焦兒一副踢皮球的樣子,甘藍有什麽話都被堵了回去。


    焦兒柔弱,自然沒有半分果決。不過就算是甘藍,也不好意思逼逼說什麽念善會不算什麽。


    唐焦兒瞧著軟綿綿的,不過卻能讓架都吵不起來。


    但其實唐焦兒心中也十分苦惱,知曉這裝傻絕非長久之計。


    好在此刻她身邊還有人可谘詢,使唐焦兒不至於如此無措。


    越紅魚本盤膝打坐,此刻卻睜開了雙眼,眼波微微一動。


    她眼裏透出了劍意,蘊含了凜然神光,使得她更像是一柄鋒銳的劍。


    唐焦兒之前聽聞越紅魚被人擊殺,沒料想劍仙居然來自己居所修養。


    越紅魚既然放棄了劍時代,她也準備低調一下,順道找個地方思考一下自己人生。加上係統要她走唐焦兒支線,越紅魚也到此做做任務。


    隻不過越紅魚來也不說為什麽,整日打坐休息什麽的,似乎有些奇怪。若讓越紅魚解釋為什麽,隻怕是為難了她。


    好在越紅魚不提,唐焦兒也腦補完全部的故事。


    越劍仙招人圍堵,受了些傷,故而要尋一處不相幹的居所修養。劍仙心高氣傲,自然不願意解釋此事,並且引以為恥。


    為了維護劍仙大人高傲的自尊心,唐焦兒體貼的一個字都沒問。


    越紅魚:謝謝,我很好。說來你不信,我其實一點事都沒有。


    渣係統也佩服她鹹魚做任務的態度,早被越紅魚磨得沒脾氣了。


    結果越紅魚在此地當了半年鹹魚,任務進度條還真的開始動了。小姑娘有為難之事,便向越紅魚傾吐一番。


    唐焦兒也是對她有濾鏡,覺得越紅魚那張逼格臉其實挺親切的。


    她將發生之事娓娓道來,唐焦兒還表達了一點兒對王家用心的擔切。


    從他們這些前教眾遷徙於此,王家似有意占據主導,如今這位王恒公子更有意加入念善會。


    就連甘藍的心思,她心下也清楚。


    唐焦兒比甘藍以為的要懂,她當然知曉甘藍對自己有些意見。但甘藍有這些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甘藍畢竟被唐鶴所欺,無論是走出來後脫粉回踩,還是又迷戀上新的對象,都不算很過分的反應。至少王恒沒她死去的哥哥坑!


    人生在世,最重要技能就是裝傻。


    越紅魚一挑眉頭:”這麽說來,這位王恒公子也是居心叵測了?”


    唐焦兒表示那倒不至於。


    王家如此底蘊,養出幾個天真可愛的美男子有什麽為難?既然有真的傻白甜,何必挑個演員演呢?再者心思簡單之輩,才會更容易被王家所影響。


    別看唐焦兒人前一副柔弱小白兔的樣子,心裏想法卻一套又一套。


    她含糊其辭,並不想跟王家真撕破臉。


    悲慘的前半生帶給她什麽?是讓唐焦兒懂得了套路。


    有個套路大師親哥哥言傳身教,唐焦兒真的很懂。


    這麽一想,唐焦兒還有些小惆悵。


    第105章 105   小白兔能有什麽壞心思


    渣係統卻跳起來:“請宿主關心任務對象感情動向, 使宿主可以更好完成任務。”


    也就是唐焦兒對王恒有沒有點兒意思。


    越紅魚就有點懷疑係統動機,混蛋,這是劍仙該問的問題嗎?


    越紅魚人前還是要麵子的。


    “你若覺得自己沒錯, 何不據理力爭。甘藍雖對你不滿, 可若你有話直說,這樣性情的人說不定還更好接受一些。反而你姿態越猶豫, 她反倒對你不能服氣。”


    也許正因為唐焦兒溫軟姿態,那麽甘藍內心漸漸偏向了王家, 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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