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王老了,野心太重,也等不得了。


    老年人的青春妄想也是轟轟烈烈,想趁著自己死前爽一把。


    這事兒也不能說王潤深度參與,但推波助瀾是有的。就好像他明麵上支持蕭玉錦這位小公主,對她賣賣人情?在私底下,他又給南安王送溫暖送助力。


    這叫兩頭下注,公平端水,方便莊家通吃。當然在形象上,王潤還是選擇了比較正麵那種。


    不過一個野心家若將期待給予運勢,終究是不成的。


    伴隨南安王覆滅,王潤也學會做人要腳踏實地的道理。


    一個人要幹一番事業,就不要期待上天降臨好運,期待什麽時勢造英雄。你盼著時勢旺你,盼得到嗎?


    所謂英雄造時勢,這才是搞事業正確的打開方式。


    那麽安雪采就是王潤第三個期待。


    這個期待不是聽天由命,又或者側麵輔助,而是由王潤一手寫劇本。


    安雪采根基被毀,才適合做刀,才能扔下所有的道德包袱好好發瘋。


    就好像如今的青州之地,因為念善會進駐,搞得之前那些兵痞如無主孤魂,都不知曉何去何從。種地是不可能種地的,這些兵痞習慣了以武力巧取豪奪,哪裏習慣平凡艱苦的日子?再來念善會接收了枯花山上婦孺,可是也不是每一個蓮花教教眾甘願認清現實,腳踏實地的做人。便算是原著故事線,安雪采也利用唐焦兒加以籠絡。


    安雪采就適合去吸收這些力量,把自己打造成南安王和唐鶴的結合體,然後再好好造個反。王潤對他的期許,也就這個樣兒了。


    就好像現在,王潤覺得可以開展下一步了。


    熱酒的酒力在王潤身軀之中發作,使得王潤麵頰染上了兩片紅雲。他麵頰燃起了不正常的潮紅,一雙眼睛也閃閃發光。這些布局引發的暢想,令王潤說不盡的愉悅和興奮。可這份快樂若不能維持,王潤隻怕也會陷入了無盡的空虛之中。


    這種愉悅感,甚至是五石散都無法加以彌補的。


    他手掌輕輕的按住了麵頰,唇瓣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


    當然人的情緒總是一陣一陣的,很快王潤又想起一些不大高興的事情。


    他又想起南安王的狗帶了。


    自己對南安王是側麵輔助,衛玄對念善會也是側麵輔助。誰能想得到河州居然可以挺過這一波,然後才讓衛玄這個朝廷走狗有發揮的餘地。


    硬算也不能算自己這個王公子輸,可總是有些令人不愉快的。


    他甚至都有些感慨:“大胤騎主本也是個聰明人,有時候也未免太令人失望。世事如此,一個人若不能知情識趣,未免令人生厭了。”


    他像商雲裳抱怨,商雲裳也不覺微微一笑。她笑時候雙眼彎彎似月,如蘊亮晶晶的星彩,更顯得溫柔可親。


    “阿玄若是聰明人,也未必會對公子聰明。若他一心去投靠安陽王府,豈不是比現在更加討厭。”


    正因為大胤先天不足,所以衛玄能搞的事情也是有限。


    商雲裳跟衛玄也算相熟,都能想得到衛玄那副狗樣子。


    衛玄會一臉認真開嘲諷,哦,這就是偉大的正義啊!


    什麽解民以懸,正義之師,開創新的美好世界之類說辭,對衛玄這種人而言完全沒有吸引力。對於衛玄而言,這些不過是故事。隻不過有些故事動聽一些,講的人也真心相信。有些故事講的人也是隨便說說而已,並沒有多少真情。


    她瞧著王潤,王潤麵頰浮起一層石榴花般的豔色。


    王潤一雙眼珠子深邃,微微有些涼意,瞧也瞧不見底。這深沉如潭水般的眸子裏,便算蓄了些殺意,也是不大能瞧出來。


    王潤想了想,為了公平端水,還是將心尖兒那縷殺意壓了壓。


    衛玄若不忠心就可以死了。


    大胤羸弱,遠不及如今安陽王聲勢。若連衛玄這個走狗宰了,那這件事情就沒意思了?你寫劇本也不能使得正邪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這麽想著時候,王潤心情又平順起來,變得很是安寧。


    他拉著商雲裳,讓她輕輕的靠著自己的肩頭。


    “好了,一個人無論多聰明,寫一個合心意的故事也是不容易的。就算是我,也不一定事事順心,總是要學會包容合忍耐的,對不對?”


    像王潤這樣的瘋子,居然也會謙虛起來,還說出這樣的話。


    這樣子的謙虛非但無損王潤的瘋狂,反倒令王潤顯得更加可怕。


    而商雲裳忍不住輕輕蹭蹭王潤肩頭,嗯嗯兩聲,稱讚:“公子真是實在人。”


    那王潤就覺得商雲裳特別的理解自己。似他這樣子的人,生來就帶有主角光環,什麽樣稱讚沒聽過。可隻有商雲裳會讚他是個實在人,看出他各種光環下的努力與認真。


    王潤心情也還不錯。


    他心情一改善,還有興致給商雲裳講故事。


    他還告訴商雲裳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是別人都不知道的。


    “其實在從前,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那個夢裏麵種種,就好似當真發生過一般。那個夢,說也是很奇怪了。安雪采這個人,竟會成為九五至尊,乃是亂世之主。”


    商雲裳:這聽起來是有些離譜。


    安雪采不過是一條不怎樣的魚,商雲裳還是有些識人之明的。想到安雪采的淺薄,商雲裳心裏就覺得好笑。


    不過商雲裳卻微微一笑:“若安雪采是我認識的那個庸碌之人,想來這個夢其實是讓公子開心的。”


    王潤微微一笑:“不錯,那這正是我想要的。”


    這天下誰當皇帝有什麽要緊。


    第102章 102   其實你在妾身眼中,實在是個愚……


    算算時間, 逃出津州的安雪采也將要接近陵川之地。既然劇本已經寫好,商雲裳也得幹活。


    怎麽說,她也算是跟安雪采相識一場。


    她來尋安雪采時, 安雪采卻有些不自在。


    按照如今劇情線, 商雲裳雖沒來得及跟安雪采有感情糾葛,卻畢竟被安雪采覬覦過。


    那麽這樣一來, 安雪采就有些矯情,內心有些不舒坦。


    他念及商雲裳曾經對自己的不客氣, 那時尚不明白商雲裳為何維護越紅魚, 又刻意落自己顏麵。如今想來, 如此種種, 似乎也有了一個答案。


    商雲裳雖然是歌姬之流,卻是眼光深遠, 看透俗情。自己這麽個人,根本未曾讓商雲裳看在眼裏。


    想到商雲裳攀上的高枝,安雪采就如鯁在喉, 仿佛有根刺卡在安雪采的喉嚨中,吐也吐不出來。


    好在商雲裳姿態還是溫和可親, 未曾讓安雪采太過於難堪。


    如果王家肯向他拋橄欖枝頭, 至少他處境也還不至於如此尷尬。


    雖是如此, 安雪采眼中盡數是譏諷之意:“隻怕是狡兔死, 走狗烹。若順了你們的意, 以後又怎生能容我這樣子的人?”


    商雲裳覺得他想多了:“有人並不願意染指皇位, 再者若安公子願意, 總是會有人喜歡你的。更何況公子處境堪憂,何不放下顏麵,好好為自己盤算呢?”


    商雲裳雖然這麽說, 可安雪采卻努力做起他僅有的驕傲,一副自己還可以有別的選擇樣子。


    打臉卻來得太快。這日入夜,安雪采卻遭遇到一波襲擊。他已不是津州之主,落難之餘,也讓人遐想他是否攜財產進行轉移。所謂做生不如做熟,襲擊安雪采的竟是他曾經收留的青州張川。


    若非有人提點,也許安雪采當真會狗帶。


    待審了幾個俘虜,而這場襲擊更與他那位小妾蘭月娥有關。


    怪隻怪蘭月娥行動力太強了。


    她要麽不做,要麽做絕。在她心裏麵有意舍了安雪采之後,蘭月娥就以實際行動證實了自己拋夫棄子的決心。


    這些年,蘭月娥不動聲色對經受的公款進行貪墨。所謂雁過拔毛,蘭月娥也改不了自己生存技能。那時她還是愛著安郎的,可這是兩回事。


    她那些攏到手的錢,已在平時不動聲色的轉移出去。


    因此就算離開了安雪采,蘭月娥還是有較為豐厚的私房錢。安郎實在沒明白過他這位小妾,他可能也猜得到蘭月娥會撈,但絕不會知道蘭月娥能撈這麽狠。


    這可以說是蘭月娥的某種補償心理。


    隻因為她前半生的積蓄已然被衛玄挖幹淨,故而新的錢流過蘭月娥手掌時,她便覺得人生苦短。她不是不愛安郎,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


    類似補償的心理還投射在蘭月娥其他方麵。


    比如她終於接受自己投資失敗,她不是處子之身,她在安雪采身上浪費了那幾年。好在她資本沒有賠光,她還可以走成熟美豔路線,她仍然還很美。她安慰女人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美,也不止少女才可以美。


    但人生苦短,蘭月娥感覺自己沒有多少時光可以浪費。


    既然如此,蘭月娥也沒打算帶上自己的孩子。一個要成大事的女人,自然不能讓區區母愛阻擋自己腳步。蘭月娥甚至感慨自己心腸軟了,她沒親手殺子,已經是大慈大悲。


    恰逢張川這賊匪居然想襲擊安雪采這個舊主,蘭月娥居然順手將安雪采給賣了。


    如果不是商雲裳要做任務,蘭月娥早便跑出了十裏地。


    然而現在,早被人盯上的她卻被人抓了回來。


    安雪采人生老是挨巴掌,可從來沒有一巴掌似現在這般疼痛。就連當初葉凝霜執意和離,非要將自己逐出河州,他也沒那麽難堪。也許在他心中,葉凝霜始終是嬌貴高傲的。若不是機緣巧合,葉凝霜豈會跟他這個窮小子做夫妻?


    此後縱然安雪采發達了,念及葉家種種,他始終是有些不自在的。


    可蘭月娥卻不一樣。月娥溫柔恭順,善解人意,一副沒有自己便會死的樣子。她雖出身汙泥,卻將這清白之軀交給了自己。這份珍貴,也實在是難以用言語來形容。更不必說,蘭月娥絕非輕狂水性之輩。她自打跟隨自己,一直也是恭順賢惠,絕沒有什麽輕跳舉動。甚至安雪采唯一的兒子,也是蘭月娥所出。


    自己待她,還不夠好嗎?


    他與葉凝霜和離,又為了蘭月娥開罪蕭玉錦。


    人總是缺愛的,總是更愛一個對自己萬般倒貼的人,似乎那樣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可是現在,蘭月娥卻是生出背離之心,甚至勾結張川之流,和自己不對付。


    安雪采驀然閉上眼睛,顫聲:“為什麽?”


    他感受到莫大羞辱,甚至疑蘭月娥與張川有些私情。這如海棠花般豔麗的小妾,說不定私底下已經下賤的跟人勾搭。且她攀的還不是什麽高枝,還是那等粗鄙之徒。


    蘭月娥樣子雖然狼狽,卻有淩亂美。


    她淚水從眼眶中滴落,如花瓣沾染了淚水,使得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如沾染了一層霧氣。


    蘭月娥是個惡毒的美人兒,此刻麵頰卻攏上一抹無辜之感:“安郎,我隻是想要過一些好日子。”


    淚水滴落在她的衣衫,給她衣衫之上留下一抹微潤的水痕。


    蘭月娥顫聲:“我怕呀,我小時候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在過苦日子。”


    她抬起頭,瞧著安雪采發紅的眼,瞧見他眼底殺意。


    蘭月娥是了解安雪采的,她知曉安雪采是不會饒了自己。


    安郎何不想想自己為什麽出賣要他呢,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啊。他何不想想,自己對他也不是一點情分也沒有,為什麽要將事情做得這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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