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一開始春娘便沒敢跟蘭月娥爭,自請打發出去。


    也就蕊兒那傻子,眼巴巴整日湊上去,自討沒去。蘭月娥沒對蕊兒下手,是因為蕊兒沒有什麽威脅罷了。


    春娘離安雪采一遠,也就那樣兒了。


    新鮮勁頭一過,安雪采還是事業的上升期,又怎會整日跟通房取樂?


    他想起來時候,才會去瞧瞧春娘。


    不過春娘也不怎麽在意。


    似她那樣的女人,也不在意什麽天下大事,而是想開個小小的店鋪搞經營。這方寸之地,就是屬於春娘自己的領土。


    寵不寵的,春娘也佛性起來。


    她果然沒看錯蘭月娥,後來蘭月娥在津州拐孩子的事扯出來,春娘也瞧不下去。


    官府無能,民家拐販人口風氣橫行,那可是無本萬利的買賣。


    拐子行走在鄉間,瞧間沒看牢的孩子,便拿摻和了迷魂藥的藥餅向小孩兒額頭一拍。如此這般,便使那孩子迷迷糊糊的,方便拐子伸手牽過去。


    民間俗稱拍花子。


    春娘便是這樣被拐來的。


    她離了父母,挨了幾頓打,便終於老實了。幸喜她入的還是“高檔”妓院,春娘又生了幾分姿色,故而方才被媽媽當經濟作物似的培養。


    春娘人機靈,臉又生得俏,自幼習那琴棋書畫,把她當株搖錢樹。


    媽媽還深諳這些男人心理,給春娘草了官宦出身,家道中落流落青樓故事。如此一來,也使得春娘更值錢些。


    可春娘心知肚明,自己是被拐子拐來的。


    春娘早瞧出蘭月娥心腸狠,但沒想到蘭月娥這樣的爛事也幹。


    不過那時候,春娘還不忍怪在自家金主身上。


    都是蘭月娥那惡妾的錯,我方安雪采清清白白。


    故而後來縱然有人說安雪采包庇了蘭月娥,春娘都一副你們黑我哥哥的腦殘樣兒。


    這也許不是春娘腦子不行,而是不願意相信。


    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


    她一個小娘子,若無人相護,那點兒產業哪能護得住。隻要春娘心裏麵不願意相信,自然什麽都瞧不見。


    可安雪采是個大男人,哪裏顧得了春娘那點兒玻璃心。他雖然沒有大肆張揚,可也沒讓蘭月娥繼續躲在外邊。


    春娘好感度終於繃不住,開始往下掉。


    越紅魚雖有些驚訝,還是順手解除了春娘的男主光環金手指。


    春娘本來在天人交戰。她一邊想著安郎似是心狠,一邊下意識甩鍋蘭月娥。


    驀然間春娘打了個激靈,感覺一股子涼意湧上了她的腦門。


    一瞬間,她額頭焦躁的熱意淡去不少。


    安郎並非愚人,也不是任意可擺布對象。他,他隻是喜愛蘭月娥罷了。


    就像之前在河州,霜娘怒斥安雪采的刻薄,可那些事並不是蘭月娥瞞著安雪采做的。


    之後蘭月娥也並沒有失寵,反倒跟安郎更加親近。


    越紅魚對春娘本來不報太大希望。


    金手指是解除了,可蘭月娥的金手指難道沒解除嗎?春娘雖沒有蘭月娥的那份惡,卻畢竟需要依附安雪采。如此一來,在利益相關之下,春娘很可能不作為。


    越紅魚跟係統熟悉之後,漸漸也佛性起來,學會了對待數據要平常心。


    要長期持有,看個長線,不要在意一時漲漲跌跌。


    不過出乎意料,越紅魚這次卻猜錯了,春娘數據竟跌得還算快。


    和原著路線不同,安雪采如今正式收的女人數目也不算多,留在身邊的連圈麻將都湊不齊。


    雖然如此,宅鬥還是有的。


    這日蘭月娥就將春娘喚來,和和氣氣的跟她商量。春娘的鋪麵是在安雪采庇護下開的,就連本金也是安雪采出的,如今這賬要算一算,就算公中占了三成幹股。


    蘭月娥也不是跟春娘過不去,也不是看上春娘那點兒散碎銀子。她隻是盡心為安雪采辦事,替安雪采斂財。安雪采臉還要,總不能真令人敲開門去搶劫。


    可地方軍閥不用搶,巧立名目搞銀錢的辦法多了去了,蘭月娥還是其中好手。


    蘭月娥便從春娘下手,既有類似千金市骨的榜樣力量,也順便拿春娘開刀,堵住別人的嘴。


    蘭月娥還感慨起來,自己還是幹這些清白人兒不能沾的髒事情。她安慰自己,這個世界終究是需要自己這樣的人。


    這還是蘭月娥手下留情的關係,看著春娘是安郎女人,她隻敲了三成。換成別人,蘭月娥五成起步!


    不過春娘這不懂事的就品不出蘭月娥的好意。


    春娘:凎!


    第46章 046   論男人個人品德對結婚對象的影……


    春娘心裏罵街, 她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不過這也在蘭月娥意料之中,蘭月娥準備好好勸勸她。


    大家都是安郎的女人,自然是講道理的。


    這廂春娘已經收斂臉上忿色, 開始裝白蓮。她眼中含淚, 委委屈屈:“月娥,我有哪處對不住你地方, 妹妹向你賠不是了。”


    她還輕輕福了福:“妾身自知身份低微,從來也沒想過要爭, 隻要遠遠看公子一眼, 已經是無上福澤。我不知禮數, 什麽地方得罪姐姐了, 還盼姐姐不要跟我計較。”


    春娘還要作勢跪下來。


    要是此刻安郎到了,配合一番食用風味更佳。


    不過還沒等春娘膝蓋沾地, 她手臂已經被蘭月娥攥緊。


    蘭月娥眉宇帶著溫和的笑意,手掌卻緩緩用力,使得那一股子疼意就此泛起。


    前任密首會些武功, 這自然是犯規的。


    春娘心中一寒,也不敢鬧得太厲害。


    待春娘順勢站起來, 蘭月娥還掏出手帕, 給她擦擦臉上得淚水。


    “妹妹誤會了, 我心裏隻有安郎那些大事, 哪有心思計較這後宅中的爭寵。”


    蘭月娥還一臉大義凜然起來。


    “如今安郎要成就一番大事, 需財帛物資, 需津州上下齊心, 保一方太平,助安郎成就大事。我們都是愛安郎的女人,安郎疼你愛你, 將你贖出來,替你出本錢,護你做生意。咱們自然也待他有情意,要主動替他分憂不是?”


    春娘想:現在是在說情意的時候嗎?咱們現在說的是錢。


    春娘眼眶紅紅的:“我有多少情意,還不都在安郎身上。”


    蘭月娥:“是,妹妹不是那等沒情意的人。安郎這麽些年待你好,你總不能跟安郎說,你的錢是你的錢。好在咱們家都是些有情意的人,些些身外物,哪裏值得計較?你說是不是?”


    蘭月娥言語綿裏藏針,十分厲害。


    安雪采為人自負,最喜歡身邊女人小鳥依人狀。春娘投其所好,總挑安雪采喜歡聽的說。


    什麽我為安郎怎樣都可以,妾身命都是安郎的。


    如今春娘錢都不願意給,難道還指望給命。安郎也不傻,肯定不會信。他待原配那麽狠,還不知曉會對自己怎麽樣。


    春娘不過稍稍會些宅鬥,全不是蘭月娥對手。


    她心裏發疼,隻能從牙縫裏擠出一聲是。


    當然春娘是不服氣的。


    她那鋪麵,裏麵也有春娘攢下的體己銀子。當初她用了些辦法,方才沒被媽媽刮了去。便是分股求個護身符,春娘心理價位是一成,哪能一下子上來就占三。


    再者自己又彈琵琶又□□,還親手做羹湯,這些難道不算數,都是白嫖了不成?


    安雪采這是白占。春娘怎麽想,都覺得安雪采占了自己便宜。


    安郎也不是真白蓮,也不是真被蘭月娥這個妾給欺騙了。


    蘭月娥做的這些事情,必定是投其所好,是安雪采喜歡的。


    春娘內心不是滋味,好感度一溜水往下掉。


    她想起自己曾在河州時的光景,那時自己對安雪采頗為著迷。現在想想,那種感覺居然有些不真實。


    春娘咬咬唇瓣,忽而覺得自己在河州過得也還不錯。


    真跟了安雪采,反倒不如在河州時候了。


    現在想想,自己能在河州安生,也是因為葉凝霜沒為難自己吧。否則以葉家聲勢,處置一個外宅也不難。


    河州在葉家和念善會共同主持下,也還算安生。


    春娘是有一些稅要交,卻不必再分三成幹股。


    這麽想一想,春娘都要淚目了。


    她心裏一酸,對安雪采的好感度數據便不怎麽樣。


    蘭月娥看春娘委委屈屈樣子,心裏也不以為意。區區一個通房,她順手便壓住了,瞧春娘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容下春娘不是蘭月娥大度,而是蘭月娥心裏根本瞧不上她,更不屑與此等女子為敵。


    世上的女人大多庸俗,很難懂狼性的思維。就像蕊兒整日戀愛腦求寵,春娘念著的不過是她那鋪麵上賺的散碎銀子。


    她們這些平庸女人,又如何能懂這個世界真正的血腥殺伐之道?在時代的變化跟前,這些孱弱的女子注定是糊裏糊塗的犧牲品。而她蘭月娥,才能求得一條生路。


    蘭月娥這麽想著,心裏麵冷豔高貴了一把。


    她吐槽春娘,春娘心裏也吐槽蘭月娥。


    什麽朝廷前密首,被衛玄打得臉都腫了,喪家犬似的求寵賣好苟著,卻在自己這等沒名沒份通房跟前逞威風。跟她春娘比算什麽,有能耐跟葉凝霜比,蕭玉錦比,跟那位越劍仙比!不都比不過,拿自己出氣嗎?


    所謂妻賢夫禍少,可也得男人有眼珠子識得賢妻。安郎跟蘭月娥這麽搞,還不知道以後怎樣。


    好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吐槽都是心裏麵的。


    這麽一來,總歸維持了表麵上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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