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馬車走的都沒影了,喜弟才轉身看著那一盒子銀票,眼微微的眯了起來,“回府!”


    “溫夫人!”


    剛準備要走,卻見餘汝從客棧出來。


    “餘大姑娘沒有回京城?”喜弟微微挑眉,似想到什麽突然笑了一聲,“不過卻也情有可原,餘大姑娘丟臉都丟到州城了,想來是無顏麵對京城的親人了。”


    “溫夫人我今日不是要與你吵架的。”餘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些。


    “巧了,我也不是。”喜弟冷冷的斜了一眼餘汝,而後利索的轉身。


    “溫夫人我想跟你談談。”餘汝拎著裙子,在後麵追了幾步。


    “可惜,我與餘大姑娘無話可說!”喜弟連馬車的簾子都沒掀,隻是在裏麵冷冷的回了一句,便吩咐馬車可以走了。


    回到府裏,喜弟便宋嫣然將二翠也叫來。


    “等兩日我們還要招些繡娘來,這鋪子還要擴展一些。”交代了句二翠而後又看向宋嫣然,“我希望你能親自去趟京城。”


    “東家!”


    剛說完便瞧見一身孝服的葉玄一站在議事廳外,“既然有事,怎麽好落下我一個?”


    “這。”喜弟看了一眼旁邊的宋嫣然。


    “這些日子你也累了,東家的意思是讓我們輪著歇息,等著你恢複了便該輪到我或者是二翠了。”宋嫣然收到喜弟的視線,立馬出來打圓場。


    葉玄一卻徑直坐到從前都坐的位置上,“我知道東家是同情我我爹剛去,可是不要緊,我爹生前說讓我好好的跟著東家,若是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定也會為我高興。”


    話雖這般說,可葉玄一卻不自覺地低著頭。


    “罷了,如此便依你。”喜弟輕輕搖頭,有些時候尊重便是最大的安慰。


    葉先生的離世太過於突然,尤其是還不到那個年紀,讓人難以接受。


    而且,世人都很奇怪,總會念著那個不在的人的好。


    “謝謝東家!”不需要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吧,陪我喝一杯。”出了院子,宋嫣然拍了一下葉玄一的肩膀。


    “也,也算我一個。”二翠臉漲的通紅,在後麵小聲的嘀咕了句。


    “你會喝嗎?”葉玄一似笑非笑的看著二翠。


    “我,我可以學。”被葉玄一一問,二翠的頭垂的更低了。


    “謝謝你們!”卻在突然,葉玄一突然攬住了二翠與宋嫣然。


    一切,有她們可真好。


    這事既然定下來了,等著葉先生出殯之後喜弟便著手準備,這次葉玄一去京城怕是得呆個一年半載的,準備的東西也就更多了。


    而二翠這邊因為招弟去了京城,還得重新組織人學研究新花色。


    宋嫣然這邊又要安頓找人的活。


    這開了春了也該開始種藥材了,管事先生那邊也忙的不可開交,這般忙碌日子過的飛快。


    招弟那邊到了京城,已然是柳牙都發了嫩芽的日子。


    聽說這京城是最為繁榮的地方,馬車所到之處接是人聲鼎沸,可招弟卻沒心情往外麵瞧上一眼,這離著餘府越來越近,她心裏就愈發的不安。


    餘生一直在旁邊閉目養神,有時候會睜開眼看一眼招弟,卻是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繼續歇息。


    一直到了餘家門外,餘生才突然握住了招弟的手,“放心,一切有我。”


    饒是如此招弟還感激的衝著餘生點了點頭。


    下馬車的時候,招弟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直接看著從容一些。


    馬車的簾子掀開,餘生跳下去之後便伸手等著扶住招弟。


    饒是知道餘家富甲天下府內必然大氣磅礴,可真見了卻依舊讓招弟嚇了一大跳,在餘府跟前她顯得是如此的卑微。


    就這一會兒工夫緊張的手心全是汗。


    搭在餘生的手上微微用力,盡量讓自己跳下去的時候能稱之為優雅。


    隻是站在餘生跟前的時候,她明顯的聽到左右有笑聲傳來。


    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招弟隻能看向餘生。


    餘生的手冰冰涼涼的,就算拉著招弟出汗的手也沒有暖過來一分,“你不該直接跳下來。”


    說著指了指剛站起身子來的小廝。


    “可!”招弟剛要說沒有小凳子,突然捂著了嘴,她剛才倒是注意那小廝了,他是直接趴在地上的,難道是要踩著人的後背下來?


    這樣愈發的覺得,餘家的高不可攀。


    腳下的步子卻也不由的亂了。


    在進門的時候,不小心踩著了自己的裙擺,若不是有餘生扶著她定然摔在地上。


    耳邊,是餘生悠悠歎息的聲音。


    招弟不敢抬頭看餘生失望的眼神,隻能垂著頭硬著頭皮往前走。


    今日是新婦回京城的第一日,下頭伺候的人一個個都探著頭好奇的張望,餘生連官小姐都不要也不知道會看上什麽樣的人。


    京城裏都知道,招弟是成過親的人,這樣還能讓餘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之下,想來定是有過人之處。


    甚至有些小廝都想著,招弟該是與樓裏的頭排無異,嬌媚的讓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住。


    可想過千萬種可能,也沒想到招弟低頭跟著餘生進來,那低眉順眼的模樣,若不是有餘生拉著她的手,眾人都覺得不過是新買的丫頭罷了。


    第二百零四章 下馬威


    連下人都看不上,更罔論餘家主子了。


    招弟進去的時候,餘家的主子們都在屋子裏坐著。


    “娘!”在進去的時候,餘生放開了招弟的手,低低的喊了一聲。


    “娘!”招弟不敢抬頭,跟著餘生喊了一句,便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周邊都是人議論的聲音,可卻沒有一個人讓招弟起來。


    招弟不安的挪動自己的手指,可有怕被人看見了,抬起又放下。


    可這些小動作卻是清楚的落在了餘家的幾位主子眼底,更是覺得招弟上不得台麵。


    “你還知道回來?”餘母輕輕揉著自己眉頭,因為對招弟的不喜,連帶著對餘生也沒有什麽好臉。


    “這是自然。”餘生輕笑一聲,讓人添了把椅子放在餘母的跟前,“些許日子不見,我瞧娘的臉色還是那麽的好。”


    “盡給我在這發貧!”餘母沒好氣的拍了一下餘生的手,不過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不少。


    “趕了這麽長時間的路,想吃什麽娘吩咐小廚房給你做。”餘母側著身子,隻瞧著餘生笑,至於招弟大約是有一種眼不見心不煩的感覺。


    餘生拿著百折扇輕輕的晃動,“娘,您讓我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這餘生是真孝順,既然這麽孝順不如給你娘一份大禮如何?”旁邊坐著的餘家叔父,趕緊插了句嘴。


    餘生輕輕挑眉,“哦,看來叔父是有主意了。”


    “那是自然。”對方拍了拍心口說道,“你不知道你娘這些日子被你給氣成什麽樣了,你要是真孝順,趕緊休妻省得你娘堵心。”


    他這一說完,跟前的人都在符合。


    餘母也不吱聲靜看餘生的反應。


    “我記得我才是餘家的家主。”餘生的百折扇一下下的改成敲在桌子上了。


    “是啊,我們都知道。”左右的人狐疑的看著餘生,不明白餘生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既如此我的妻便是這當家夫人,往後你們說話該注意些。”餘生的聲音很輕,輕的仿佛隻是隨口提醒了句罷了。


    “餘生!”可對方卻惱的拍起了桌子,“這婚姻大事自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可有父母之命?若是我嫂子執意不願意,她就算不得餘家的人!”


    相比於對方的義憤填膺的怒吼,餘生這裏卻是從容的很。“既如此,我娘都沒說,你在這喊個什麽勁!”


    “嫂子,你倒是說句話啊。”對方氣的跺腳。


    可餘母卻一直盯著餘生看,什麽叫自己還沒說話,都氣的自盡了餘生不聞不問分明就是晾著自己,如今看這強硬的態度,自己真要說什麽,不定會讓自己當眾難堪。


    “罷了,我如今年紀大了,便沒人將我放在眼裏了。”餘母悠悠的歎息,總是委婉的表達出自己的不滿來。


    “嫂子你這話可說的不對了,我朝是以孝治天下,餘家子孫哪個能會看清你!”可偏偏餘家叔父是個看不清形勢的,餘母想退後他就偏偏不給這個機會。


    啪!


    餘生輕輕的拍著手掌,饒有興味的看著餘家叔父,“說的好,我祖母在天有靈聽見叔父這話必然滿心歡喜,不若叔父便去守靈三年,也給我們這些晚輩做個好榜樣!”


    “你!”餘家叔父沒想到餘生會倒打一耙,氣的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


    “當然月例銀子定然也不會少的,叔父不在這些日子,侄兒一定好好的幫您照看您的家。”餘生的話說的很慢,生怕餘家叔父錯聽一個字。


    餘家能有今天的地步,可以說全是餘生的功勞,這銀錢自然而然的就是餘生管了。


    餘生的話餘家叔父耳朵裏,那就是威脅!


    “嫂子,你就不說句話?”無論如何在京城好吃好喝的什麽都有,總不會有人願意去守靈,餘叔父一著急也隻能像餘母求救。


    不等餘母說話,餘生直接接了句,“叔父這是何意,難不成我娘會阻止你盡孝?”


    隻這一句將餘叔父剩下的話全都堵住了,“好,我守靈三年回來你就休妻是吧。”


    撲哧!


    餘生被餘叔父的話給逗笑了,“叔父這話說的可就有意思了,你盡孝與我何幹。”


    餘叔父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看著左右剛才應和的人此刻卻沒個人吱聲。


    他們也是怕餘生再讓他們也去守靈。


    “好,好,我走!”餘叔父沒有指望,也隻能轉頭離開。


    呸!


    在路過招弟的時候,餘叔父不顧長者風範,直接照著招弟的頭便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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