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廝這邊剛出去,就聽見外頭一個爽朗的聲音。


    喜弟的身子一怔,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閉上眼睛便是。


    “姐,是姐夫回來了。”招弟在一邊扶著喜弟,在耳邊輕聲念了句。


    喜弟微微額首,可始終閉著眼睛不敢鬆開。


    “都做了將軍了,真是出息了出息了!”知府拍著溫言煜的肩膀,自然的流露出一副慈父般的笑容。


    溫言煜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在您麵前哪有什麽將軍?”


    說完又往後退了一步,“還沒祝您高升之喜。”


    “不必不必!”知府趕緊拉住了溫言煜胳膊,在溫家人麵前他卻是連一點喜都不覺得有。


    倆人寒暄了幾句,溫言煜又轉頭看向喜弟,“我來,是接夫人回家過年。”


    人都已經走到喜弟跟前,喜弟才敢慢慢的睜開眼睛,人還是那個人,臉依舊是記憶中的臉,沒有傷分毫也沒有少分毫。


    “好,回家過年。”喜弟含笑著點頭。


    知府把人送到衙門外,這次卻不是溫言煜獨自前來了,還帶著下頭的人,直挺挺的看了兩排。


    “好,好,好!”知府連說了三個好字。


    溫言煜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先讓喜弟上馬車。


    這馬車也跟喜弟從前坐的不一樣,不僅僅是大總覺得自帶貴氣。


    不過溫言煜貼心的沒有上沒車,留著這姊妹倆獨處。


    “我總覺得,你知道姐夫會回來一樣。”招弟狐疑的盯著喜弟,總覺得一切好像都在意料之中。


    喜弟笑而不語,是的,從一開始她就莫名的相信,溫言煜隻要活著便一定會回來接她的。


    餘汝一直是喜弟拖住餘生的一個借口罷了,真正等的人卻是溫言煜。


    出州城城門的時候,喜弟掀了簾子往回看了一眼,正好到城門上的那一席白衣。


    今日餘生反常喜弟便知道,溫言煜一定回來了。


    餘生其實白白的等了這麽些日子,其實喜弟心裏也是害怕,害怕餘生真的用招弟來威脅自己怎麽辦,可到底還是賭贏了,餘生比自己更怕輸。


    更怕,犧牲!


    如此,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餘生一步步的失去了先機,她敢肯定再見麵,他必然不會高高在上!


    此刻站著城門的餘生,難得放下了百折扇換上了一串桃核念珠。


    這串念珠並不是多麽珍貴,隻不過餘生一時興起自己親手做的罷了。


    在喜弟出城門的之後,這串念珠突然散開,掉落在城門之上城門之下,再也收拾不起來。


    明明這東西出自自己之手,這麽小的該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可如今卻逃離掌控,再也不複當初!


    “李威!”餘生喊了一句。


    本來被警告必須要離著自己遠些的李威,一聽餘生呼喚,趕緊小跑著過來。


    “罷了。”餘生擺了擺手,讓他又退到了一步。


    收斂的所有的迷茫,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去給我長姐回話,她想可以直接去溫家拜訪了。”


    袖子一甩,手中的唯一的念珠滑落,他站在城門之上依舊是高不可攀的餘大東家,隻是細看之下,那條穿念珠的繩子卻始終緊緊的握在手中。


    溫家這邊已經得了消息,喜弟下馬車的時候兩邊的人都已經站好了。


    都是清一色軍營的人,看見喜弟跟溫言煜都喊了一聲,“將軍,夫人。”


    今日是小年,最熱鬧的莫過於孩子們,終於可以吃麻糖了,一個個在街上串來串去的跑,一看見溫家門口這陣仗都跑回去喊大人們出來瞧。


    以至於現在好像滿陣子的人都來歡迎他們一樣。


    賬房先生領著醫館的長工們也出來了,一臉欣慰的看著威風凜凜的溫言煜。


    這些日子雖說醫館的生意都還是喜弟說了算的,可到底不能在跟前守著,隻能派人來傳過個話,而溫家家主在戰場上生死不明,下頭人的心都是慌的。


    現在溫言煜都已經當了將軍了,就算現在去了,喜弟也曾做過將軍夫人,這溫家跟以前那可是大不一樣。


    呸!


    賬房先生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想的什麽來,連連呸了兩口這才作罷。


    這麽些日子沒回來,溫家還是老樣子沒有變,喜弟坐在自己的床上心裏才踏實了。


    不過因為溫言煜帶回來了這麽些人,原本在裏院安排歇息的人便睡不下了,連帶著招弟那邊院子,也都成得住將士了。


    也虧得裏正高升了,那些繡娘可以住他那邊院子了。


    招弟也是許久未見二翠了,回來一坐便就回了鋪子。


    “我給你帶了點東西。”溫言煜從外頭進來,一臉神秘的衝喜弟一笑。


    隻這一個笑容,仿佛他還是從前那個明媚的少年。


    “戰場上能有什麽東西?”喜弟不屑的哼了一聲,將倆人的袍子掛起來。心思百轉,戰場上除了頭顱和鮮血怎會有其他的東西,也不知道溫言煜為了這個伏波將軍的位置,又流了多少血。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隻是看著兩個人的袍子掛在一處,心裏好像有一絲不一樣。


    “戰場上是沒什麽好東西,可能從戰場上得來的東西卻不少。”溫言煜在戰場上待的久了,身子怕熱在屋裏說這一會兒話就覺得渾身是汗。


    有心將爐子滅了,可有怕凍著喜弟,隻能一層層的把衣服脫了。


    “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麽?”喜弟瞪著眼,本以為溫言煜會給她帶來什麽稀罕的東西,誰知道他竟是上來便脫衣服。


    “我自然是做青天白日能做的事情。”溫言煜頭也不抬,直到把脫的就剩下裏衣才算舒服些了。


    “那什麽是青天白日的能做的事情。”喜弟問完都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


    聽了這話溫言煜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常理來說,什麽事都可以在青天白日做。”


    而後視線落在了喜弟坐的床上,一步步靠近。


    “你是要上藥?”喜弟靈光一閃,難不成溫言煜又受傷了?


    溫言煜冷哼一聲,從袖子裏取出了一件明黃色的東西塞到喜弟手裏。


    喜弟打開一看,上麵那寫著封溫言煜為正五品伏波將軍,賜住將軍府,外加良田百傾,白銀千兩。


    “這是聖旨?”喜弟看完才驚覺不對,慌忙站了起來,“你,你這般成何體統!”


    指著溫言煜話都結巴了。


    溫言煜也跟著喜弟站了起來,“我,我這不是沒有旁人嗎?”


    喜弟瞪了一眼溫言煜,“這位置你用你的命換來的,不是我多在乎這將軍之位,隻是願你惜命,常言道隔牆有耳,若是這般行徑讓外人看見了,後果不敢設想。”


    “娘子教訓的是。”溫言煜被訓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給喜弟鞠了個躬。


    喜弟沒好氣的白了溫言煜一眼,“好生的站在這裏思過。”接著把聖旨放在桌子上,淨了了手又尋了一個錦盒。


    雙手虔誠的將聖旨請到錦盒裏,再去外頭放在溫父溫母的靈前,得日日跪拜才是。


    回來的時候看溫言煜還穿著裏衣在床邊規規矩矩的站著,不由的歎了一口氣,“去,躺下!”


    “是!”喜弟本來無奈的輕聲一語,誰知道溫言煜立馬高聲的回了一句。


    撲通,四腳朝天擺成個大字在床上,一臉的決然的表情,“娘子,我準備好了。”


    喜弟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趴下。”


    喜弟說完,溫言煜二話不說直接換了動作,隻不過砰砰的跟差點把床給掀了。


    喜弟無奈的搖了搖頭,以為溫言煜在軍營這麽些日子,也該穩重些了,沒想到還是這般魯莽,也不知道這將軍的位置是怎麽得來的。


    看溫言煜趴下後,喜弟從櫃子裏取出藥來,放在枕頭邊。


    將溫言煜的後背掀起,果真如喜弟所想的那般,後背上又添了不少傷疤,看著應該時間都不長,喜弟小心的給他抹著藥,“這次能呆多少時間?”


    “過了十五就得走。”溫言煜閉上眼睛,小聲的回了句。


    喜弟長長的哦了一聲,“還要打仗嗎”


    “嗯。”溫言煜輕輕點頭,“咱們天家誌向遠大,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來。”


    喜弟心咯噔一下,一時半會停不下來,那不是一直要打仗?


    “不過你不要擔心,等我到了二品將軍之後,便可留下來了。日子,應該不會太遠。”溫言煜自己在那念叨著,“之前是從六品,現在是五品,再上再上,便可得二品了。”


    他念著好像是很近,可喜弟知道哪有那麽容易,不然人人不得當官了。


    不過聽著溫言煜的聲音是越來越小了,喜弟側頭看了一眼,溫言煜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砰!


    喜弟正在這沉思,突然門被人推開了,幾個將士從跌了進來,喜弟下意識的拉了被子給溫言煜蓋上。


    “夫人!”進來的人幹笑了一聲,“我們,我們聽著將軍沒動靜了,以為,以為身子。”


    “以為身子怎麽了?”本來迷迷糊糊的睡著的溫言煜,被這麽大動靜驚的渾身一個激靈,冷冷的斜了這些人一眼。


    “身子,身子必然很好的。”這些人喊了一聲嚇的趕緊跑了出去。


    剩下兩扇門打開的門,空晃蕩。


    “愈發的沒有規矩了。”溫言煜一邊念叨一邊起來準備去把門給關上。


    “回來!”都已經快到門邊了,被喜弟一個健步又把人給拽了回來。“那個,你穿成這樣,不適合。”


    溫言煜低頭看了看身上這一身幹幹淨淨的裏衣,“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


    話雖然這麽說可還是聽著了喜弟的話,乖乖的去床上躺著了。


    喜弟無拿起的揉了揉眉心,剛才那些人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心裏了然,想來溫言煜心裏更是清楚。


    將門關好喜弟故意砸了一下溫言煜的肩膀,“你就給我裝吧。”


    她就不信了,旁人都懂的事情,溫言煜會不知道。


    本來重新閉眼的溫言煜此刻眼睛睜的明亮,“你從前說我還小,所以,即便是有什麽不懂的地方,還請師傅看在我年幼的份上,莫要與我計較。”


    這番言辭都把喜弟都逗笑了,“你還年幼,旁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有的都已經有孩子了。”


    在這這麽些日子,倒也接觸了不少,是以這話喜弟開口便來。


    “既如此若我說我喜歡你,你可往心裏去?”溫言煜像是早就想到了這番言辭,緊跟著便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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