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一旦吃緊鹽路必然受影響,估摸著李木子這些日子忙的很會不在家裏,姊妹倆也自在一些。


    喜弟上次來過後,守門的人都認識了,一看是娘家主子來了不用通報直接將人領了進去。


    下頭的人也是識趣的,到了招弟住的院子外頭便讓喜弟自己進去,不妨礙她們姊妹倆說話。


    啪!


    喜弟剛邁進一步,就聽著扔茶杯的聲音。


    屋子裏頭招弟臉色很差,這些日子已經練的沉得住氣的她,此刻卻忍不住怒容滿麵。


    “夫人您又何必動怒,咱們爺是什麽人物,少不得要出去談生意,跟前總是要尋個能帶出手的人。”旁邊坐了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


    瞧那樣子該是得長招弟幾歲,可一身粉色的綢緞了更是將她襯托成少二八年華的少女。


    “怎麽我配不上爺你就能配的上了?”招弟緊緊的咬著牙,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女子拿著帕子掩麵似乎有些害羞,“不瞞夫人說,奴家兄長是為先生,家裏,也能稱之為是讀書人。”


    招弟冷笑了兩聲,“我的姐夫是朝廷官員,我的長姐是餘記掌櫃的,我手底下還有賺錢的鋪子,你如何比的上我?”


    突然招弟猛的站了起來,“你若自己離開還能體麵些,不然我便讓人將你打出去!”


    招弟這般態度像是惹怒了那女子,“常氏我如今身懷有孕,你就這麽將我趕出去,不怕旁人笑你善妒?”


    喜弟在門外聽的真切,這這一句身孕,卻讓喜弟渾身一顫!


    好他個李木子,竟然在外頭鬧出這般糊塗的事來!


    可屋子裏的招弟卻不為所動,“就算有了身孕又如何,夫君一未成知會我這當家妻,二未曾在衙門裏給你抬了籍,一個外頭養的下賤貨也敢配稱是我李家的種?”


    招弟腦子一閃圍著對方轉了一圈,“倒是提醒了我,既這孩子留不得!”


    “你想做什麽?”女子捂著肚子警惕的看著招弟。


    “趁著我現在還沒有反悔立馬給我滾,不然一會兒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招弟突然伸出手來,仿佛是要碰觸女子的肚子,“我倒可以幫你,除掉這孽種!”


    “你,毒婦毒婦!”女子臉色蒼白,如今卻是進退兩難。


    若是就這麽走了她卻不甘心的很,可若不走招弟不定真能做出什麽過激的事來。


    看看她處事從容波瀾不驚,跟心狠手辣跟外頭傳的什麽,小門小戶出生沒見過世麵完全是兩個樣子。


    “滾!”招弟有些不耐煩,直接抓起旁邊的茶壺照著女子的肚子砸了上去。


    女子嚇的趕緊退了一步,“你,算你很!”


    聽著屋裏嘩啦一身,喜弟終於沒忍住推門進去。


    “姐,你怎麽來了?”招弟一下子手足無措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喜弟一進門便停下看著招弟的時候,忍不住雙眼含淚。


    “長姐,這便是長姐吧,求求你救救夢娘,夢娘不求名分隻求夫人能給個棲身之所,讓夢娘生下腹中之子足以。”


    女人的心有時候很軟,夢娘始終這般認為,既然招弟這心硬那便轉移到喜弟身上。


    在內心深處總是有一些瞧不起招弟的和喜弟的,莊戶人家的姑娘,天生犯傻!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她不配


    喜弟的視線始終在招弟的臉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語氣異常的嚴厲!


    這般,卻讓夢娘心裏一喜,看來她這次是賭對了,作為莊戶人出生的喜弟是絕對做不出草菅人命的事來。


    更不能讓高嫁的妹子擔起善妒的名聲來。


    招弟垂著頭不敢去看喜弟的眼睛,一雙手不安的攪動袖子,“我想這大約是誤會。”


    “對,是誤會!”總算是想起了這個理由,手指著旁邊的夢娘,“她是故意來搬弄是非,夫君從未說過他們之間有什麽關係。”


    聽了招弟的辯解夢娘仿佛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夫人啊我知道您不喜我,可也不必這般辱我清白,爺都已經將我帶進府中,您還讓他一個男人如何與您說?”


    接著斜了招弟一眼,“看夫人這架勢,若是咱們爺主動提起,您不定能鬧出什麽事來。”


    接著還抹了一把眼淚,“如今我懷著身孕您且能這般狠毒!”


    夢娘說的越多招弟那邊便越不安,“你給我閉嘴!”抬聲斥了她一句,“姐,這定是誤會,木子走說是順手救了個人,肯定是她貪戀錢財才編出這樣的謊言。”


    “更,更何況如今木子去了州城不在府裏,是非黑白還是她一個人說了算!”招弟此刻真恨不得堵住夢娘的嘴。


    “夫人啊,難道這孩子也是我編出來的不成?”夢娘捂著臉不停的抽泣。


    “閉嘴!”喜弟的如今是需要強壓著火氣才能冷靜下來,斥了招弟一聲後又轉向夢娘,“你說!”


    夢娘抽抽搭搭的不過卻將她說清楚了,說是一個月前有一日在山上被毒蛇咬了腿,正好遇見了路過的李木子將她給救了。


    那毒蛇毒性大的很,李木子幫她將腿上的毒血吸幹後自己也暈了過去。


    她一個姑娘家扶不動人高馬大的李木子下山,正好旁邊有山洞就將人扶進去了,這暈暈乎乎的倆人春宵一度!


    本來是偶然遇見,夢娘便不讓他負責再加上家中兄長尋來,便趕緊下山回家。


    可李木子說了以後有什麽難處大可去尋她。


    本來她的出生也不算差完全可以尋個富裕的人家做正頭娘子,若不是突然的變故又有了身孕,她絕對不會厚著臉皮要做人家的妾。


    這般一聽,這夢娘好像還有幾分骨氣!


    且也沒有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愛故事,好像這般更令人信服。


    “姐,莫要她聽胡說八道!”招弟著急的在旁邊解釋,生怕喜弟信了夢娘的說詞語。


    夢娘現在就是扮可憐捂著臉不停的抽泣,“夫人心善就可憐可憐我的腹中孩兒,您放心我於爺也沒有難舍難分的情感,必然動搖不得您的位置。”


    喜弟這次卻是慢慢的轉向這個夢娘,“是啊,是不會有什麽感情,我隻是想不明白,如今是臘月天氣,就算一個月以前已然飄雪,我倒是不知道你去的哪座山竟還有毒蛇橫行?”


    夢娘突然捂住了嘴,“我說的是一個月前?”含糊不清的說了句隨即便輕笑一聲,“原爺吩咐的隻說從前遇見,沒想到我這說溜了嘴,竟然說岔了!”


    “你給我閉嘴趕緊滾出去,姐今日的事情我一定一五一十的告訴你,讓她滾出去立馬滾出去!”招弟情緒有些激動。


    她越是這般想要護著事情的真相,喜弟越是想知道。


    前些日子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碰上了若再不說清楚,她枉為人姐!


    喜弟沒有理會招弟,視線始終在夢娘的身上,“你說!”


    夢娘輕輕的搖晃手裏的帕子,“我嫁到中落被賣入青樓做姑娘,咱們爺常去應酬與我也有些投緣,便想著將夢娘接到府裏有知心的伴。”


    手在肚子上輕輕的撫摸,“夢娘自知身份低賤,若不是腹中有子絕對不會礙夫人的眼!”


    竟是這般真相?


    喜弟險些沒有站穩身子踉蹌一下。


    怪不得剛剛招弟在那說什麽抬了賤籍,竟是這個緣由。


    且這次過來下頭的人都沒有一絲猶豫便帶了路,可見這個夢娘在府裏已經不少日子,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喜弟揪著自己的心口的位置,這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招弟是怎麽過的。


    “不過夢娘會唱個曲子,樓裏的媽媽想將我賣個好價錢,一直壓著賣藝不賣身,如今跟了咱們爺,效仿江淮河上的如是女,也或許是一段佳話也並不會給爺的臉上添黑。”夢娘自顧自的解釋,眼裏多少還有些驕傲。


    “姐!”招弟眼睛通紅,可憐兮兮的看著喜弟。


    喜弟緩緩的閉上眼睛,“窩囊!”嘴上說的再狠,也還是因為心疼的厲害!


    隻是這兩個字說出來,招弟想是被抽幹了力氣,撲通一聲坐在椅子上默默的落淚。


    “這話什麽意思?”夢娘聽出話不對來,不由的問了一句。


    喜弟斜了夢娘一眼,“你是自己滾還是被是想被人扔出去!”


    夢娘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喜弟怎麽突然衝著她發難?“長姐,我是無辜的啊,我雖然賣藝不賣身,可爺是餘記的人,連媽媽都不敢得罪我一個弱女子還不是得聽之任之!”


    她說的越可憐,就像是一把刀桶的越深!


    “滾!”喜弟都忍無可忍了,可想招弟的心該是有多疼。


    “長姐您不能這般對我,我自知比不上夫人乃是賤命一條,死了也不可惜,可因為我讓夫人落上個善妒的名聲便就得不償失了。”夢娘一著急幹脆撲通一聲跪在喜弟跟前,雙手抱著喜弟的腿,像是這一鬆就會是去一切一般。


    “你豈可與我妹妹相提並論?”喜弟說完抬腳就衝著夢娘心口的位置便是一腳!


    心裏隻有一個念頭,讓著惡心的人離自己遠些!


    夢娘被踹的咳嗽起來,“你,你們兩個毒婦!”


    一手指著喜弟一手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愈發的痛苦,“疼,我肚子疼!”


    與此同時,裙擺似乎有點點紅色落下。


    “姐,這該怎麽辦”招弟有些慌了,眼見著血流的越來越多,她眼前一花好像連門都瞧不清楚,就是想去尋大夫來,也都走不出這個門。


    喜弟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夢娘,卻不為所動。


    “救,救救我。”到了這個時候,夢娘也覺得害怕了,伸著個手想要抓到喜弟。


    人,在她掙紮的時候是抓到了,可結果,喜弟依舊端的是冷眼旁觀的架勢,根本沒有幫她的意思。


    “姐。”招弟跌坐在地上,不由的喚了一句。


    喜弟終於慢慢的勾起了嘴角,“這個孩子,怕是留不住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突然倆人直接進了手術室,這於喜弟而言隻是一個簡單的清宮手術,做完後讓夢娘在招弟屋裏歇著。


    “姐,咱們怎麽辦?”出來後,招弟拉著喜弟的手有些局促不安。


    像手術室這個地方,招弟進過雖然上次就更做夢一樣,現在也不至於說瞧見了有多麽的稀奇。


    喜弟讓招弟先端來熱水,洗一把臉再說。


    “明日,你隨我進州城,我們一同去尋李木子。”喜弟隨口說了一句,仿佛孩子的性命在她眼裏,不值一提!


    “姐,你,你想,我。”招弟吞吞吐吐不知該如何開口,良久一咬牙下定決心後才說道,“姐,木子做的沒錯,我,我並沒有想和離。”


    說完也覺得自己窩囊在那捂著臉放聲哭了起來,“姐,我該怎麽辦,我們說好了我們隻做尋常的夫妻相敬如賓。”


    這一哭起來仿佛要將這幾日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


    這些日子幾乎每日都有女人登門,之前也就罷了頂多是說與李木子什麽情呀愛呀的東西,可這次這個夢娘直接帶著肚子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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