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麵安靜的,這聽得兩人呼吸的聲音。


    兩個人!


    喜弟驚覺不對,猛的回頭,就看見餘生那一張放大的了臉,正挨在她身邊睡著,並且,倆人還躺在一個枕頭上。


    喜弟下意識的就要挪身子,隻是這話一動動作太大了,牽動的傷口疼的喜弟冒冷汗。


    耳邊聽著有痛苦的聲音,餘生猛的睜開眼,視線無意識的落在喜弟的臉上,而後麵變的有些光澤,接著,唇間噙著幾分笑意,胳膊撐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盯著喜弟看,“你是要躲我?”


    接著反而離著喜弟更近些,那樣子似在說,倒要看看喜弟還能逃到哪去。


    喜弟惱怒的瞪了餘生一眼,“算我眼拙,沒看出您是這樣的東家。”


    餘生這下更是來了興趣,“哦,你倒是說說,我是怎樣的東家?”


    “隨性之人,不在乎世俗,不按常理,不問人倫。”隻這幾個字,喜弟總結的倒也算的上是精辟。


    餘生在心裏琢磨了一會兒,而後臉色變的越來越差,“你是在說我,沒皮沒臉?”


    喜弟既不否認,也不肯定,隻淡淡的補了一句,“東家,自重。”


    餘生惱的直接掀了被子,隻是在站在地上的時候,卻又突然對喜弟一笑,“我自然不比得,溫家大郎有風度。”


    而後眼神有意無意的看向喜弟床尾的櫃子上,放的溫言煜的被子。


    若僅僅是被子也就罷了,下頭放著那麽厚的褥子,怎麽也不正常,更何況上頭又跟頭發,迎著陽光閃閃放亮,一看便是用過的。


    之前家裏人多,喜弟都是尋快布將這東西蓋上。


    溫家出事,喜弟的心沒在這上麵,自然也就不管。


    “如若不是你這般態度,我倒是以為你在為我,守身如玉!”清晨起來,餘生突然覺得這屋子都比昨日順眼了。


    他這幅表情,卻讓喜弟冷下臉。


    “我們夫妻之間的情趣,東家如何會懂。”明知惹怒餘生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可喜弟總是厭煩,他這幅輕浮的樣子。


    餘生撇了喜弟一眼,冷哼了聲,“我確實不懂!”


    招弟做好了飯聽著屋裏有動靜,趕緊走了進來,“姐,東家。”叫上一聲算是打了招呼,隻不過當眼神看見喜弟淩亂的被子,又忍不住提起心來了。


    “叫李威進來,把這破床扔了!”餘生接著就踹了一下。


    “早飯已經準備好了,等著吃完飯再忙活吧。”招弟攔了李威一下。


    李威自然是實心眼,覺得招弟說的很有道理,立馬,“好。”了一聲。


    “好什麽好?”餘生瞪了李威一眼,“這溫家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在溫家吃的哪門子飯。”順了一下外衣,理會都沒理會招弟,接著就往外走。


    看李威還不動彈,餘生拽著李威的頭發就往外扯。


    剛一出門突然看見守在門口的倆姑娘,餘生想也沒想,直接來了句,“從哪來的要飯的?”


    倆姑娘聽見動靜後,一看餘生穿著打扮就不像是普通人,趕緊把蓮蓮的衣服脫下來的仍在地上。


    看清楚這倆姑娘穿的衣服,餘生就更不屑了,一看就知道對方存的什麽主意,本來不屑的要走,結果突然想起什麽來了,圍著那倆姑娘轉了一圈,“我若收下,你們便是我的人了?”


    倆姑娘高興的趕緊點頭,來的時候可聽說了,這餘東家富可敵國,跟了這樣的人以後吃穿不愁。


    再則,她們總也覺得,再怎麽樣也比那莊戶人出生的溫家少夫人強。


    餘生接著又問了句,“可會伺候人?”


    倆姑娘這下把頭點的更連了。


    “以後你倆就伺候常氏了。”說完,餘生一甩袖子走了。


    倆姑娘著急的趕緊去追餘生,這樣安排豈不是比現在還要低下,“東家慢走,東家慢走,您出門在外跟前也沒個伺候的,就讓我們姊妹倆伺候東家吧。”


    餘生根本就不搭理這倆人,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留著李威攔著便是。


    姑娘們還想往前,看李威這一臉凶相到底有些打怵,隻能哀求李威,“好漢,求求您讓我們姊妹過去吧,改日我們發達了,一定不會忘記您的好處。”


    這樣的戲碼李威見慣了,“什麽人都想伺候我們東家,不看看配嗎,要是再鬧騰,就把你們喂狗!”


    說的時候李威故意瞪眼,嚇的這姊妹倆後退了好幾步。


    “這姑娘真不驚嚇。”李威到了餘生跟前,還念叨了句。


    餘生哼了一聲,“你以為都跟她一樣?”


    說完自己都在心裏鄙視了自己一把,怎還提那個女人。


    今日餘生還是讓李威套上馬車,李威不知道餘生做什麽,順嘴就問了出來,“東家,縣城的事不是安頓好了,這又是要去哪?”


    餘生冷冷的掃了李威一眼,“我看你在這呆野了,難不成我成日裏沒事就是要圍著那常氏轉?”


    看餘生心情不好,李威自動的閉上嘴。


    不過心裏在為餘生下一個要見的人祈禱,希望還有命過下一個秋天。


    招弟從院子裏看了餘生一眼,端飯回來的時候,嘴裏還念叨,“餘東家套馬出去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吃飯。”


    招弟始終惦記著他們還餓著肚子。


    “不會!”喜弟想也不想就說了句。


    招弟有些不認同喜弟的話,“姐也莫要將東家想的多麽無情,聽李威哥說,昨日餘東家在衙門發了好大的脾氣,竟連知府那邊都驚動了,東家也能算的上是有情義的人。”


    聽了情義倆字,喜弟倒覺得諷刺。


    本不想解釋,隻是看招弟處處為餘生說話,總是害怕有一日她被人哄騙了,“總有人說,唯利是圖是商人,雖有些難聽,可卻也是實話,我且問問你,李威哥說餘東家發了好大的脾氣,可他可傷了朝堂上的人了?”


    “傷了!”招弟想也沒想便回了一句,可說完,卻又搖了搖頭,“溫言許該也不算。”自顧念叨了句,突然抬頭,“姐,你是怎麽知道的?”


    昨日喜弟睡的早,這話肯定沒人與她提起。


    喜弟扯了扯嘴角,隻是因為明白,於餘生而言,最要緊的事絕對不是她。


    看似有情,可今日,換成了旁的掌櫃的出這樣的事,餘生都不會坐視不管。


    “這是為何?”招弟湊過去,著實想不明白這裏頭的緣由。


    喜弟便將所想告訴招弟,今年水路不好走,她的藥材尚且受了影響,那餘生的鹽路定也困難,別的不說,他是皇商,宮裏用的,達官貴族的都要保證能跟往常一樣。


    且今年邊關起戰火,糧草必然會比從前緊。


    國動則家動,餘生能經營這麽大的產業,自然比被人更有手段,至少要讓他手下的掌故的們都看到,跟著好東家有肉吃。


    所以,餘生現在有的忙。


    什麽快馬加鞭,還是為了他手底下的鋪子。


    聽喜弟這麽一說,招弟幾次想反駁,可總還是想不出理由來。


    隻能說,東家始終是東家,不是他們能有什麽奢望的。


    “人呢?”姊妹倆正說話,聽著外頭有人在那吆喝著。


    招弟瞧了一眼,看見是昨日師爺送來的倆人,不由的皺起眉頭,也是怪餘生沒事將人留給她們做什麽。


    看那嬌滴滴的樣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還得讓她們當祖宗似的供著。


    喜弟一聽招弟這麽說,立馬笑了笑,“我便說,他走也不能讓我們消停。”


    “怎麽就這麽一點飯?”其中一個進來,直接衝著招弟吆喝。


    外頭那個聽著還在摔盤子,“怎麽還有鹹菜,這是給人吃的嗎?”


    招弟心裏的火騰騰上來了,“不想吃可以不吃!”


    聽見招弟還敢回嘴,那姑娘直接笑了起來,“我是不想吃,隻不過我們畢竟是師爺送來的,要是餓出個好歹了,你們能擔的起嗎,所以姑娘,你得知道自己的本分。”


    看對方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招弟都被氣的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師爺的人又不是給我們的,你們哪來的哪走!”


    “哎呦!”對方突然抬高了聲音,還把招弟給嚇了一跳,“聽聽這話說的,我們是給餘東家的,別以為我不知道,您們都是東家的人,咱們都是一樣的,就別這麽見外了!”


    招弟氣的眼睛通紅,她被說了也就算了,可是喜弟呢,要被人一直這麽傳,以後還怎麽見人。


    果真,就像喜弟說的,她太把餘生當好人了。


    他閱人無數,還能不知道這倆人是什麽貨色,這感情是想怎麽是戲耍她們姊妹倆,就怎麽戲耍她們姊妹倆。


    “你閉嘴!”招弟並不會吵架,一著急更說不上什麽話了。


    那倆人也就笑的更開懷了,“怎麽,敢做還不敢當了?”


    “我撕爛你的嘴!”招弟氣的眼睛通紅,上去就想跟他們拚。


    喜弟怕招弟吃虧,趕緊把人給喊住了,“莫要搭理她們,無非是鬧騰,總要鬧騰不了的時候。”


    那倆姑娘一聽喜弟這話有意思了,立馬掐起腰來,“你這是什麽意思,還真把自己當餘家夫人的款了,也不過是個沒名沒分的外養戶!”


    這話說的太毒了,可這倆人這麽有恃無恐的鬧騰,無非還是以為餘生縱著了。


    但凡他走的時候多說一句話,也不至於這倆人這麽囂張。


    如今,說是伺候她們也算不上人家的正經主子,再則,這人還是師爺給的,她們趕不走,罵不得,這分明就是給他們留了倆祖宗。


    看喜弟跟招弟沒話說了,外麵那個直接將桌子給掀了,“去,重新做去!”


    這樣鬧騰可就過分了。


    喜弟深吸了一口氣,安撫的拍了拍招弟,不去伺候他們也不搭理他們便是。


    這倆姑娘她們動不得,這倆姑娘也拿她們沒辦法。


    左右招弟也沒拿多少飯,扔了便就扔了,她又去廚屋裏拿份就是了。


    無非也就是鹹菜疙瘩,這倆人不想吃更是順了招弟的心思。


    裏正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倆人坐在堂屋裏罵人,坐的時候也沒個樣子,穿的衣服也少有個直接露了一條大腿出來。


    裏正當時臉就氣紅了,“傷風敗俗,傷風敗俗!”


    這倆人還不知道裏正是什麽身份,嘴欠的上來就是一句,“哎呦,這姊妹倆的生意還挺紅火的,又來了個男人。”


    本來就是故意羞辱喜弟跟招弟,說話自然不清不楚的。


    “混賬東西!”裏正這麽大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諷刺。


    喜弟聽見裏正的聲音,推了招弟一把,讓她擠了兩滴眼淚出來,趕緊去迎裏正。


    “大人過來了。”招弟出來後,靠在門邊對著裏正見了禮,還不忘抽泣兩聲。


    要不是招弟出來,裏正這都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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