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力幾乎要把頭發都薅掉了,心裏在呐喊為什麽夏安和喬喬還不來。這時胡三九突然從湯香香懷裏扭動著跳下來、眨眼就跑得沒影子了,湯香香正愣住棕金虎又突然從巨石上站了起來,它鼻子嗅了嗅、呼的扭頭就往後走,湯香香看到自家靈寵這樣子一把揪住它的毛:“幹嘛去、不耐煩聽我說嗎?連你都欺負我,不準走啊啊啊——”
劉大力不知道要勸湯香香好還是勸棕金虎好,最後棕金虎戰勝了嬌小的主人,它拱起背把湯香香甩背上後啪嗒啪嗒的往前走,瀑布的轟鳴逐漸減小,這時湯香香就聞到了一線烤肉的香味,難怪棕金虎會這樣!
越往前走香氣越濃,湯香香甚至聞出了是鹿肉的味道,“嘿呀怎麽才到!都逮不到你們幫忙做活兒了。”喬喬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邊向他們招手。
清澈的小溪邊上喬喬架起了阿虎給打造的燒烤台,一整條鹿腿已經片好,肉質鮮紅細膩,還有一部分是切成四四方方手指頭大一坨,串好已經烤得滴油,而一隻火紅的大尾巴狐狸正在埋頭苦吃,顯然就是早到的胡三九了。
喬喬笑著對湯香香揮了揮手:“快來呀,幫忙吃啊,肉串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湯香香一邊嘟噥著一邊挪過去,一肚子的鬱悶似乎也在一點點飛走,接過烤好的肉串吃了起來,嗯,好吃!什麽幹活不幹活,都被這烤肉的香味驅趕走了。
三個人吃得差不多了,劉大力還弱弱的說一句“不給夏小師弟留嗎”這時才見夏安姍姍來遲。喬喬向他招呼:“肉沒有了你吃蝦子嗎?我給你烤幾串蝦。”
夏安點頭說好,這蝦子是棕金虎在溪水邊玩水、一巴掌一巴掌的拍下去,震蕩的水波裏浮起一片暈過去的小魚小蝦,喬喬撿了一些個頭大的用鐵釺串了,刷上油和秘製麻辣粉烤起來,這東西很容易熟,片刻就好了。
喬喬扭頭叫夏安,卻看見湯香香對自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再一看,卻是夏安居然就這麽靠在棕金虎身上呼呼的睡著了。喬喬聳聳肩,就把烤蝦隨手三個人分了,反正這種小零食就是哄哄嘴巴快活,又不靠這個真填肚子。
第五十四章 測試(一)
湯香香咬著蝦子,撕開焦脆的殼一蓬熱氣散開,雪白的蝦肉那麽誘人,她一邊看看夏安,低聲問喬喬:“他這是怎麽了、不是生病了吧?”
喬喬連殼一起嚼得咯吱咯吱響:“沒事,就是脫力了,他靈力都用完了。估計本來就沒什麽靈力又急著跑來吧,劉大力說得你仿佛就馬上要從瀑布上跳下去一樣。”夏安所在的煉丹房單獨在一個山穀裏,離得特別遠,但他一聽說湯香香有事情急忙趕過來。湯香香聽著臉紅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這天古院長把新生召集起來,那醇厚的男聲激昂的說了一通煽情的話後宣布年度考核開始,優勝者可以在第二學年免費使用藏書閣普通玉簡並且免費選修一門感興趣的功課。
對於古院長的承諾喬喬不太敢相信,院長說完話就說今天不上課,剩下的時間給大夥做做準備,測試隨時開始,至於是什麽樣的測試——古院長神秘一笑:“等開始了你們就知道了。”
下麵的新生竊竊私語一番,從老師嘴裏實在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就三三兩兩的散開了,這也一年了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像“第一名”四人組自然而然就聚到他們的根據地——既不是向陽苑六號也不是向陽苑八號,而是食堂後院。
萬寶寶萬師傅出門采購去了,小棚子一如既往假公濟私的招待了他們,大塊的烤肉和羊肉清湯讓小夥伴們暫時忘卻了一點頭緒都沒有的考核。
酒足飯飽四個人手舞足蹈起來,歡聲笑語叫路過的其他學員和師長為之側目。回到六號宿舍喬喬往床上一躺,抱著胡三九把臉埋它柔軟的皮毛裏吸吸,一邊嘟囔著:“三九啊三九,不知道白大猛咋樣了,說不定被強迫著萬劍齊發下強訓······嗚嗚,大猛好可憐,我對不起大猛,為了自己把它出賣了白牧雲····嗚嗚··我不是個好主人·····”
胡三九想著白大猛可能遭遇到的打個寒噤,默默的向主人又靠攏了些,討好之意不言而喻;它又用尾巴尖去抹喬喬的眼淚,喬喬在它背脊上擦幹眼淚,哭過之後就呼呼睡了。胡三九看著主人,頗感一言難盡。
喬喬覺得冷,一股涼氣鑽進自己脖子,一直往肚子裏鑽,很不舒服。滴答一聲,一滴冷水滴在她臉上,一個激靈喬喬張開眼睛,險些跳起來。這一睜眼她發現情況不對,自己已經不在向陽苑六號宿舍那柔軟舒適的臥室裏了,而是躺在一片小樹林裏,懷裏依然抱著胡三九;好在地上也還幹燥,身上那涼颼颼的感覺隻是戶外的涼風罷了。
喬喬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睡衣,急忙取出外衣穿上,因為龍骨傘都在她倒也不慌張,猜想這大概就是考驗的開始了,隻是不知道要自己做什麽,又不知道其他學員又被運送到了哪裏。
這時胡三九嗅了嗅空氣,吱吱叫著“這裏、阿棕在這裏。”阿棕是指湯香香的棕金虎。喬喬自然是相信胡三九的,跟著就往一邊去和湯香香會和,有同伴在附近心裏踏實許多。
湯香香醒來發現自己在野外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因為體質的緣故她享受的待遇比其他人要好,樹木直接相互長出枝條和藤蔓編織成一張藤床,她睡得舒舒服服的;還是她的棕金虎發現情況不對把主人扒拉醒來的。
因為有著棕金虎和胡三九做幫手一個時辰之內倆人又把夏安和劉大力給找到了,劉大力運氣不好人半截栽在一片爛泥塘裏,當看見其他小夥伴背負陽光出現在自己前麵、就像拯救自己的天神出現,這個壯實的漢子禁不住流下了熱淚。
把劉大力拉扯出來,他訴說他是昨天半夜裏去上廁所,一個激靈就發現自己已經是頭頂星空、腳踩大地,他驚慌之下就踩進了爛泥塘,不敢再隨便亂動,小心翼翼堅持到天亮,汙泥都到了他的胸口。
喬喬一邊安慰劉大力一邊取鍋煮湯,夏安情不自禁眼角抽搐了一下,還真是、這女人走到哪裏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弄著吃。
四個人圍著爐灶盤膝坐著,一人捧著一碗小餛飩吸溜著,還啃著餅子,這餅子是昨晚小棚子給喬喬的。喬喬就想小棚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要不怎麽特意給了自己這些烙餅呢。
“修行院是要我們完成什麽樣的任務啊?尋找某種東西?獵殺某樣獵物?”湯香香好奇的問著。
大家自然是一起看著夏安,想從已經被看成小團體裏腦筋最會思考的人這裏得到答案。夏安慢條斯理回答:“獵殺不太可能,飛升修行院不以武力課為主,還有那麽多普通的學員,如果以‘獵殺’為主題考核那一大半都過不了關。估計還是‘尋找’或者還是‘走迷宮’吧。”
“走迷宮?!”喬喬感興趣的問。
夏安點點頭:“或者說‘脫困境’更恰當,就和我們入學時那場千荒嶺的測試差不多,在規定的時間內走出現在所在之地、到達修行院要求的目的地。”他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升空聲,一朵煙花炸開在白日晴空裏,然後古院長那醇厚的聲音響起在藍天之下,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諸君,是否已經經曆了震驚、迷茫和各種陰暗的猜測呢?不要驚慌不要害怕,飛升修行院曆來對學員十分友好,測試也絕無危險性。所以諸位隻需在明天中午能趕上滋味菜的午飯就好了。”
四人無語了,還真是千荒嶺的同一個模式啊,隻不過他們現在所在地不明罷了。而當知道不需要打打殺殺劉大力明顯鬆了口氣,摸摸肚子:“小喬師妹的餅和餛飩真是好,補充了力量,我們就趕快出發吧。”
第五十五章 測試(二)
夏安掏出定位八卦,喬喬放出機械鳥,確定飛升修行院的方位後就一起出發,一路平順,四個人有說有笑就像郊遊,還免不了有些摘野果、摸小魚的行徑。翻過一道山崗又一道山崗,喬喬哆嗦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冷,你們呢?”
“啊嚏”其他人還沒說話劉大力先用一個噴嚏回答了她,一陣風刮過大家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風一點也不柔和,竟有點北風酷寒的感覺,刮過臉麵都覺得有點火辣辣的刺痛。
爬上山梁四個人沉默了,對麵的山穀白雪皚皚,很明顯是另外一個季節。“這···要過去嗎?”劉大力磕著牙齒問。
夏安看看方向,點點頭,湯香香聳聳肩:“既然是必經之路還猶豫什麽,衝啊!”她驅動棕金虎從山梁直奔穀底,喬喬立馬跟上,倆個男人也不好再拖後。半路上天空竟然飄下雪花,一陣凜冽北方吹過,湯香香哆嗦著取了一件毛皮鬥篷批上了,夏安和劉大力沒有這些玩意,運起內力禦寒。
夏安還好,劉大力內力平平已經臉色迅速變青,喬喬從儲物袋裏麵翻了毛皮的衣服丟了一件給劉大力,雖然她和劉大力身型差很遠但這是一件鬥篷,劉大力可以勉強裹著。
“謝謝小喬師妹,小喬師妹你自己不用嗎?”劉大力感激涕零。
喬喬安慰他:“我不用,我不冷。”她身上的天蠶冰絲軟甲冬暖夏涼,在冰天雪地裏也一點都不冷,
夏安看她確實是臉色紅潤並沒有逞強的樣子,知道她身懷異寶也不多言,四人越走雪越深,都已經過了整隻腳掌,湯香香呼了一口氣:“看看,我呼氣是白色的。”
“我老家四季如春,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雪呢”湯香香好奇的伸出舌尖接著一朵雪花舔了舔,喬喬用腳勾起一團雪、揉成一個雪球哈哈笑著往前扔、湯香香尖叫著也開始揉雪球,結果後麵變成四個人瘋狂的互相扔雪球。
玩了好大一氣四人都有點累,加上雪原白茫茫一片,舉目四望天地之間都是一片白,要不是每隔一段時間夏安都會再用八卦定下位置,大家都會有種自己迷失的感覺。四個人不停的走著,大雪裏沒有一處山岩、一片樹林無法停下來休息,湯香香懶洋洋的蜷縮在棕金虎身上,她平時總赤著搖晃的雪白小腳也縮得嚴嚴實實的,但是腳上的銀鈴還隨著棕金虎的前進而輕響著,叮鈴叮鈴的鈴聲聽得喬喬都有些困了。
喬喬一直是用自己的內力輕盈的滑翔在雪麵上,到現在內力也消耗得比較厲害,她想了想也不在乎暴露胡三九了,把一直圍在自己脖子上的胡三九扯下來拍了拍、往雪地裏一扔、胡三九立馬現出三尾狐原型,並且滾地變大。喬喬飛身上去,把臉埋在胡三九溫暖又柔軟的皮毛裏舒服的歎氣。
胡三九這一露出原形原本縮成一團的湯香香在棕金虎上坐直了身子、盯著胡三九的三條大尾巴嘖嘖稱奇:“原來小狐狸這麽厲害的,肯定是因為平時都吃得太好了。”
實心眼的劉大力羨慕的看著三尾狐:“小喬師妹做什麽都做得這麽好,養靈寵也養這般出色,瞧這毛色、這個頭,一看就是平日裏沒少給肉吃呀。我以後也一定要養一隻這般厲害的寵物。”
夏安一直是麵無表情內心震驚無比,什麽吃肉吃成三條尾巴的、能變化的狐狸是一般的狐狸嗎?人家分明就是天生高階靈寵,隻是前麵偽裝了而已。想到這裏他不禁偷偷看向喬喬,他對喬喬更好奇了,然而思考一直以來人家對自己似乎沒啥企圖,再說自己能給人家些啥呢?
雪原沒有日夜之分,時間仿佛停頓了,大家漸漸走得渾渾噩噩,腦子也漸漸凍僵不再思考,喬喬用腰帶把自己牢牢綁紮在胡三九身上,那邊湯香香也不用擔心,棕金虎把她照顧得好好的,夏安和劉大力則幾次走著走著直挺挺摔倒在雪地裏就這麽睡著了,詭異得是嘴角還掛起了一絲微笑,仿佛在做著什麽美夢,臉色雖然凍得發青卻不管怎麽搖都搖不醒。
喬喬叫胡三九分別用兩條尾巴卷住夏安倆人,就這麽半拖半拉硬是把倆人一起帶出了雪原。才出冰天雪地一頭又仿佛紮進蒸籠,一股熱騰騰的水汽連同腐爛的樹葉泥土味道撲麵而來,弄得幾個人渾身麻癢癢的,一邊打噴嚏一邊手忙腳亂換衣服。
喬喬回頭再看看那麽漫天蓋地的大雪原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和雪原無縫對接的是一片悶熱潮濕的森林,高大的樹木把天空遮蔽住,光線斑斑點點投射在地上,樹木之間纏繞著數不清的藤蘿,腳下是腐爛成泥的厚厚的落葉和濃密的青苔,完全是一片南疆的景象。
雖然已經在飛升修行院呆了將近一年,但是大家日常並沒有感覺到修行院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額,如果要說就是與眾不同的輕鬆和坑吧。但此時此刻眾人再一次深深被震撼,這種移景造化之工已經不是簡單的金丹可為了,飛升修行院,果然深不可測!
大家身上的牌子幽幽的一閃閃的亮了起來,低頭一看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也是喬喬發現的,他們身上的學院腰牌有一圈二十四道光環,是計時用的,一道光是一個時辰,二十四個時辰代表了兩天,是這一次測試所給予的時間。
開始時沒人注意到計時問題,隻習慣性的看日頭,他們說說笑笑,在溪邊捉魚野炊時喬喬突然盯住夏安腰間的腰牌,然後再把大家的一一看過,說了一聲糟了。原來他們所處的不管是森林、雪原還是現在的沼澤,白天黑夜都不是真實的,真正的時間是腰牌上的光環。
像在舒服的小樹林裏說說笑笑一起捉魚隻覺得半個時辰都沒用到,而實際一道光柱悄然亮起後又熄滅;而在雪原裏感覺走了三天三夜其實才三個時辰。
第五十六章 測試(三)
這一片幻霧迷澤瘴氣彌漫,腳下軟趴趴的不那麽好走了,每走一步鞋子都踩出水來並“嘰”的一聲,軟泥非常黏,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拔出腳走下一步。但是對於湯香香這樣的熱帶密林卻是回到了老家般輕鬆愜意,她那一身獸皮短裙和這環境非常搭配。
隻見棕金虎在老藤大樹之間穿梭自如,湯香香還唱著歌手裏轉著鮮花,劉大力和夏安就走得有些狼狽,沼澤的麵積越來越大,倆個男人越來越成為拖累。湯香香和喬喬停了下來,相視一眼,雖然嫌棄但也是朋友,還能怎樣,帶著唄。
喬喬拿出枯血藤,這次湯香香把口訣全部教給了她,喬喬默念著注入真力,就隻見一小段黑漆漆的幹枯樹枝扭動起來並且快速長大,迅速分支。待到枯血藤被催發後喬喬把它們交織編了兩個簡單的筏子,湯香香拿了一個過來係在棕金虎身上,對著大半邊都是泥巴髒水的夏安勾勾小指頭。
夏安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看看劉大力早已經喜滋滋毫無負擔的跑到另外一個筏子一屁股坐下,還摸摸胡三九、親熱的說:“阿狐啊阿狐辛苦你啦。”
夏安隻能也坐進棕金虎身後的筏子裏,兩隻獸飛快的跑起來,湯香香和喬喬並駕齊驅並且輕鬆的大聲談笑著,劉大力也偶爾參加一兩句。夏安心裏就想這個測試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呢?難道就是為了讓男學員感到自卑?全方位展示女學員的優秀?
在還剩下三道光環時喬喬催著胡三九第一個衝出來迷澤,古院長那如美酒般淳厚的嗓音又一次鬼魅的響起:“諸位學員,還剩下三個時辰!最後三個時辰!!我期待和諸位相會在食堂,我自掏腰包為如期到達的各位向萬師傅訂了上好的酒菜!這代表了飛升修行院對人才的渴望和尊重!”
“但是、遲到的不僅僅是吃不上飯,還有懲罰哦!諸位努力吧,我和美酒、大塊的烤肉都在食堂裏等著你啊!”
喬喬第一次聽見了其他學員的聲音,耳邊一片哀嚎抱怨聲,“這什麽仇什麽怨”“我還被困在雪窩子裏,這沒有出去的希望了,烤肉也拯救不了我”“誰來救救我,我遇見了洪水已經在河中間的大石頭上蹲了三天三夜了,又不能使用飛行術又不能用法器,我能怎麽辦”“爹、娘,不孝兒想你們了,外麵的世界好可怕,我要回家”。
喬已經顧不上吐槽古院長,她把枯血藤收了,四周的景物在不動聲色改變,前方是一片陡峭的懸崖,光溜溜的樹都沒長幾棵,一道幾乎是垂直的細細的棧道是唯一一條途徑,路邊有塊界牌寫著清秋道。
四個人仰著頭傻嗬嗬的看了好一會,這是老鷹都飛不過的峭壁啊。喬喬緊一緊腰帶,往手心裏吐口唾沫:幹了!
湯香香看著她的動作覺得很好玩,也跟著學,倆女漢子把靈獸分別都收進了禦獸袋就登登登直衝棧道。劉大力和夏安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都別過臉,流下慚愧的汗滴,急忙跟隨。
四人一條線的開始爬樓梯,這條道非常的窄,隻容放下一隻腳,喬喬第一個,她後麵自然是湯香香,湯香香後麵是劉大力;劉大力抬頭就看見湯香香的赤腳就擱在自己腦袋上方,白嫩嫩的小腳和堅硬粗糙的岩石形成強烈的對比。
劉大力瞧著就忍不住憐香惜玉,出聲嚷著:“湯師妹你這樣不行啊,你腳會不會疼啊,你穿個鞋子吧·····”他不停叨叨著,叫湯香香幾次差點沒抓住藤蔓,別說她腳還真的有點疼起來了。於是湯香香噘著嘴側身靠著石壁、一隻手揪著藤蔓一隻手探入儲物袋摸出了一隻小紅鞋子,鞋頭還用珍珠鑲嵌成蝴蝶的形狀,穿好一隻又摸出另外一隻穿上。
她後麵兩個師兄都乖乖等著她穿鞋,而抬頭看喬喬卻已經和他們拉開了不小距離,三個人急著想追上去,可喬喬越爬越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劉大力從路邊撅了一根樹枝給夏安杵著,夏安開始還嫌棄不肯杵,再爬一陣子以後連湯香香都要了一根往上爬。
喬喬手腳並用往上攀登,因為感覺到的時間並不都是真實的,所以她無法確定自己已經爬了多久,而懸崖根本還看不到頂。不知不覺四周隻剩下她一人,她試探著喊一聲“香香”,沒有人回應;她又分別叫了夏安和劉大力的名字,同樣沒人回應。
自己這是和其他人分開了嗎?喬喬一邊思考狀況一邊腳下卻不敢停,她隻隔一下就嚐試著呼喚幾聲,修行院裏的學員也好老師也好包括小棚子和萬師傅、隻要是她記得的名字都輪流叫了個遍,包括緋炎都叫了四五遍,卻一直沒有任何答應。
喬喬確定情況不對是她發現腰牌不再閃亮,那代表最後三個時辰的三道光環全熄滅了。喬喬吃不準自己這是到點了沒有完成測試被懲罰了,還是自己倒黴出現了問題。
應該出現了問題,喬喬心裏有點發毛,因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從後背襲來。喬喬握緊扶手站定後慢慢轉背、除了藍天白雲看不到其他生物,就連飛鳥都看不到一隻,太安靜了,仿佛四周有活氣的東西都受了某種驚嚇而集體沉默。
喬喬不敢多停留,她忍住背芒在刺的感覺繼續往上爬。時間已經失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爬了有多高,爬了多久,現在她所在之處幾乎像天梯一般,腳下皆是滾滾白雲,大地已經變得遙遠而渺小,白雲間偶爾露出幾個山尖如同海麵露出的島嶼一樣。
第五十七章 龍
喬喬有種強烈的感覺雲海裏有什麽東西,就在剛才探頭看了自己一眼。她不知不覺汗濕透了衣服,那視線過於有壓迫感,背上那種刺痛的感覺還在,她想把胡三九放出來去打探一下現在自己到底是到了什麽樣的地方,可是沒想到胡三九隻兩隻耳朵伸出來、半張紙探出萬寶葫蘆後就嗖的一聲又縮回去了,不管她怎麽呼喚都裝死不答應。
靈獸的五感要比人敏銳許多,喬喬已經再三證實了這一點,胡三九想必是感覺到極度的危險、它完全無法抵禦的才這樣裝死。
心情不由不受控製的往下跌,但是除了繼續往前自己毫無辦法。喬喬心煩意亂,越爬越熱,這時一聲低沉的鳴叫聲從雲海裏傳出來,喬喬巨震一下,全身都感覺瞬間麻痹了,手根本抓不住欄杆,直挺挺的往虛空墜落。
啊——一聲慘叫卻是無聲,喬喬喉嚨麻痹,根本喊不出來。那種強烈的危險感像一個巨大的浪頭猛撲向她,把她吞沒。
喬喬覺得有一個巨人提著一把看不見的斧頭在猛砍自己的腦袋,血腥又粗魯,難以承受的痛苦讓她無聲的尖叫抓狂,有什麽東西硬生生的從自己左眼擠出來,感覺自己的臉要裂開了。
某種巨大滑動的生物窸窸窣窣在她四周滑動,盤踞了她四周的空間,喬喬現在是個頭朝下的姿勢,她已經停止了墜落但是並沒有落地摔得稀巴爛,而像是被某種巨物禁錮在半空中。她整個人都被不可名狀的劇痛盤踞,鼻涕眼淚控製不住,視線模糊,根本無暇思考,也無法張眼看清楚四周到底是什麽。
冰冷,滑溜溜,無意之間的觸手感覺到有著堅固的鱗甲,這是什麽?沉重的咻咻聲充滿了威壓。
我覺得我看見了一條龍。
是誰這麽說過?是誰看見過龍?
那感覺源源不斷掙脫出自己左眼眶的,可不就是一條小龍?先是尖尖的龍角頂破了自己的眼眶,一掙而出,中間還有那龍爪在不停抓擾,喬喬覺得自己的臉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咻咻聲變得更沉重了,並且更連續了,前麵時有時無的,而且形體也變得更具體了,開始喬喬手臂有時碰到堅硬的動物身軀,有時卻穿越一團團空氣,現在感覺那身體變得無處不在。鱗片穿梭的窸窸窣窣聲絡繹不絕。
自己仿佛被巨蛇纏繞住了,還不止一條,因為身體所觸之處無不是巨大、堅硬的鱗片。視線始終是模模糊糊的,胃裏的酸水都被勒出來了,難道自己就這樣糊裏糊塗死去嗎、坑啊!
“錚”的一聲破空聲、劍意之銳利叫喬喬如掉進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但是並沒有如她想象中自己被這匹練般的白光斬成兩半、相反那纏繞著她讓她幾近窒息的巨蟒都鬆開了。
清涼的空氣灌進肚子裏,自己又可以呼吸了,身軀也重新下墜。喬喬被人接住了,她一邊咳嗽著一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姿態。
劉大力不知道要勸湯香香好還是勸棕金虎好,最後棕金虎戰勝了嬌小的主人,它拱起背把湯香香甩背上後啪嗒啪嗒的往前走,瀑布的轟鳴逐漸減小,這時湯香香就聞到了一線烤肉的香味,難怪棕金虎會這樣!
越往前走香氣越濃,湯香香甚至聞出了是鹿肉的味道,“嘿呀怎麽才到!都逮不到你們幫忙做活兒了。”喬喬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邊向他們招手。
清澈的小溪邊上喬喬架起了阿虎給打造的燒烤台,一整條鹿腿已經片好,肉質鮮紅細膩,還有一部分是切成四四方方手指頭大一坨,串好已經烤得滴油,而一隻火紅的大尾巴狐狸正在埋頭苦吃,顯然就是早到的胡三九了。
喬喬笑著對湯香香揮了揮手:“快來呀,幫忙吃啊,肉串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湯香香一邊嘟噥著一邊挪過去,一肚子的鬱悶似乎也在一點點飛走,接過烤好的肉串吃了起來,嗯,好吃!什麽幹活不幹活,都被這烤肉的香味驅趕走了。
三個人吃得差不多了,劉大力還弱弱的說一句“不給夏小師弟留嗎”這時才見夏安姍姍來遲。喬喬向他招呼:“肉沒有了你吃蝦子嗎?我給你烤幾串蝦。”
夏安點頭說好,這蝦子是棕金虎在溪水邊玩水、一巴掌一巴掌的拍下去,震蕩的水波裏浮起一片暈過去的小魚小蝦,喬喬撿了一些個頭大的用鐵釺串了,刷上油和秘製麻辣粉烤起來,這東西很容易熟,片刻就好了。
喬喬扭頭叫夏安,卻看見湯香香對自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再一看,卻是夏安居然就這麽靠在棕金虎身上呼呼的睡著了。喬喬聳聳肩,就把烤蝦隨手三個人分了,反正這種小零食就是哄哄嘴巴快活,又不靠這個真填肚子。
第五十四章 測試(一)
湯香香咬著蝦子,撕開焦脆的殼一蓬熱氣散開,雪白的蝦肉那麽誘人,她一邊看看夏安,低聲問喬喬:“他這是怎麽了、不是生病了吧?”
喬喬連殼一起嚼得咯吱咯吱響:“沒事,就是脫力了,他靈力都用完了。估計本來就沒什麽靈力又急著跑來吧,劉大力說得你仿佛就馬上要從瀑布上跳下去一樣。”夏安所在的煉丹房單獨在一個山穀裏,離得特別遠,但他一聽說湯香香有事情急忙趕過來。湯香香聽著臉紅了。
很快就到了年底,這天古院長把新生召集起來,那醇厚的男聲激昂的說了一通煽情的話後宣布年度考核開始,優勝者可以在第二學年免費使用藏書閣普通玉簡並且免費選修一門感興趣的功課。
對於古院長的承諾喬喬不太敢相信,院長說完話就說今天不上課,剩下的時間給大夥做做準備,測試隨時開始,至於是什麽樣的測試——古院長神秘一笑:“等開始了你們就知道了。”
下麵的新生竊竊私語一番,從老師嘴裏實在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就三三兩兩的散開了,這也一年了基本都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像“第一名”四人組自然而然就聚到他們的根據地——既不是向陽苑六號也不是向陽苑八號,而是食堂後院。
萬寶寶萬師傅出門采購去了,小棚子一如既往假公濟私的招待了他們,大塊的烤肉和羊肉清湯讓小夥伴們暫時忘卻了一點頭緒都沒有的考核。
酒足飯飽四個人手舞足蹈起來,歡聲笑語叫路過的其他學員和師長為之側目。回到六號宿舍喬喬往床上一躺,抱著胡三九把臉埋它柔軟的皮毛裏吸吸,一邊嘟囔著:“三九啊三九,不知道白大猛咋樣了,說不定被強迫著萬劍齊發下強訓······嗚嗚,大猛好可憐,我對不起大猛,為了自己把它出賣了白牧雲····嗚嗚··我不是個好主人·····”
胡三九想著白大猛可能遭遇到的打個寒噤,默默的向主人又靠攏了些,討好之意不言而喻;它又用尾巴尖去抹喬喬的眼淚,喬喬在它背脊上擦幹眼淚,哭過之後就呼呼睡了。胡三九看著主人,頗感一言難盡。
喬喬覺得冷,一股涼氣鑽進自己脖子,一直往肚子裏鑽,很不舒服。滴答一聲,一滴冷水滴在她臉上,一個激靈喬喬張開眼睛,險些跳起來。這一睜眼她發現情況不對,自己已經不在向陽苑六號宿舍那柔軟舒適的臥室裏了,而是躺在一片小樹林裏,懷裏依然抱著胡三九;好在地上也還幹燥,身上那涼颼颼的感覺隻是戶外的涼風罷了。
喬喬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睡衣,急忙取出外衣穿上,因為龍骨傘都在她倒也不慌張,猜想這大概就是考驗的開始了,隻是不知道要自己做什麽,又不知道其他學員又被運送到了哪裏。
這時胡三九嗅了嗅空氣,吱吱叫著“這裏、阿棕在這裏。”阿棕是指湯香香的棕金虎。喬喬自然是相信胡三九的,跟著就往一邊去和湯香香會和,有同伴在附近心裏踏實許多。
湯香香醒來發現自己在野外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因為體質的緣故她享受的待遇比其他人要好,樹木直接相互長出枝條和藤蔓編織成一張藤床,她睡得舒舒服服的;還是她的棕金虎發現情況不對把主人扒拉醒來的。
因為有著棕金虎和胡三九做幫手一個時辰之內倆人又把夏安和劉大力給找到了,劉大力運氣不好人半截栽在一片爛泥塘裏,當看見其他小夥伴背負陽光出現在自己前麵、就像拯救自己的天神出現,這個壯實的漢子禁不住流下了熱淚。
把劉大力拉扯出來,他訴說他是昨天半夜裏去上廁所,一個激靈就發現自己已經是頭頂星空、腳踩大地,他驚慌之下就踩進了爛泥塘,不敢再隨便亂動,小心翼翼堅持到天亮,汙泥都到了他的胸口。
喬喬一邊安慰劉大力一邊取鍋煮湯,夏安情不自禁眼角抽搐了一下,還真是、這女人走到哪裏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弄著吃。
四個人圍著爐灶盤膝坐著,一人捧著一碗小餛飩吸溜著,還啃著餅子,這餅子是昨晚小棚子給喬喬的。喬喬就想小棚子是不是知道些什麽,要不怎麽特意給了自己這些烙餅呢。
“修行院是要我們完成什麽樣的任務啊?尋找某種東西?獵殺某樣獵物?”湯香香好奇的問著。
大家自然是一起看著夏安,想從已經被看成小團體裏腦筋最會思考的人這裏得到答案。夏安慢條斯理回答:“獵殺不太可能,飛升修行院不以武力課為主,還有那麽多普通的學員,如果以‘獵殺’為主題考核那一大半都過不了關。估計還是‘尋找’或者還是‘走迷宮’吧。”
“走迷宮?!”喬喬感興趣的問。
夏安點點頭:“或者說‘脫困境’更恰當,就和我們入學時那場千荒嶺的測試差不多,在規定的時間內走出現在所在之地、到達修行院要求的目的地。”他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升空聲,一朵煙花炸開在白日晴空裏,然後古院長那醇厚的聲音響起在藍天之下,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諸君,是否已經經曆了震驚、迷茫和各種陰暗的猜測呢?不要驚慌不要害怕,飛升修行院曆來對學員十分友好,測試也絕無危險性。所以諸位隻需在明天中午能趕上滋味菜的午飯就好了。”
四人無語了,還真是千荒嶺的同一個模式啊,隻不過他們現在所在地不明罷了。而當知道不需要打打殺殺劉大力明顯鬆了口氣,摸摸肚子:“小喬師妹的餅和餛飩真是好,補充了力量,我們就趕快出發吧。”
第五十五章 測試(二)
夏安掏出定位八卦,喬喬放出機械鳥,確定飛升修行院的方位後就一起出發,一路平順,四個人有說有笑就像郊遊,還免不了有些摘野果、摸小魚的行徑。翻過一道山崗又一道山崗,喬喬哆嗦了一下:“我覺得有點冷,你們呢?”
“啊嚏”其他人還沒說話劉大力先用一個噴嚏回答了她,一陣風刮過大家都覺得有點不對勁,這風一點也不柔和,竟有點北風酷寒的感覺,刮過臉麵都覺得有點火辣辣的刺痛。
爬上山梁四個人沉默了,對麵的山穀白雪皚皚,很明顯是另外一個季節。“這···要過去嗎?”劉大力磕著牙齒問。
夏安看看方向,點點頭,湯香香聳聳肩:“既然是必經之路還猶豫什麽,衝啊!”她驅動棕金虎從山梁直奔穀底,喬喬立馬跟上,倆個男人也不好再拖後。半路上天空竟然飄下雪花,一陣凜冽北方吹過,湯香香哆嗦著取了一件毛皮鬥篷批上了,夏安和劉大力沒有這些玩意,運起內力禦寒。
夏安還好,劉大力內力平平已經臉色迅速變青,喬喬從儲物袋裏麵翻了毛皮的衣服丟了一件給劉大力,雖然她和劉大力身型差很遠但這是一件鬥篷,劉大力可以勉強裹著。
“謝謝小喬師妹,小喬師妹你自己不用嗎?”劉大力感激涕零。
喬喬安慰他:“我不用,我不冷。”她身上的天蠶冰絲軟甲冬暖夏涼,在冰天雪地裏也一點都不冷,
夏安看她確實是臉色紅潤並沒有逞強的樣子,知道她身懷異寶也不多言,四人越走雪越深,都已經過了整隻腳掌,湯香香呼了一口氣:“看看,我呼氣是白色的。”
“我老家四季如春,說實話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雪呢”湯香香好奇的伸出舌尖接著一朵雪花舔了舔,喬喬用腳勾起一團雪、揉成一個雪球哈哈笑著往前扔、湯香香尖叫著也開始揉雪球,結果後麵變成四個人瘋狂的互相扔雪球。
玩了好大一氣四人都有點累,加上雪原白茫茫一片,舉目四望天地之間都是一片白,要不是每隔一段時間夏安都會再用八卦定下位置,大家都會有種自己迷失的感覺。四個人不停的走著,大雪裏沒有一處山岩、一片樹林無法停下來休息,湯香香懶洋洋的蜷縮在棕金虎身上,她平時總赤著搖晃的雪白小腳也縮得嚴嚴實實的,但是腳上的銀鈴還隨著棕金虎的前進而輕響著,叮鈴叮鈴的鈴聲聽得喬喬都有些困了。
喬喬一直是用自己的內力輕盈的滑翔在雪麵上,到現在內力也消耗得比較厲害,她想了想也不在乎暴露胡三九了,把一直圍在自己脖子上的胡三九扯下來拍了拍、往雪地裏一扔、胡三九立馬現出三尾狐原型,並且滾地變大。喬喬飛身上去,把臉埋在胡三九溫暖又柔軟的皮毛裏舒服的歎氣。
胡三九這一露出原形原本縮成一團的湯香香在棕金虎上坐直了身子、盯著胡三九的三條大尾巴嘖嘖稱奇:“原來小狐狸這麽厲害的,肯定是因為平時都吃得太好了。”
實心眼的劉大力羨慕的看著三尾狐:“小喬師妹做什麽都做得這麽好,養靈寵也養這般出色,瞧這毛色、這個頭,一看就是平日裏沒少給肉吃呀。我以後也一定要養一隻這般厲害的寵物。”
夏安一直是麵無表情內心震驚無比,什麽吃肉吃成三條尾巴的、能變化的狐狸是一般的狐狸嗎?人家分明就是天生高階靈寵,隻是前麵偽裝了而已。想到這裏他不禁偷偷看向喬喬,他對喬喬更好奇了,然而思考一直以來人家對自己似乎沒啥企圖,再說自己能給人家些啥呢?
雪原沒有日夜之分,時間仿佛停頓了,大家漸漸走得渾渾噩噩,腦子也漸漸凍僵不再思考,喬喬用腰帶把自己牢牢綁紮在胡三九身上,那邊湯香香也不用擔心,棕金虎把她照顧得好好的,夏安和劉大力則幾次走著走著直挺挺摔倒在雪地裏就這麽睡著了,詭異得是嘴角還掛起了一絲微笑,仿佛在做著什麽美夢,臉色雖然凍得發青卻不管怎麽搖都搖不醒。
喬喬叫胡三九分別用兩條尾巴卷住夏安倆人,就這麽半拖半拉硬是把倆人一起帶出了雪原。才出冰天雪地一頭又仿佛紮進蒸籠,一股熱騰騰的水汽連同腐爛的樹葉泥土味道撲麵而來,弄得幾個人渾身麻癢癢的,一邊打噴嚏一邊手忙腳亂換衣服。
喬喬回頭再看看那麽漫天蓋地的大雪原已經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和雪原無縫對接的是一片悶熱潮濕的森林,高大的樹木把天空遮蔽住,光線斑斑點點投射在地上,樹木之間纏繞著數不清的藤蘿,腳下是腐爛成泥的厚厚的落葉和濃密的青苔,完全是一片南疆的景象。
雖然已經在飛升修行院呆了將近一年,但是大家日常並沒有感覺到修行院有什麽與眾不同之處,額,如果要說就是與眾不同的輕鬆和坑吧。但此時此刻眾人再一次深深被震撼,這種移景造化之工已經不是簡單的金丹可為了,飛升修行院,果然深不可測!
大家身上的牌子幽幽的一閃閃的亮了起來,低頭一看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這也是喬喬發現的,他們身上的學院腰牌有一圈二十四道光環,是計時用的,一道光是一個時辰,二十四個時辰代表了兩天,是這一次測試所給予的時間。
開始時沒人注意到計時問題,隻習慣性的看日頭,他們說說笑笑,在溪邊捉魚野炊時喬喬突然盯住夏安腰間的腰牌,然後再把大家的一一看過,說了一聲糟了。原來他們所處的不管是森林、雪原還是現在的沼澤,白天黑夜都不是真實的,真正的時間是腰牌上的光環。
像在舒服的小樹林裏說說笑笑一起捉魚隻覺得半個時辰都沒用到,而實際一道光柱悄然亮起後又熄滅;而在雪原裏感覺走了三天三夜其實才三個時辰。
第五十六章 測試(三)
這一片幻霧迷澤瘴氣彌漫,腳下軟趴趴的不那麽好走了,每走一步鞋子都踩出水來並“嘰”的一聲,軟泥非常黏,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拔出腳走下一步。但是對於湯香香這樣的熱帶密林卻是回到了老家般輕鬆愜意,她那一身獸皮短裙和這環境非常搭配。
隻見棕金虎在老藤大樹之間穿梭自如,湯香香還唱著歌手裏轉著鮮花,劉大力和夏安就走得有些狼狽,沼澤的麵積越來越大,倆個男人越來越成為拖累。湯香香和喬喬停了下來,相視一眼,雖然嫌棄但也是朋友,還能怎樣,帶著唄。
喬喬拿出枯血藤,這次湯香香把口訣全部教給了她,喬喬默念著注入真力,就隻見一小段黑漆漆的幹枯樹枝扭動起來並且快速長大,迅速分支。待到枯血藤被催發後喬喬把它們交織編了兩個簡單的筏子,湯香香拿了一個過來係在棕金虎身上,對著大半邊都是泥巴髒水的夏安勾勾小指頭。
夏安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看看劉大力早已經喜滋滋毫無負擔的跑到另外一個筏子一屁股坐下,還摸摸胡三九、親熱的說:“阿狐啊阿狐辛苦你啦。”
夏安隻能也坐進棕金虎身後的筏子裏,兩隻獸飛快的跑起來,湯香香和喬喬並駕齊驅並且輕鬆的大聲談笑著,劉大力也偶爾參加一兩句。夏安心裏就想這個測試的意義到底在哪裏呢?難道就是為了讓男學員感到自卑?全方位展示女學員的優秀?
在還剩下三道光環時喬喬催著胡三九第一個衝出來迷澤,古院長那如美酒般淳厚的嗓音又一次鬼魅的響起:“諸位學員,還剩下三個時辰!最後三個時辰!!我期待和諸位相會在食堂,我自掏腰包為如期到達的各位向萬師傅訂了上好的酒菜!這代表了飛升修行院對人才的渴望和尊重!”
“但是、遲到的不僅僅是吃不上飯,還有懲罰哦!諸位努力吧,我和美酒、大塊的烤肉都在食堂裏等著你啊!”
喬喬第一次聽見了其他學員的聲音,耳邊一片哀嚎抱怨聲,“這什麽仇什麽怨”“我還被困在雪窩子裏,這沒有出去的希望了,烤肉也拯救不了我”“誰來救救我,我遇見了洪水已經在河中間的大石頭上蹲了三天三夜了,又不能使用飛行術又不能用法器,我能怎麽辦”“爹、娘,不孝兒想你們了,外麵的世界好可怕,我要回家”。
喬已經顧不上吐槽古院長,她把枯血藤收了,四周的景物在不動聲色改變,前方是一片陡峭的懸崖,光溜溜的樹都沒長幾棵,一道幾乎是垂直的細細的棧道是唯一一條途徑,路邊有塊界牌寫著清秋道。
四個人仰著頭傻嗬嗬的看了好一會,這是老鷹都飛不過的峭壁啊。喬喬緊一緊腰帶,往手心裏吐口唾沫:幹了!
湯香香看著她的動作覺得很好玩,也跟著學,倆女漢子把靈獸分別都收進了禦獸袋就登登登直衝棧道。劉大力和夏安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都別過臉,流下慚愧的汗滴,急忙跟隨。
四人一條線的開始爬樓梯,這條道非常的窄,隻容放下一隻腳,喬喬第一個,她後麵自然是湯香香,湯香香後麵是劉大力;劉大力抬頭就看見湯香香的赤腳就擱在自己腦袋上方,白嫩嫩的小腳和堅硬粗糙的岩石形成強烈的對比。
劉大力瞧著就忍不住憐香惜玉,出聲嚷著:“湯師妹你這樣不行啊,你腳會不會疼啊,你穿個鞋子吧·····”他不停叨叨著,叫湯香香幾次差點沒抓住藤蔓,別說她腳還真的有點疼起來了。於是湯香香噘著嘴側身靠著石壁、一隻手揪著藤蔓一隻手探入儲物袋摸出了一隻小紅鞋子,鞋頭還用珍珠鑲嵌成蝴蝶的形狀,穿好一隻又摸出另外一隻穿上。
她後麵兩個師兄都乖乖等著她穿鞋,而抬頭看喬喬卻已經和他們拉開了不小距離,三個人急著想追上去,可喬喬越爬越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劉大力從路邊撅了一根樹枝給夏安杵著,夏安開始還嫌棄不肯杵,再爬一陣子以後連湯香香都要了一根往上爬。
喬喬手腳並用往上攀登,因為感覺到的時間並不都是真實的,所以她無法確定自己已經爬了多久,而懸崖根本還看不到頂。不知不覺四周隻剩下她一人,她試探著喊一聲“香香”,沒有人回應;她又分別叫了夏安和劉大力的名字,同樣沒人回應。
自己這是和其他人分開了嗎?喬喬一邊思考狀況一邊腳下卻不敢停,她隻隔一下就嚐試著呼喚幾聲,修行院裏的學員也好老師也好包括小棚子和萬師傅、隻要是她記得的名字都輪流叫了個遍,包括緋炎都叫了四五遍,卻一直沒有任何答應。
喬喬確定情況不對是她發現腰牌不再閃亮,那代表最後三個時辰的三道光環全熄滅了。喬喬吃不準自己這是到點了沒有完成測試被懲罰了,還是自己倒黴出現了問題。
應該出現了問題,喬喬心裏有點發毛,因為一種詭異的壓迫感從後背襲來。喬喬握緊扶手站定後慢慢轉背、除了藍天白雲看不到其他生物,就連飛鳥都看不到一隻,太安靜了,仿佛四周有活氣的東西都受了某種驚嚇而集體沉默。
喬喬不敢多停留,她忍住背芒在刺的感覺繼續往上爬。時間已經失去,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爬了有多高,爬了多久,現在她所在之處幾乎像天梯一般,腳下皆是滾滾白雲,大地已經變得遙遠而渺小,白雲間偶爾露出幾個山尖如同海麵露出的島嶼一樣。
第五十七章 龍
喬喬有種強烈的感覺雲海裏有什麽東西,就在剛才探頭看了自己一眼。她不知不覺汗濕透了衣服,那視線過於有壓迫感,背上那種刺痛的感覺還在,她想把胡三九放出來去打探一下現在自己到底是到了什麽樣的地方,可是沒想到胡三九隻兩隻耳朵伸出來、半張紙探出萬寶葫蘆後就嗖的一聲又縮回去了,不管她怎麽呼喚都裝死不答應。
靈獸的五感要比人敏銳許多,喬喬已經再三證實了這一點,胡三九想必是感覺到極度的危險、它完全無法抵禦的才這樣裝死。
心情不由不受控製的往下跌,但是除了繼續往前自己毫無辦法。喬喬心煩意亂,越爬越熱,這時一聲低沉的鳴叫聲從雲海裏傳出來,喬喬巨震一下,全身都感覺瞬間麻痹了,手根本抓不住欄杆,直挺挺的往虛空墜落。
啊——一聲慘叫卻是無聲,喬喬喉嚨麻痹,根本喊不出來。那種強烈的危險感像一個巨大的浪頭猛撲向她,把她吞沒。
喬喬覺得有一個巨人提著一把看不見的斧頭在猛砍自己的腦袋,血腥又粗魯,難以承受的痛苦讓她無聲的尖叫抓狂,有什麽東西硬生生的從自己左眼擠出來,感覺自己的臉要裂開了。
某種巨大滑動的生物窸窸窣窣在她四周滑動,盤踞了她四周的空間,喬喬現在是個頭朝下的姿勢,她已經停止了墜落但是並沒有落地摔得稀巴爛,而像是被某種巨物禁錮在半空中。她整個人都被不可名狀的劇痛盤踞,鼻涕眼淚控製不住,視線模糊,根本無暇思考,也無法張眼看清楚四周到底是什麽。
冰冷,滑溜溜,無意之間的觸手感覺到有著堅固的鱗甲,這是什麽?沉重的咻咻聲充滿了威壓。
我覺得我看見了一條龍。
是誰這麽說過?是誰看見過龍?
那感覺源源不斷掙脫出自己左眼眶的,可不就是一條小龍?先是尖尖的龍角頂破了自己的眼眶,一掙而出,中間還有那龍爪在不停抓擾,喬喬覺得自己的臉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了。
咻咻聲變得更沉重了,並且更連續了,前麵時有時無的,而且形體也變得更具體了,開始喬喬手臂有時碰到堅硬的動物身軀,有時卻穿越一團團空氣,現在感覺那身體變得無處不在。鱗片穿梭的窸窸窣窣聲絡繹不絕。
自己仿佛被巨蛇纏繞住了,還不止一條,因為身體所觸之處無不是巨大、堅硬的鱗片。視線始終是模模糊糊的,胃裏的酸水都被勒出來了,難道自己就這樣糊裏糊塗死去嗎、坑啊!
“錚”的一聲破空聲、劍意之銳利叫喬喬如掉進冰窟、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但是並沒有如她想象中自己被這匹練般的白光斬成兩半、相反那纏繞著她讓她幾近窒息的巨蟒都鬆開了。
清涼的空氣灌進肚子裏,自己又可以呼吸了,身軀也重新下墜。喬喬被人接住了,她一邊咳嗽著一邊努力調整著自己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