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讓人給朱高熾送了些吃食過來,聽著太子說著早朝的那些事,而後他溫聲問道:“聽說今日吳惠妃她們來尋你了?若是不想接觸過多的話,就直接說身體不適應付過去。”張氏微紅著臉,低頭說道:“娘娘她們是關心妾身的身體,不過……”話到後麵她有點遲疑地說道:“雖然娘娘看似隻是過來說說話,可妾身感覺她們似乎是想通過妾身給太子遞個話。”朱高熾這茶水還沒往喉嚨裏送,就被這話弄得一愣,“給我遞話?”太子妃沉吟了一小會,靠在太子的耳邊說了些什麽,朱高熾聽完後臉青一陣白一陣,無可奈何地說道:“這是父皇的事情,我作為兒臣,怎麽能去幹涉父皇的後宮之事?”他最後那幾個話說得很含糊不清。“妾身是這般認為的,可這些日子幾位娘娘話裏話外的意思愈發明顯了……”到底張氏在嫁入皇家前,家中也隻是個小官的身份,這等事情她不敢自專,思來想去還是告訴了朱高熾。朱高熾大手一揮,認真地說道:“這件事你當做不知道,這幾日一連避著不見她們,自然就懂你的意思了。”這後宮裏哪個不是人精,朱高熾當初也是看過母親經曆過的,隻是父皇一貫看重母親,從未在這些事情委屈過母親……隻不過,朱高熾微蹙眉頭,他倒是從來沒想過,父皇自從登基之後,竟是真的沒怎麽踏足過後宮,就算他知道這朝事忙碌,可未免……“咳咳咳”朱高熾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驚得太子妃起身拍著他的後背,連聲說道:“殿下怎麽了?”太子用帕子捂著嘴,使勁地搖了搖頭,他剛才是在想事的時候突然想起某人,這才驚得把茶水嗆進去。莫非…………何玉軒捂著嘴不惹人注意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聽著對麵兩位大人的撕逼……不對,有理有據地對罵,默默地把自己往金忠旁邊又藏了藏。金忠雖然上了年紀,可是這身材還是很高大,擋住一個何玉軒綽綽有餘。熬過了一個月多,何玉軒在工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如魚得水,倒是沒那麽多細碎的瑣事。身為尚書很多東西都已經下麵的人擋回去了,頂多就是在麵對賄賂的時候能不能把得住底線。不過就這一點,何玉軒目前還未經曆過。何玉軒和金忠交好,金忠又是太子這邊的人,漢王殿下明顯是厭惡這位工部尚書,而何玉軒這一竄上天的升職速度,看起來頗得帝王看重。從這方方麵麵來看,大抵何玉軒是被劃分到太子黨。目前太子潔身自好,從未沾染過不該碰的東西,而附庸他的官員自然如是,不敢做出什麽錯事來,免得直接被這位太子殿下滅殺。雖然太子相比較帝王而言心慈手軟得多,但在近來萬歲交付給的幾件政事來看,要是遇到該斬殺的,太子也從不手軟。何玉軒的視線掃過如今正在說話的朱高熾,咽下又一個哈欠,昨夜沒休息好還真是個麻煩事。“……臣以為,開放廣州一個通商口岸許是還不夠,若是能把之前的泉州這個通商口岸重新開啟,並且重設澎湖巡檢司……”夏元吉溫聲說道。身為戶部侍郎的夏元吉這個建議剛一提出,就遭到了其他官員的反對。“隻開廣州一處通商口岸便足以讓那些外來之蠻夷停駐,為何還要再開泉州?當初太.祖關閉澎湖巡檢司,便是為了抵禦倭寇等海賊的入侵……”“泉州暫且開不得,如今福建廣州一帶還是在受到倭寇的襲擊……”金忠捋著胡子沒有說話,可那眼神卻有意無意地落在何玉軒的身上,何玉軒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可下一瞬遭到圍攻的夏元吉不緊不慢地說道:“不知這件事,何尚書是怎麽看?”何玉軒微蹙眉頭,麵上看來有些為難,實則卻感慨夏元吉此人的眼光老辣。旁人以為夏元吉是胡亂扯了人下水,可何玉軒卻能看得出來夏元吉為何會提出這個建議……以及他為何要點名求問他。工部負責著各個省份所有的造船事務,自從永樂元年起,帝王批在工部的支出比去年多了不少,近來工部尚書何玉軒又與戶部扯皮,這中間要說工部沒有動靜,這任誰都不相信。這各處的船廠都在開工,除了龍江寶船廠這一處外,近來福建廣東兩地都有奏報,尤其是廣東那邊似是改造了民船,把東莞的“烏艚”,新會的“橫江”兩種船加以改造,並且在工部的默許下開始試圖在船隻上裝備炮,雖還未成形,可從廣東遞來的折子來看,那處已經把這種新的船隻款式稱為“廣船”,且在試水的時候頗有成效。若不是龍江寶船廠這遭過一次洗盤,如今怕也是早就造好了大船可以嚐試下水,讓朝廷看看這“沙船”的性能。要讓馬兒跑,還得馬吃草。工部無疑是在為航海與海軍做準備。正因為夏元吉看出了工部在這件事上的使勁,並且有帝王背後的默許,因而身為戶部侍郎的他才會提出這建議。何玉軒慢吞吞地說道:“夏大人言之有理,大明乃泱泱大國,哪有畏懼倭寇的道理?世人皆知閉門造車之壞處,緣何在國家層麵上便忘了如此?“如果大明一直處在閉鎖的狀態,不與外國交流,如何能確保大明一直處在頂尖的位置上?“是龍是蟲總得拉出來遛遛,而不是在言語上高高在上,無視他國的優劣洋洋得意。後來者居上也不是未有過,總得敞開看看究竟是誰有躍居的可能,再一個個打趴下。”他說話的聲音總是如此,不緊不慢又懶洋洋的,那話語的尾音宛如一個小鉤子般拖長了語調。朝臣還幾乎未見過何玉軒這等長篇大論,把何玉軒這番話消化了片刻,就有人不滿地說道:“何尚書這話未免太大膽了些。大明乃中央之國,萬歲自有上天保佑,哪有你這般危言聳聽?且倭寇的威脅嚴重,若不能處理得當,就算開放了通商的城市,不過又成為下一個襲擊的地方而已。”何玉軒懶懶地眨了眨眼,“臣說句難聽的話,在戰爭這一件事上,打敗仗就是原罪。戰役隻有勝與敗的說法,從沒有說避而不見就能取得勝利。如果大明需要靠著回避的政策來取得庇護,不就說明大明的海軍是廢物嗎?”這話輕輕柔柔,卻仿佛擲地有聲!“豎子爾敢!”這話把兵部侍郎氣得七竅生煙,宋、遼、金、元的兵部雖然號稱是掌管著天下兵馬,實則是不掌兵權的,可明朝不同,身為兵部尚書,金忠是能負責著所有武衛官軍選授簡練,簡而言之是有“權”。這讓兵部比前朝都有了些底氣,雖然剛剛金忠並未發話,可是他身後的兵部侍郎已然氣急。何玉軒淡淡抬眼看著那兵部侍郎,“你道我敢不敢?”那視線刺得兵部侍郎竟有點背後發涼。可何玉軒的話依舊是那般疲懶,就好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金忠輕咳了一聲,蒼老的聲音響起,“你越距了。”兵部侍郎忍了忍火氣,低頭說道:“臣剛才口出狂言,還望何大人恕罪。”言盡於此,他還不軟不硬地刺了何玉軒一句。這擺明了他認為的“口出狂言”到底是誰。何玉軒懶懶地微合著眼,那閑暇散漫的態度絲毫不作回應。這等忽視更讓人氣急了。這是午朝,而不是外麵的菜市場,雖剛剛那瞬間偶有爭端,可有金忠出麵按下後,這話題最終又落回了夏元吉的手中。夏元吉也萬萬沒想到何玉軒說話會那麽的直接,並且毫不留情地撕下了遮羞布,這幾乎是踩遍了所有海軍的痛腳,那位兵部侍郎是有過從軍的經曆,自然會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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