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身殿內,燭火通明,已至夜半子時,依舊沒有平息。床榻的何玉軒氣息十分薄弱,朱棣幾乎看不到他呼吸起伏的動作,隻偶爾指尖停留在他嘴邊,方才能感覺到那些許微弱的呼吸。如今是深秋,何玉失血過多導致的手腳冰涼,床榻塞了好幾個暖爐,便是為了維持他體表的溫度。朱棣守著這人,已經許久了。原本漫長的時間好似在感知中被拉長變形,走得太快,又走得太慢。行刺的練子寧與景清被當場行刑,血紅肉塊染紅了整個殿前,期間偶有文武官員忍不住嘔吐,糟糕的味道大概要繚繞好幾日。可朱棣全然無覺,隻冷漠下令,徹底追查抓捕練、寧兩家。啪嗒。幾乎燃燒到盡頭的燭光搖曳了兩下,又穩住了那小小的燭火。朱棣深深吸了口氣,而後身體總算是動了起來,他低頭看著何玉軒蒼白的臉色,手指停留在何玉軒的耳邊,輕柔地撩起了何玉軒的發絲,隻喃喃自語道:“若知有今日……”悔不當初?不。朱棣是不會後悔的。他隻是有點……感傷與絕望。身為天子,所謂感受天命,可人命依舊是留不住。時間一點點流動,何玉軒的氣息漸漸衰落下去。朱棣更是低了頭,近似擁抱那般還住了何玉軒的肩膀,頭深深地靠在何玉軒身旁。他身上的清香哪怕掩蓋在濃濃血味中都揮之不去,那正是何玉軒給人的感覺。慵懶,又閑適。“到頭來,終究還是沒把你留住啊……”何玉軒那微弱的呼吸消失了。朱棣的呼吸宛如也止住了,隨後整個人微顫,那筋骨強忍著哀泣,似是把偌大的悲痛都強融在骨髓裏。帝王本便嗜血,隨著那人呼吸的停滯,他好似也將要壓製不住那衝動的暴虐。軟劍低鳴,似是渴望即將飽含的血液。噠。潤物細無聲,神藥的效用於細微處融入何玉軒的四肢,那斷絕的生機重現,一點點喚起了何玉軒的呼吸。他疲倦地睜眼,渾身都是酸痛,腹部劇烈的痛處更為嚴重。唯有肩膀那沉重的觸感,以及溫暖的體溫,讓何玉軒有點脫離這具疲乏的身體。這是……誰?有氣無力的手指蓋住了朱棣的頭發,又因為沒力氣而滑落在被褥上。一瞬都寂靜了。“……萬歲?”何玉軒虛弱的聲音響起,近乎虛無的嗓音輕飄飄地跌入朱棣的耳中,讓那冰冷暴動的氣勢猛地僵住,隨之而來的便是如春風化雪一般的潺潺清流。“你醒了。”朱棣輕柔吻住何玉軒的發旋,眉宇棲息著眷戀的溫柔。走不脫、逃不掉的。他蓋住何玉軒的眼睛,不願看那雙清亮的眼眸,隻低柔著說道:“再睡會兒吧。”睡醒了就不疼了。湧動的狂喜比不得那人蒼白的麵容,朱棣的眉宇滿是柔.軟,低低誘哄著子虛。睡吧。睡醒後,那些害你至此的事物,也便消失了。……何玉軒的短暫清醒後,又一次陷入了昏睡,然這對太醫院來說已經是個好消息。隻要人清醒了,就真的還有救,怕的就是一直不清醒。戴思恭親自出馬坐鎮,在謹身殿守了三天,直到何玉軒又一次蘇醒過來。“感覺怎麽樣?”一頓人荒馬亂之後,何玉軒總算喝完了苦澀藥汁,虛弱地靠在背枕上,有氣無力地說道:“真疼。”戴思恭沒好氣地看著他,“你平時都不是個衝動的性格,左右都有親兵,怎麽就輪到你出頭了?”何玉軒抿著蒼白的唇,露出個小小的笑容,“所以才稱之為衝動,不是嗎?”如今這內殿就隻餘下戴思恭一人,何玉軒看著戴思恭花白的頭發,忍不住鼻尖酸澀,“師傅,這幾天累到您了。”戴思恭瞥了他一眼,“你還是給我快些好起來才是正事,其他的倒不是嚴重的問題,隻一個……”他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你和萬歲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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