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搖頭,卻又點了點頭,“成藥與醫護兵的事,父王雖沒表示,但是其意該是讓子虛負責。”他把燕王在原文章的批複遞給了何玉軒。何玉軒嘴角微微抽搐,看著文章上蓋著燕王大大的印章,隨後是大大的一個“可”字,其下是一行蠅頭小字,“讓子虛大膽去做。”內容直白,字體簡潔,幾乎無置喙的餘地。何玉軒:=.=雖早就猜到了這個可能,當真的出現時,還是有種塵埃落定的不舍感悠哉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何玉軒抿唇,“子虛盡力而為。”這是好事,哪怕不完全在戰場上使用,哪怕隻是用在普通老百姓身上,都是大大的好事。因而雖然困難,但何玉軒還是應承了下來。“隻是……”朱高熾踱步,“冶鐵煉鋼的事,子虛……”世子的話還沒說完,何玉軒一本正經地打斷了朱高熾的話,“臣以為,如此重要的事務,當然要由熟悉且懂行的人接手才是最合適的。世子殿下認為呢?朱高熾微愣,看著何玉軒忍不住笑出聲來,“何大人啊,你這未免有點過於……”他悶笑了兩聲,雖然咳嗽著忍住了,但是還是笑紅了臉。何玉軒裝作沒看到朱高熾的打趣:“據臣所知,官營冶鐵所的鐵大部分都會送往工部名下的軍器局和寶源局等製造兵器與禦用物什,如白冶廠也是官家打造武器的要地之一。“然官營冶鐵所已經沒落,且朝廷允許他們進行私人開采,便是民間也如此,隻按照三十分之二抽取課稅。這稅額不高,所以民營的發展很快速,且基本流通的是民用。臣不認為王爺會放過這個機會。”何玉軒說得很大膽,幾乎劍指燕王私底下借民用收斂鐵石打造兵器!朱高熾低眸,蓋住了眼裏的震驚。何玉軒的猜測相差不離,便是朱高熾也是近來在和朱棣的書信往來,才逐漸知道這點。而何玉軒幾乎是單憑一個臆測就推斷出來,這實在是……朱高熾忍住讚歎,“何大人知道得如此清楚,那合該是你來負責。”他倒不是說假話,統領的人自然得是朱高熾,如今整個北平能如此的人隻有他了,朱高熾不能把成敗的責任推給何玉軒。可論到實際的落實,朱高熾不認為自己是個合適的人,他對這些一竅不通。何玉軒含笑搖頭,“世子殿下,這不是一件小事。成品藥也不是一件小事,您不能把兩件同等重要的大事都同時給一個人負責,那容易讓您把控不住這人。哪怕這個人是臣。“術業有專攻,如若王爺與世子都讚同那舊書的做法,那便尋一個嚴苛的負責人便是。這些方法與細節交給熟練的工匠來負責,他們是真正經手的人,由他們來推行與製造是最簡單的。或許有頑固的人不願嚐試,那正好負責人便可以出麵強硬壓下,隻要能看到成效,自然而然能夠推行……”何玉軒侃侃而談,詳盡地解釋了自己的想法,更是深入淺出地闡述了關於煉鐵的一整套做法,把目前剛出現不久的炒鐵技術與煉鐵爐結合在一起,煉鐵爐煉好的鐵水能直接流入炒鐵爐,直接一步炒成熟鐵。而密封性的坩堝爐能嚐試冶煉鋼水,一旦鋼能被加熱到液體狀態,鋼鐵一業將能得到一次巨大的躍進。這於民生的短期影響看不出來,但終究會貫徹到方方麵麵鑄造的行業生涯;而於目前的燕屬來說,自然是最為首要的一事:兵器的錘煉。誰都不知這場戰役會持續幾何,朝廷的大軍與燕王的兵馬不過剛剛碰上,暫且分不出個勝負。即使天底下都對朝廷的勝利帶著盲目的看好,而燕屬實則也流動著這般暗流,但一旦能此業能落成,於士氣與裝備將是一次巨大的鼓舞。何玉軒講得口幹舌燥,雖有給朱高熾解釋明了的心理,卻也的確是不想沾染此事。不知是朱高熾看穿了何玉軒的心態,還是他當真是另有想法,最終隻是胖世子隻是笑著搖了搖頭,轉而提起了其他的事,“父王既然已經允許,我會直接抽調幾位生藥庫的人去幫忙,一幹人選全由子虛指揮,有任何需求直接提便是。”事情已經接下來,何玉軒也不再避讓,而是直截了當地提出了所需的物什,包括一處僻靜的院落,大量的醫書等等諸如此類的要求,最後更是希望酒廠能幫煉製一批純度較高的酒液。朱高熾微愣,“這是何意?”何玉軒不厭其煩地說道:“臣平日的嚐試,高純度的酒液在外傷方麵,能夠最大程度地避免更多的外傷感染。然而當初臣手中也隻有一批意外所得的酒液,用完後便再無後續,既然要做成藥,而麵對的是士兵,那便是外傷為要。如果有這高純度的酒液將會事半功倍。”朱高熾有點不能理解,但也點了點頭。何玉軒要求的大部分都很好辦,等他回到小院後沒多久,朱高熾就麻溜兒地把事情安排好了,甚至連人員的名單都遞給了何玉軒,隻待明日何玉軒開展。這新規劃的院子仍然是在燕王府內,卻是在西北角一處角落,距離側門不遠。生藥庫被調來的人員通過側門被侍衛檢查後入內,隨後在新院落裏等候何玉軒。何玉軒看著這底下的幾個人,從他們的臉上或多或少看出不情願,他也一概不理,隻把他們當做尋常人看待,讓他們開始整理所有送來的書籍裏關於外傷的藥方。何玉軒自己則是關在裏屋裏不知道在搗鼓什麽,這讓這群被調來的官員更是不滿。其實他們之中並不是所有人都熟知藥理,但是整理藥方總是會的,不能翻開便一邊整理一邊抱怨。何玉軒隻要他們能做事,其他的閑話他懶得去想,隻要成果不在乎細節。他們群人這一泡,就幾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先前何玉軒已經單憑自己一人默默整理出了一小部分的藥方,後來有了生藥庫的這些人幫助,速度更快了,幾乎趨近完成。而在這時,酒廠送來了第一批酒。從元宋開始,釀酒業其實已經創造出了蒸餾法,經過這種技術提純的酒液度數甚至能高達五十度。然除開元朝,不論是宋朝還是明朝,絕大部分士族仍是偏愛清酒,對高純度的烈酒沒有太高的追捧,因而蒸餾法雖然被創造出來,卻沒有得到大規模的使用。這一次燕王府下屬的酒廠接到了要求,既要比原本的烈酒更烈,大抵是高出三分之一的程度。這種奇特的要求幾乎讓酒廠的工匠禿了頭,揪斷了大把頭發才趕急趕忙在近一月內釀出了酒液。通過他們自己的嚐試,這新酒比現存最烈的酒液還要勁道,酒廠裏酒量最好的人喝了了幾杯後,直接醉倒不省人事。何玉軒收下了這一批送來的酒液,然後給酒廠提了個建議,讓他們可以嚐試著給不同的酒液的純度進行一個衡量,如果摘月台的桃花酒雖然稱之為桃花酒,然其酒液可算是烈酒,簡直是欺詐……何玉軒這提議隻不過是因為桃花酒的坑爹而有感而發,酒廠送酒的人回去後,一轉達這個建議,酒廠的負責人覺得頗有道理,回頭就開始讓人搗鼓標準。而且他們從上次那個醉倒的人身上得到經驗,一些酒液的純度如果超過了界限,便不再適合人飲用了。酒廠的人有點急智,這事一廠難以支撐,便尋思著拉攏幾個北平的酒廠,一起把這個標準給確定了下來。何玉軒倒是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在通過半夜睡眠作弊,讓小黑屋確認這酒液的度數合適後,才真正開始了嚐試製藥的過程。如果這批高純度的酒液不能送來,何玉軒的工序也不能開展,到底是同人裏那些感染的可怕病例給何玉軒以沉重的打擊,讓他對消毒這件事有了個具體形象的概念。自打新藥物的研究開始了後,生藥庫的人對何玉軒的背後腹誹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何玉軒單獨開辟了一個大空屋,那裏所有的器具都需要用高純度的酒液消毒,而後所有人進出時,也都需要消毒檢查,不管是何人在何時進出都需要在門口掛著的小本本上登記。尤其是大空屋裏麵進行的製藥過程,日期過程結果次數都需要一一登記。如此繁雜的工作讓他們叫苦連天。生藥庫原本就是個富足的地盤,但凡過去的人都是心中有數,打著混吃等死的想法,偶爾揩揩官家的油水。誰能想到一朝突然給何玉軒打下手,直接是跌入了十八層地獄,還是永不超生的那種……任何一個人敢反抗何玉軒,站在院落外的一隊侍衛會直接告訴他們什麽叫做聽從命令。何玉軒是一個疏懶的人,然責任已經擔下來,便沒有退縮猶豫的道理,一旦開始了便不能停歇。日子一天天過去,何玉軒也沒費心記錄日子,隔壁屋子特地被捉來的各種動物一次次增加又一次次減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孤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孤生並收藏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