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軒隨口應了聲,也沒搭理許通聽不聽得見,左不過幾息後,許通的腳步聲漸漸響起。經過昨日這一番折騰,何玉軒愈發理直氣壯軟在床榻上,甚至都不願動彈……至少這懶鬼還記得給自己倒杯水解解渴。數著時辰,許通差不多該回來了,何玉軒一時也不想看他,看著窗口那淡薄的日光,索性起身出門,孤身一人漫步到了他喜歡的那偏僻的角落。這處的花開得甚好,無人知曉處獨自芬芳,嬌嫩的色彩渲染出靜謐的氛圍,何玉軒深呼了口氣,就好像是把喪氣都一鼓作氣都吐了出去。花瓣總是嬌豔的,嫩黃俏粉點綴在蔥綠中,說來這園中什麽色彩都有,唯獨少了格外豔麗的大紅。何玉軒慢吞吞地在園子裏踱步,就連心情也漸漸好轉了起來。俊秀醫者眉眼微彎,就好似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重又露出了笑意。餘光瞥到一株鮮紅的嬌花,何玉軒腳步微頓,停了下來。這花……不知是什麽在突突提醒著何玉軒哪裏不對勁,他突地伸手,那片豔麗的紅色就被何玉軒隨意抹去,徒留淡淡的腥氣繚繞。這不是紅花,這是血!何玉軒的精神緊繃起來,正欲往後倒退,下一瞬手腕一重,猛地被一股巨力拉入了諸多花植中。細嫩的枝葉拍打著何玉軒的裸露在外的皮膚,那刺痛讓他下意識摸往腰帶,指尖還沒碰到藥粉,另一隻手也被壓製住了。何玉軒失去平衡,整個人倒了下來,重重地壓在了另一個人的身上。俊秀醫者聽著那悶悶的哼聲,刹那間頭皮都發麻起來。燕王?!何玉軒慌忙爬起來,燕王似是不在意何玉軒掙脫了自己的束縛,他的神情極為冷冽,就好似環繞著濃重的殺意,那煞氣幾乎不能壓抑住。燕王坐起身來,靴子在草地中留下幾道黑乎乎的痕跡,像極了某種紅色液體漸久後留下的黑淤。一隻腿伸直,一隻腿屈起,胳膊靠在膝蓋上,燕王低眉凝視著那淡淡的花香所在,因著何玉軒發出的動靜又冷冷抬眸,暴虐的神色一閃而過,漆黑的眼眸中閃過幾不可察的凶狠,劍眉微擰像是在思忖著什麽。那模樣就好似一隻強大美麗的凶獸,正倦懶閑閑地休息,卻突然被闖入者打破了靜謐。何玉軒僵立著不動。倏忽,燕王低頭解著胳膊的繃帶布條,隨即何玉軒就聞到濃濃的血腥味,他尷尬地站在燕王幾步外,正好能看到燕王的傷勢。那傷口橫貫了整條左胳膊,由上直下斜劈下來,皮肉綻開,幾近入骨,可看來卻隻是簡單清理包紮,血肉模糊中那股子腥臭撲麵而來。何玉軒的心裏瘋狂地閃動著一個念頭:到底燕王府多瘋才會讓燕王獨自一人而且這傷勢得有幾天了吧!!!燕王沒理會何玉軒,右手不知從何處抽出了一把短匕首,左手指腹擦過刀刃留下一絲血痕。他渾不在意地舔走血跡,右手持著匕首,打算生挖腐肉的模樣。何玉軒眉頭微蹙,跨前一步阻止道,“王爺,下臣幫您處理吧!”這一刀切下去,沒藥沒包紮豈不是要死?何玉軒的話並沒得到燕王的回應,這場麵一時之間有點尷尬,他猶豫了片刻,並沒有再繼續開口,卻緊緊地看著燕王的動作。好在燕王停頓了幾息後,倒轉匕首遞給了何玉軒,拖長音淡淡地說道,“勞煩了。”不緊不慢,沒有外表的冷意,其實是很好聽的聲音,甚至有幾分溫柔,沒有任何危害性一般。可何玉軒全身心都在尖叫著危險!就像是狩獵前的平靜。但何玉軒莫名又鬆了口氣,哪怕他身體深處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著離開,他隻是小心地接過了匕首,“王爺,下臣的藥箱需去取,很快就回來,您……且先別動手。”他算是怕了這位爺了,這也太虎了點。那絲若有若無的殺意依舊沒有散去,燕王微不可察地頷首。何玉軒小跑著回去,許通在院子裏遍尋不到他,看到何玉軒的時候簡直兩眼放光,“何大人,您去哪兒了?”他燒完水回來,突地發現院子裏沒了人,簡直是晴天霹靂。何玉軒顧不得和他說話,匆匆進去取了小藥箱就出來,瞧著屋裏擺好的大木桶,取過旁邊倒水的小木通舀了一桶,左手一箱右手一桶地大步流星往門口走去。這疾如閃電的速度把許通看得一愣一愣的,許通還從來沒看到何玉軒走得這般快,還這麽勤奮,以往可不是能多慢就多慢嗎?好在何玉軒剛要跨門檻時,突然回頭對許通說道,“我不管你能接觸到誰,現在立刻去找人,無論如何要通知到三寶公公,告訴他想找的人在我常去的那處偏僻花園裏。”許通微愣,還沒反應過來,何玉軒的臉色驟沉,“快去!”許通忙不迭地跑出門。何玉軒小跑著離開,生怕那位爺在他離開的這短短的時間內又跑了,他瞧著燕王的情緒不太對啊。他印象中的燕王冷冽內斂,雖然同樣是冷冰冰的,但是沒這麽外露的……殺氣。何玉軒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會今天就交代在這裏吧?何玉軒雖然這麽吐槽,當他走回去的時候,又迅速變成那個冷靜的醫者。他拎著藥箱和木桶靠近燕王時,燕王隻是懶懶抬眸看他,就好似凶獸打量著獵物,逡巡的視線落在何玉軒身上,僵持了幾秒,何玉軒感覺到那種微妙的氛圍散去,鬆了口氣在燕王身前蹲下。何玉軒簡單淨手,細細查看其燕王的傷勢,片刻後在心裏驚訝這傷勢可是不輕,手頭的動作卻是不慢,唯有割肉時微頓了片刻,卻也流暢地進行。清洗、割腐肉、包紮、上藥……這過程中,除了何玉軒清理腐肉時,燕王眉頭微蹙,之後燕王都宛如沒有任何的反應,就任憑著何玉軒動作著,很快就處理好了傷勢。何玉軒往後退了一步,輕聲說道:“這段時日,還請王爺的飲食清淡一些,忌食的東西,待會下臣寫好後交給三寶公公。”按照常理他應該也快來了,希望許通給力點。此刻看著包紮好後的胳膊,燕王隻是點頭示意,對何玉軒的做法沒有異議。何玉軒一直精神緊繃著,直到現在確認了傷情又包紮好了後才稍微放心,正想著要如何收場時,就聽到朱棣淡淡地說道:“你受傷了?”剛才何玉軒近距離地給朱棣處理傷勢,以他的敏銳,的確會覺察到那淡淡的藥味,但是眼下他會主動提起,足以讓何玉軒詫異了。何玉軒道:“隻是不小心扭傷了脖子,多謝王爺關心。”他一邊說著,一邊背後卻是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燕王再繼續往下扒下去,以許通那粗陋的隱瞞,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挖出來。何玉軒在心裏改正了自己的念頭,不是會不會,是一定會。好在燕王也沒有再說些什麽,貌似他的隱忍中藏著的暴虐都隨著剛才傷勢包紮完後都消失了一般,淡淡抬眸看著何玉軒身後,“來了就進來吧。”何玉軒一驚,聽到身後迅速進來了幾個人,草叢發出颯颯的聲響。三寶站在最前,身後跟著幾個人,何玉軒也不太清楚是誰,其中甚至連帶著一個麵相清雅的僧人也在默默等待。三寶性情謹慎,麵容溫和,但是在看到燕王時,哪怕是不相熟的何玉軒都察覺到那一閃而過的如釋重負。何玉軒心裏的何小人好奇地探頭,異常想知道王爺為什麽會受傷了卻不治而且到處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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