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中原中也臉色冷淡，湛藍的眼瞳蒙上陰雲，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他忽然吸了吸鼻子。空氣中殘留著極淡、但確實存在的香味——　　中原中也當了幹部多年，也少不了在紙醉金迷的利益場上與人角逐，讓他不免對這些高檔商品爛熟於心。　　沒有錯，這是一款當下熱門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中也先生，他們往東北方向逃走了——”　　“追！”　　……　　“這回銀老板大發慈悲了，願意來救我了？”　　逃跑過程中，青年被保護得不錯，除了沾了點灰之外沒受什麽傷。他嘲諷地望向身邊一言不發的人。　　他知道節目組的“化妝”個性。之前那位俊秀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位漂亮高冷的禦姐，目視前方，薄唇緊抿，長發飄揚，在空中劃出弧線。　　銀律半天沒有開口。就在青年以為自討沒趣時，對方的聲音傳來，冷得像帶著冰碴子。　　“……救你是我人好，不救你也是理所當然，”“禦姐”從眼角投來冷冽的一瞥，“別說的就像我有義務救你似的。”　　“你……”青年氣得說不出反駁的話。　　銀律停下腳步。　　“到這裏差不多可以了……”他低喃一句，望向青年，“滾吧。”　　青年一怔，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時限已到，銀律變回了男人的樣子，雙臂抱在身前，高傲的樣子和中原中也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我救你，就是想看看你和節目組還想玩什麽。”　　“——告訴導演，無論他想玩什麽花招，我都奉陪到底。”　　銀律的態度讓青年怔了一瞬。　　他們一直以來都是屈從於命運，不敢反抗，即使知道是錯的。　　沒有用的，無法反抗。　　他壓抑住心中的動蕩，沉聲：“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連這都能忘記——隻要你是演員，就注定會被他們束縛。”　　“算了，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節目組在盯著他們，而他還要最後的任務要做。　　成功救走人後，銀律又馬不停蹄地趕回總部。這次救人引起的騷動很多，中也先生都出動了，要是自己遲遲不出現會讓人起疑的。　　銀律找到中原中也時，他們正沿著痕跡進行搜索。中原中也緊繃的臉色鬆懈了些，接著又沒好氣道：“你幹什麽去了？”　　“我一直在家啊，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吧。”　　“為什麽聯絡不上你？”　　銀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睡過頭了……”　　中原中也盯了他片刻，沒能從這張他又愛又恨的臉上看出什麽，“嘁”一聲扭開頭，勉強信了銀律的話。　　銀律走近一些，“發生什麽事了嗎中也先生。”　　清風拂過。　　中原中也瞳孔驟縮。　　他聞到了那個熟悉的香味——和地牢裏的一模一樣。第67章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仙台小鎮。　　11號演員看著火光衝天，心裏卻沒有半點完成任務的喜悅。　　有導演的【時空靜止】在，再厲害的異能者都拿他沒有辦法——他將所有門窗上鎖，放火，看著火勢熊熊燃燒……　　“個性”撤去時，裏麵的人早已無力回天。　　織田作和他收養的孩子，都會葬身於這場火災之下。　　火光映照著外麵青年麻木的臉色。　　砰！　　被燒焦的橫梁倒塌。　　像是被這聲巨響驚醒，青年瞳孔有了焦距，也漸漸地能聽到裏麵孩童近乎窒息般的哭喊，眼前的場景宛如煉獄。　　不……　　我不是故意這麽做的。　　他不由自主往後退去，不斷搖頭，眼淚流出，整個人流露出極度的惶恐。　　終於，他像是無法忍受了般，轉頭朝林中奔去。　　我一點都不想做這樣的事！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導演，11號好像出了些問題，怎麽辦？”攝像師看著屏幕。　　“算了，不用再管他了，”導演淡淡道，“反正也是個過氣演員了。”　　這種事時常會有。演員因為受不了任務而精神時常、自殺什麽的。　　青年跌倒在森林中。　　不斷穿梭在奇奇怪怪的世界，被利用，或者是去害他人……這種日子仿佛永無盡頭。　　若世界上存有神明，那自己一定是不被眷顧的那位。　　神明……　　青年恍惚地喃喃著，忽然想起前段時間自己搜集的情報。　　——魏爾倫。　　……魏爾倫！　　資料中，曾有一個召喚北歐神明的法陣。　　“神明啊，我把我的生命獻給您……求求您，讓我從這樣的生活中解脫出來吧。”　　森林亮起蒼白的光。　　……　　大火持續近半日，直到傍晚才熄滅。房屋隻剩烏黑的殘骸。　　“果真和那家夥料想的一樣……”三人從暗處走出來，奇犽、太宰治，還有曾有一麵之緣的仙台青年。　　屋裏沒有屍體，之前待在屋裏的人都是“念”的偽裝。　　“小奇犽，織田作他們都在平行世界嗎？”太宰治問。　　奇犽看著手裏的撲克牌，點點頭。　　身著玄色長袍的青年突然揚手，異能啟動，被燒毀的房屋變回完好無損的模樣。　　【朝花夕拾】：可以將物體回溯到曾經的狀態。　　“啊呀……”太宰治看著這一幕，低笑，“真是厲害的異能呢。”　　這就是銀律說的，比任何人都要強的他國異能者麽……　　奇犽：“謝了。”　　青年不甚在意地擺擺手，離開了，“早些讓織田先生回來吧。”　　與此同時，林間。　　倒在地上的男人慢慢站起，身形容貌正發生巨大的改變，最終定格為一位高大挺拔的青年。他身影被月光染上蒼白色調，高級西裝沒有一點褶皺，顏色猶如夜晚的海麵。　　像是北歐神話中高貴的古神明，舉手投足都帶著令人挪不開視線的魔力。　　他的神色有短暫的怔忡，隨後便恢複了冷淡。借別人身體複活的同時，神明的力量也讀取到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嗯？真是不幸呢……”　　話雖如此，他臉上卻沒有絲毫動容。　　神愛萬物，又將萬物視為螻蟻。　　“將身體獻給了我，也算完成了你的心願了吧。”　　魏爾倫著重去尋找記憶裏與中原中也有關的信息。　　“唔……原來是叫白夜啊。”　　弟弟喜歡的“女孩子”麽……　　魏爾倫摸著下巴，臉上浮現像貓發現有趣的東西時的表情。　　通過記憶，他當然也知道了這位白夜的真實身份，以及這項身不由己的演員職業。　　“上次被你和太宰治殺掉……真是令我欣慰至極啊，不愧我的弟弟。”　　“以這副樣貌來見你，你會高興嗎——弟弟啊。”　　魏爾倫的外貌再次發生變化，最後竟變成了和記憶裏一模一樣的少女。　　——白夜。　　“我馬上就會來接你了，六年過去了，你又有多少長進了呢……”　　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中原中也最近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