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識推斷,我覺得這個邀約是涼掉了。不過,我本身也沒有太執著。至今中原對我的心態就是補償心理,想要把對「羊」未盡的責任都轉移到我這個最後的「羊」的成員上。於是,他對我的容忍度很高,基本有求必應,也會額外給我禮物。而他會邀請我過新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如果認為他必須有照顧我的心態,卻是不行的。於是,我重新將在家裏看一個星期的情感類電視節目,來補補我社交上的軟知識再次上日程。時間很快就來到除夕夜當晚。此刻,爐灶上的雪平鍋“噗嚕嚕”地冒著無數透明的水泡。我盯著水泡,對我現在的情況開始自省一方麵,我在風險投資上做得太差了,我不應該把所有的「雞蛋」放在芥川龍之介身上,否則也不會導致我現在的形單影隻的結局。另一方麵,我的期待管理也做得不好,對中原中也的邀約到現在還在期待中,所以才會覺得現在特別的「孤單」。隻能來年再好好努力吧。撕開泡麵的包裝袋之後,我一邊把泡麵放進沸水中煮開,一邊打開新聞直播,聽日本閣僚獅童正義照例的兜售理想的演講。就在這時,家裏的門鈴被摁響了。公寓的隔音效果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強,所以門外清甜的女孩子聲音響起來的時候,我也能聽得清清楚楚。那是芥川龍之介的妹妹芥川銀,和芥川一樣都在港黑首領直屬遊擊隊裏麵,但兩個人都沒有公開過他們的兄妹關係。而芥川也沒有刻意照顧自己的妹妹,所以反倒在港黑裏麵,我和銀小姐的關係要比芥川這位兄長更好。“綾小路,我多做了一些禦節料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可以明天吃。”銀雙手拎著黑色的食盒放在我手上。因為,這些日子熟悉起來了,銀也不會像一開始一樣總是回避我的目光,或者用什麽東西擋著臉,但是和我說話的時候,她還是會習慣地低下頭。我道了一聲“謝謝”,順勢把食盒拎進屋子裏麵,結果,銀小聲地叫住我說道:“你要不要事先看一下,說不定有哪些你不喜歡吃的,我可以現在換了?”但我還沒有回話,銀注意我的視線投在她身上,立刻慌忙地擺著兩手說道:“我是指,那個,我哥哥他就會不喜歡吃蠶豆,還有蜜柑。我在想,也許你也會有什麽不喜歡的?我是希望你可以吃得開心。”銀小姐總能時不時掉落一些關於芥川的情報。這是我很喜歡和她說話的原因。“我並不挑食。謝謝你,有心了。”“嗯……”銀小姐欲言又止,用眸子瞅了我好幾次。我耐心地等著,見她最後才下定決心說道,“我在這裏提前先說,新年快樂了。”我點點頭,對她說道:“新年快樂。代我跟你哥說,新年快樂,明年見。”寒暄完之後,我便關上了門。拿著食盒的我後知後覺一件事銀小姐很顯然也是個社恐,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也慢慢地成長為一個可以主動送人禮物的人。這份進步真的值得我需要學習。懷抱著對方已經成長,而自己還在原地踏步的心理落差,我想了想,也許我也應該主動出擊才對。威赫茲裏特曾經這麽說過,偉大的思想隻有付諸行動才能成為壯舉。於是我毅然決然地關了爐火,拿起電話。晚上十點三十七分,我坐在「來味屋」榻榻米的布團上和阪口安吾對峙。從太宰治身上,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比如說當你比一個人擁有更多的資源和地位權利的話,你可以讓其他資源劣勢的人聽從你的話,而且不用擔心會被拒絕。我打電話給阪口安吾的時候,直接把他叫出來了。阪口在mimic事件的結尾上充當了港黑和異能特務科的仲裁官。在會議上,森鷗外許諾不會找阪口安吾任何麻煩,這讓阪口可以自由地在橫濱上行走,而不會被報複。但是,大概是因為和我見麵,他故意換了一身裝扮,臉上粘著黑色的假胡子。“發生什麽事嗎?需要單獨私下見麵?”阪口安吾就算進鬧哄哄的居酒屋,也沒有摘下他纏在脖子上一圈圈的圍巾。我指著他的圍巾說道:“這樣不會更不自然嗎?”“你應該不想更多的人知道你在和誰聯係吧?隻是熱而已,沒有關係。你遇到什麽困難嗎?我立刻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了。”阪口安吾雖然並不太相信我這個人,但是對我的職業素質和能力都很信任,所以一聽我叫他,他盡可能地趕到我說的地址。我問道:“你吃飯了沒?”“吃過便利店的飯團了。”阪口安吾不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問,還是如實給我回複。就在我想繼續扯些話題的時候,阪口安吾突然打斷我的話頭,露出一張不知道如何言喻的苦臉。“綾小路,你是不是一個人很無聊?故意來消遣我的。”“……”我有這麽明顯的嗎?阪口安吾已經進入了自問自答的模式,撐著額頭,無可奈何地說道:“織田說你像他,還真的是,現在我才知道,你和他還真的是很像。”這裏的「他」是指「太宰治」。自從他死後,越親近他的人越會避開這個名字,會用「他」或者「那人」、「那家夥」代替「太宰治」的名字。我以為他發現我隻是為了個人目的叫他過來的時候,會感覺生氣離開的,結果他鬆了鬆圍巾,一副要認真陪我的樣子。“……”見我盯著他的臉,阪口幫我倒了一杯水說道:“以前他也會這樣的,如果一個人無聊的話,就會打電話叫人去找他。但是不一樣的是,他會裝得很緊張很急迫,讓人特別不放心,得立刻去找。然後,看到別人帶著慌張的表情過來的時候,他坐在轉椅上惡作劇一樣地笑起來。”“不生氣嗎?”“偶爾真的有發火的時候,他會裝模作樣地道歉。”阪口頓了頓說道,“我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需要警察做什麽?你知道,那家夥做什麽嗎?”“嗯?”我不知道。“他把手機遞給我,浩然正氣地說道,那就聽你的話,我們打110吧!”阪口一邊回憶,一邊失笑地搖著頭道,“打給警察之前,先要打他啊!你說,他是不是皮癢?他真的是一個麻煩的家夥。”說到最後的時候,阪口安吾無意識地安靜了下來,手指輕敲了一下玻璃杯。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認為太宰並不是一個招人喜歡的人。從我和他在港黑的第一次見麵開始,我就可以感覺到別人對他的恐懼和敬畏,而這層畏懼並不僅僅來自於太宰治是港黑的幹部,更有因為對他本身狠絕的手段和洞察人心的觀察力,麵對他,仿佛自己無處可躲。我以為,大家都巴不得希望他死的。但是,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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