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雨涵從工廠裏麵走了出來，身上穿著的都是犯人衣服，已經洗的掉沒了顏色，可還是在穿著，一身的灰色之外，也就是她幾乎沒有顏色的臉，以及那一條同樣的掉沒了顏色的褲子。
六年的時間都是過去了，她老了很多，她的每一天都是活在這裏，做著重複的工作，也是習慣著相同的生活，穿的更是相同的衣服，見著的更是同樣的一張張臉。
眼前的這些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有的還是熟悉，有的已經換了新人，而在這六年間，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她，而她漸漸的都是將自己的一切忘記了，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子也是忘了，她是誰，是的，她是誰？她是這裏的一個囚犯，要在這裏被關一輩子的囚犯，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她什麽也沒有，有的，也隻是漫長的時間，然後用來哀悼自己已經過去的六年歲月，也是將她從一個年輕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婦女，前麵也是要加上中年兩個字。
已經六年的時間了，她已經是一名中年婦女了，她的人已經老了，她的心再也不能蒼老了。
而突然的，有人過來看她了。
她眯著一雙呆滯的眼睛，有人過來看她了，是的，有人要過來看她了，可是誰會過來看她？
她跟在獄警的身後，小心的向前走著，而六年的時間，她的活動範圍就是在自己住的地方，還有那家工廠裏麵，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著，活著。
而甚至她都是忘記自己到底多少歲了，隻是知道，每一天她醒來的時候，就是要去上工，然後再是下班，這樣一天也就是過去了，其間，她就連說話好像也都是跟著忘記了。
當她走到了探監室的時候，那裏坐著一個男人，看不出來多大的年紀，可能三十歲至四十之間，背脊挺的十分的直，不管在哪裏，也都是有著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優越與壓力。
孫雨涵停下了步子，然後才是走了過去。
而她的臉上的表情抽動了好幾次，嘴也是動了好幾次，卻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她要說什麽，她有什麽好說的，她還能出聲嗎？
“我明天會接你出去。”
陸逸站了起來，並沒有想要同孫雨涵多談的意思。
“接……我出去？”
孫雨涵重複著這句話，卻是不明白，要接她出去是什麽意思，而為什麽要接她出去？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陸逸轉身就走，背影也是帶起了一股生硬的絕情出來。
遠處隻有她耳朵裏麵的蜂鳴聲。
她其實是不相信的，是的，她不相信，她怎麽可能相信，她竟然可以出去，可以離開這裏。
而她沒有想過真的離開這裏，他隻是想要出去看看，哪怕是多看一塊天空也是可以。
可是她卻早已經沒有奢望了。
這一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的也是睡不著，總是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好像她聽到的的除了空氣裏麵的呼吸之外，還有的就那個男人的聲音。
還有就是，時不時會出現的外麵的獄警的腳步聲。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的，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當是她一睜開眼睛之時，也是她這六年來習慣的條件反射，她坐了起來，也是拿過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好，而其它人也都是同樣的動作。
她們幾乎都是像是機器一樣，要去做早操，要上課，要進行思想教育，還要去上工。
“ 7056 ，換衣服，準備出去。”
獄警再是對孫雨涵說道。
孫雨涵還是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半天也是沒有動，直到獄警再是開口之時，她才是回到了自己的床鋪那裏，而獄警已經拿來了她進來之時的那一套衣服，這套衣服，就是她們出去的時候，才會穿著的，隻是她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沒有動過這套衣服了，而衣服穿在身上鬆鬆挎挎的，風也是從四麵八方灌了進去。
她走出了監獄，當是外麵的那道陽光落在她的周身之時，她幾乎都是出神的看著前麵那一片碧藍色的天空。
她都是多久沒有再是見過外麵的天空了，而她隻是想要多看一眼，再是多看一眼，可能這一輩子，她也就隻有這一次的機會了。
而她在監獄裏麵呆的時間太長了，甚至就連汽車要怎麽坐都是忘記了，她坐上車子。
車子也是將向前開著，她沒有問陸逸會將她帶到哪裏去，去哪裏都是好，她現在這樣，同死了有什麽區別?
而車子在葉家的門口停了下來，孫雨涵從車子裏麵出來，可是雙腿卻是不斷的顫著，甚至就連向前邁步的勇氣都是沒有。
“老爺子想見下你，”陸逸淡淡的說著，“他快要死了，畢竟你也是當過他幾年的孫女，他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知肚明，孫雨涵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不是別人，隻是他，他對你比對你對自己都是要好，他也是真的把你當成孫女。”
而此時，孫雨涵卻是忍不住哭疼了一張臉，相信她，這時他的眼淚是懺悔的，也是真實的。
陸逸並沒有走，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一樣。
不多時，孫雨涵就聽到了自己的身後有腳步聲，而她卻是連頭也是不敢回，她現在很怕生人，她就連見人也都是不敢了，她自卑，她也是怯懦著。
“過來了，”陸逸走了過去，而孫雨涵隻是聽到那道腳步聲，終是停了下來。
我們進去吧，陸逸將手放在言歡的肩膀上麵，看在他是你媽媽親生父親的份上，或許他沒有什麽資格，可是就這一次了。
“我知道的。”
言歡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不然的話，她現在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就像是陸逸說的，就這一次了。
孫雨涵的身體僵著，想來，她也是知道是誰來了？
“她怎麽也在？”言歡淡淡的撇了一眼如同老婦一樣的孫雨涵。
“她欠了葉建國的，”陸逸並沒有說的太多，而是帶著言歡走了進去，至於孫雨涵，她也跑不了，孫雨涵出來之時，身邊自然是跟著獄警的。
第2156章 六年的懺悔
當是言歡進去了之後，葉家的人都是到了，就葉淑雲和陸進也是來了，現是不管怎麽樣，葉建國都是成了這樣了，再是加上還有葉初計以及葉新宇在，他們無論如何也都是要過來一次。
本來葉淑雲的心都是硬成了鐵了，這六年來，一次都是沒有來過，當然也是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再是見過葉建國了，可是當她一見到葉建國幾乎瘦成了骷髏一樣的身形，她的心乎都是緊緊的疼了。
陸進輕輕的握了握她的肩膀，也是無聲的安慰著她，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像陸老爺子那樣，現在還都是生龍活虎的，這都是快九十歲了，可是身體卻是比一般六十來歲的老人都是要好，他除了平日注意養生，當然的心思也是豁達，更是因為人生圓滿，自然的心情天天好，身體也便是好了。
可是葉建國不同，他其實自是知道自己被人騙了之後開始，就已經可以說是死了，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去贖自己的罪，也是堅持了六年的時間，隻是六年的時間過後，他也是要為自己蠶生，做一個了斷了。
而他也隻能堅持這六年，再多的，他再也是無法堅持下去了。
孫雨涵一見葉建國這樣，眼淚不由自由的都是向下滾了起來，她走了過去，撲通一聲，也都是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她啞著聲音，她也是哽咽著。
而對不起這三個字，就是她一直想要對葉建國說的，這一旬對不起，她忍了六年，想了六年，懺悔了六年，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沒有機會再是說出這句對不起了，隻是，有一天，她還能見到他，還能見到這個爺爺。
這一輩子，對她最好的人，就是他了。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這一切也是她引起的，其實陸逸說的很對，如果她當時沒有那麽大的心，也不是那樣自私，說不定，她仍然是可以生活在葉家，隻要她是真的把葉建國，這個老人當甩了親爺爺。
隻是，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現在已經後悔了，還晚嗎？
葉建國睜開了雙眼，他將手放在了孫雨涵的頭頂上麵，然後輕輕的歎了一聲，他本來想說什麽的，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就這樣吧，不說了。
而他看向言歡的那裏，顫抖的手指似乎是摸著什麽，葉初計連忙的過去，也是從葉建國的枕頭邊拿過了一個方形的木盒子。
陸逸將手放在了言歡的肩膀上麵，也是將她向前輕輕的推了一下。
言歡的回頭看了陸逸一眼，也是發現了陸逸對她的鼓勵。
言歡笑了一下，到是沒有勉強的走了過去。
“這是你外婆的，”葉初計將木盒子放在了言歡的手裏，“傳女不傳男，這也你母親的嫁妝，她當年帶著你走了，這些東西也就一直的在這裏。”
言歡將木盒子打開，裏麵都是一些首飾，應該都是葉外婆年輕的時候帶過的，葉外婆本身也主是出身於書香世家，所以這些東西不是假的，都是十分的值錢的東西，當然現在言歡不缺錢，可是這是葉外婆留下給她媽媽的，如果真的在她媽媽的手中，那麽以後也會是她的。
“收下吧。”
葉初計還怕言歡不收，這些本來就是你媽媽的，給你也是應該的。
“謝謝了，”言歡抱緊了盒子，這是收下了。
葉建國終於是笑了，蒼老的臉，其實有些讓人感覺害怕，他身上的皮肉也是因為這幾年的時間，似乎都是被世間的風給吹落了一樣，現在就隻是剩下了一幅幹巴巴的骨架，還有的就是骨架上麵的那一層皮肉。
而言歡就算現在再是恨葉建國，可是一見他這風燭殘年，也是時日不多的模樣，最後也都是不想再恨了。
人都是要死了，恨了有什麽用？
葉建國張大著嘴，可是好像什麽話也都是說不出來，他的命已經到了盡頭了，現在也不過就是不願意咽下這口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言歡握緊了自己放在袖中的手指，低下頭，也是將視線放在葉建國那張幹瘦的臉上，“我想，我媽媽已經原諒了，畢竟你的錯，緣於她的錯。”
“她為了自己的錯，付出了命的代介，你為了你的錯，付出的卻是她的命。”
“我不想再去責怪誰，而這些東西……”她抱緊了懷中的木盒了，“我會收下，以後給我的尋尋留著，這也算是外婆給尋尋的留下來的嫁妝。”
葉建國突然笑了，甚至還有著回光反照的慈祥。
言歡靜靜的盯著他的蒼老的眼睛，感覺著那裏的光，也是真的快要消失了。
“如果你想要我的原諒的話，那麽，我會原諒你的。”
葉建國此地已經老淚縱橫了。
雖然言歡還是沒有叫那一句外公，可是葉建國知道，言歡是真的原諒了他，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去懺悔，終於的，都是還清了是不是？
葉建國再是看向葉淑雲。
葉淑雲走了過來，也是蹲下身子，然後握緊了他幹如枯樹般的手指。
“是爸爸不對……”
葉建國艱難開著口，“爸爸給你……給你……說……說對不起……”
葉淑雲先是搖頭，一會又是點頭，她隻能是哭的泣不成聲，先是傷了心，再是傷了情，最後又是絕了關係，可是葉淑雲還是沒有忘記，當年就是葉建國將她給養大的。
這是父親，這是她親爹啊。
“好好，好好……”葉建國用盡著力氣抓緊了葉淑雲的手，“好好，好好照顧她。”
葉淑雲明白，她明白的。
她點著頭，“爸，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待她的，她會過的很好的，我們都會將欠葉容的那一份全部的還給她的，她不隻是我的兒媳婦，也是我的女兒。”
“謝，謝謝……”
葉建國的手指緩緩的鬆了開來，就像睡著了一樣，人生本就是，握著拳頭哭著而來，而死時，卻會鬆手，含笑而去……
言歡轉過身，伸出手，也是抱住了陸逸的腰。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她吸了吸鼻子，明顯的聲音裏麵帶著一些哽咽。
“我知道的，”陸逸輕輕的也是安撫著拍著她的肩膀。
六年的時間都是過去了，她老了很多，她的每一天都是活在這裏，做著重複的工作，也是習慣著相同的生活，穿的更是相同的衣服，見著的更是同樣的一張張臉。
眼前的這些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有的還是熟悉，有的已經換了新人，而在這六年間，沒有一個人過來看過她，而她漸漸的都是將自己的一切忘記了，甚至就連自己的名子也是忘了，她是誰，是的，她是誰？她是這裏的一個囚犯，要在這裏被關一輩子的囚犯，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也沒有愛人，她什麽也沒有，有的，也隻是漫長的時間，然後用來哀悼自己已經過去的六年歲月，也是將她從一個年輕的女人，變成了一個婦女，前麵也是要加上中年兩個字。
已經六年的時間了，她已經是一名中年婦女了，她的人已經老了，她的心再也不能蒼老了。
而突然的，有人過來看她了。
她眯著一雙呆滯的眼睛，有人過來看她了，是的，有人要過來看她了，可是誰會過來看她？
她跟在獄警的身後，小心的向前走著，而六年的時間，她的活動範圍就是在自己住的地方，還有那家工廠裏麵，就這樣一年一年的過著，活著。
而甚至她都是忘記自己到底多少歲了，隻是知道，每一天她醒來的時候，就是要去上工，然後再是下班，這樣一天也就是過去了，其間，她就連說話好像也都是跟著忘記了。
當她走到了探監室的時候，那裏坐著一個男人，看不出來多大的年紀，可能三十歲至四十之間，背脊挺的十分的直，不管在哪裏，也都是有著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優越與壓力。
孫雨涵停下了步子，然後才是走了過去。
而她的臉上的表情抽動了好幾次，嘴也是動了好幾次，卻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她要說什麽，她有什麽好說的，她還能出聲嗎？
“我明天會接你出去。”
陸逸站了起來，並沒有想要同孫雨涵多談的意思。
“接……我出去？”
孫雨涵重複著這句話，卻是不明白，要接她出去是什麽意思，而為什麽要接她出去？
明天你就知道了。
陸逸轉身就走，背影也是帶起了一股生硬的絕情出來。
遠處隻有她耳朵裏麵的蜂鳴聲。
她其實是不相信的，是的，她不相信，她怎麽可能相信，她竟然可以出去，可以離開這裏。
而她沒有想過真的離開這裏，他隻是想要出去看看，哪怕是多看一塊天空也是可以。
可是她卻早已經沒有奢望了。
這一天晚上，她翻來覆去的也是睡不著，總是感覺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好像她聽到的的除了空氣裏麵的呼吸之外，還有的就那個男人的聲音。
還有就是，時不時會出現的外麵的獄警的腳步聲。
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的，又是什麽時候睡著的，當是她一睜開眼睛之時，也是她這六年來習慣的條件反射，她坐了起來，也是拿過自己的衣服快速的穿好，而其它人也都是同樣的動作。
她們幾乎都是像是機器一樣，要去做早操，要上課，要進行思想教育，還要去上工。
“ 7056 ，換衣服，準備出去。”
獄警再是對孫雨涵說道。
孫雨涵還是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半天也是沒有動，直到獄警再是開口之時，她才是回到了自己的床鋪那裏，而獄警已經拿來了她進來之時的那一套衣服，這套衣服，就是她們出去的時候，才會穿著的，隻是她已經有六年的時間，沒有動過這套衣服了，而衣服穿在身上鬆鬆挎挎的，風也是從四麵八方灌了進去。
她走出了監獄，當是外麵的那道陽光落在她的周身之時，她幾乎都是出神的看著前麵那一片碧藍色的天空。
她都是多久沒有再是見過外麵的天空了，而她隻是想要多看一眼，再是多看一眼，可能這一輩子，她也就隻有這一次的機會了。
而她在監獄裏麵呆的時間太長了，甚至就連汽車要怎麽坐都是忘記了，她坐上車子。
車子也是將向前開著，她沒有問陸逸會將她帶到哪裏去，去哪裏都是好，她現在這樣，同死了有什麽區別?
而車子在葉家的門口停了下來，孫雨涵從車子裏麵出來，可是雙腿卻是不斷的顫著，甚至就連向前邁步的勇氣都是沒有。
“老爺子想見下你，”陸逸淡淡的說著，“他快要死了，畢竟你也是當過他幾年的孫女，他對你怎麽樣，你自己心知肚明，孫雨涵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不是別人，隻是他，他對你比對你對自己都是要好，他也是真的把你當成孫女。”
而此時，孫雨涵卻是忍不住哭疼了一張臉，相信她，這時他的眼淚是懺悔的，也是真實的。
陸逸並沒有走，似乎是在等著什麽人一樣。
不多時，孫雨涵就聽到了自己的身後有腳步聲，而她卻是連頭也是不敢回，她現在很怕生人，她就連見人也都是不敢了，她自卑，她也是怯懦著。
“過來了，”陸逸走了過去，而孫雨涵隻是聽到那道腳步聲，終是停了下來。
我們進去吧，陸逸將手放在言歡的肩膀上麵，看在他是你媽媽親生父親的份上，或許他沒有什麽資格，可是就這一次了。
“我知道的。”
言歡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不然的話，她現在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就像是陸逸說的，就這一次了。
孫雨涵的身體僵著，想來，她也是知道是誰來了？
“她怎麽也在？”言歡淡淡的撇了一眼如同老婦一樣的孫雨涵。
“她欠了葉建國的，”陸逸並沒有說的太多，而是帶著言歡走了進去，至於孫雨涵，她也跑不了，孫雨涵出來之時，身邊自然是跟著獄警的。
第2156章 六年的懺悔
當是言歡進去了之後，葉家的人都是到了，就葉淑雲和陸進也是來了，現是不管怎麽樣，葉建國都是成了這樣了，再是加上還有葉初計以及葉新宇在，他們無論如何也都是要過來一次。
本來葉淑雲的心都是硬成了鐵了，這六年來，一次都是沒有來過，當然也是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再是見過葉建國了，可是當她一見到葉建國幾乎瘦成了骷髏一樣的身形，她的心乎都是緊緊的疼了。
陸進輕輕的握了握她的肩膀，也是無聲的安慰著她，生老病死，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像陸老爺子那樣，現在還都是生龍活虎的，這都是快九十歲了，可是身體卻是比一般六十來歲的老人都是要好，他除了平日注意養生，當然的心思也是豁達，更是因為人生圓滿，自然的心情天天好，身體也便是好了。
可是葉建國不同，他其實自是知道自己被人騙了之後開始，就已經可以說是死了，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去贖自己的罪，也是堅持了六年的時間，隻是六年的時間過後，他也是要為自己蠶生，做一個了斷了。
而他也隻能堅持這六年，再多的，他再也是無法堅持下去了。
孫雨涵一見葉建國這樣，眼淚不由自由的都是向下滾了起來，她走了過去，撲通一聲，也都是跪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她啞著聲音，她也是哽咽著。
而對不起這三個字，就是她一直想要對葉建國說的，這一旬對不起，她忍了六年，想了六年，懺悔了六年，她以為自己這一輩子，沒有機會再是說出這句對不起了，隻是，有一天，她還能見到他，還能見到這個爺爺。
這一輩子，對她最好的人，就是他了。
這一切都是她的錯，這一切也是她引起的，其實陸逸說的很對，如果她當時沒有那麽大的心，也不是那樣自私，說不定，她仍然是可以生活在葉家，隻要她是真的把葉建國，這個老人當甩了親爺爺。
隻是，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她現在已經後悔了，還晚嗎？
葉建國睜開了雙眼，他將手放在了孫雨涵的頭頂上麵，然後輕輕的歎了一聲，他本來想說什麽的，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就這樣吧，不說了。
而他看向言歡的那裏，顫抖的手指似乎是摸著什麽，葉初計連忙的過去，也是從葉建國的枕頭邊拿過了一個方形的木盒子。
陸逸將手放在了言歡的肩膀上麵，也是將她向前輕輕的推了一下。
言歡的回頭看了陸逸一眼，也是發現了陸逸對她的鼓勵。
言歡笑了一下，到是沒有勉強的走了過去。
“這是你外婆的，”葉初計將木盒子放在了言歡的手裏，“傳女不傳男，這也你母親的嫁妝，她當年帶著你走了，這些東西也就一直的在這裏。”
言歡將木盒子打開，裏麵都是一些首飾，應該都是葉外婆年輕的時候帶過的，葉外婆本身也主是出身於書香世家，所以這些東西不是假的，都是十分的值錢的東西，當然現在言歡不缺錢，可是這是葉外婆留下給她媽媽的，如果真的在她媽媽的手中，那麽以後也會是她的。
“收下吧。”
葉初計還怕言歡不收，這些本來就是你媽媽的，給你也是應該的。
“謝謝了，”言歡抱緊了盒子，這是收下了。
葉建國終於是笑了，蒼老的臉，其實有些讓人感覺害怕，他身上的皮肉也是因為這幾年的時間，似乎都是被世間的風給吹落了一樣，現在就隻是剩下了一幅幹巴巴的骨架，還有的就是骨架上麵的那一層皮肉。
而言歡就算現在再是恨葉建國，可是一見他這風燭殘年，也是時日不多的模樣，最後也都是不想再恨了。
人都是要死了，恨了有什麽用？
葉建國張大著嘴，可是好像什麽話也都是說不出來，他的命已經到了盡頭了，現在也不過就是不願意咽下這口氣。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言歡握緊了自己放在袖中的手指，低下頭，也是將視線放在葉建國那張幹瘦的臉上，“我想，我媽媽已經原諒了，畢竟你的錯，緣於她的錯。”
“她為了自己的錯，付出了命的代介，你為了你的錯，付出的卻是她的命。”
“我不想再去責怪誰，而這些東西……”她抱緊了懷中的木盒了，“我會收下，以後給我的尋尋留著，這也算是外婆給尋尋的留下來的嫁妝。”
葉建國突然笑了，甚至還有著回光反照的慈祥。
言歡靜靜的盯著他的蒼老的眼睛，感覺著那裏的光，也是真的快要消失了。
“如果你想要我的原諒的話，那麽，我會原諒你的。”
葉建國此地已經老淚縱橫了。
雖然言歡還是沒有叫那一句外公，可是葉建國知道，言歡是真的原諒了他，他用了六年的時間去懺悔，終於的，都是還清了是不是？
葉建國再是看向葉淑雲。
葉淑雲走了過來，也是蹲下身子，然後握緊了他幹如枯樹般的手指。
“是爸爸不對……”
葉建國艱難開著口，“爸爸給你……給你……說……說對不起……”
葉淑雲先是搖頭，一會又是點頭，她隻能是哭的泣不成聲，先是傷了心，再是傷了情，最後又是絕了關係，可是葉淑雲還是沒有忘記，當年就是葉建國將她給養大的。
這是父親，這是她親爹啊。
“好好，好好……”葉建國用盡著力氣抓緊了葉淑雲的手，“好好，好好照顧她。”
葉淑雲明白，她明白的。
她點著頭，“爸，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待她的，她會過的很好的，我們都會將欠葉容的那一份全部的還給她的，她不隻是我的兒媳婦，也是我的女兒。”
“謝，謝謝……”
葉建國的手指緩緩的鬆了開來，就像睡著了一樣，人生本就是，握著拳頭哭著而來，而死時，卻會鬆手，含笑而去……
言歡轉過身，伸出手，也是抱住了陸逸的腰。
“我一點也不喜歡他，”她吸了吸鼻子，明顯的聲音裏麵帶著一些哽咽。
“我知道的，”陸逸輕輕的也是安撫著拍著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