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一個可以讓她贖罪的機會,真好。


    “是言歡嗎?”雷媽媽小心的問著兒子,她還想要再是確定一次,怕是太驚喜,怕是再失去。


    雷清儀點了一下頭,是她,陸逸把她綁在了一根電線杆上麵,她在水裏泡了兩天兩夜,才是被人救了下來


    “那……”雷媽媽緊張的問著,可能這也是葉淑雲想要問的卻又是問不出來,也是不敢問的,其實也是他們一個人也是不敢問,怕知道答案的事情。


    “陸逸呢,他是不是也是活著的?”哪怕是是個活死人也是行啊,隻要是有呼吸,隻要是活著的,那也行啊。


    雷清儀的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聲音也是跟著一起的艱澀著。


    “陸逸,他,不在了……”


    而他的話剛落,就聽到了伊靈驚慌無比的聲音。


    “大姨,大姨……”


    而雷清儀定晴過去,就見葉淑雲已經軟軟倒了下來,她的精神本就是如同一根即將斷裂的琴弦一般,而這一次是真的斷掉了。


    雷清儀連忙的打開了病房的門,一會何易彬就進來了。


    “怎麽樣?”雷清儀擔心的問著。


    “我大姨怎麽樣?”


    何易彬歎了一聲,“沒大的事,這是心病,沒有那麽容易好,或許過幾天就好了吧,總是需要時間去接受現實的,接受他們都是無法接受的,可卻又是必須要接受的現實。”


    雷清儀腳下的步子頓了一下,這才是知道,原來這樣的現實,真的太過殘忍,不要說葉淑雲,就連他自己現在也是沒辦法接受。


    他們還都是抱著一分希望,感覺陸逸還沒死,能夠出現在言歡身上的奇跡,那麽一定也會出現在陸逸的身上對不對,可是,事實上,現實上。


    所謂的奇跡並不可能會發生在所有人的身上。


    而陸逸或許並沒有那麽幸運,他的身上,並沒有奇跡。


    伊靈拿都著毛巾小心的幫著言歡擦著手。


    “歡歡,你已經都是睡的很久了,”她哽咽了一些,“你說,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這樣睡下去,你會睡死的,陸逸用自己的命,才把你救回來,他不是讓你去死的啊。”


    而她說著,聲音也是哽咽著,心裏也是難受著。


    “你說,你為什麽要救我,本來應該死的人是我,可是現在是成了你和陸逸,如果你們都是出了事,讓我怎麽辦,讓我這一輩子,怎麽麵對麵對良心的譴責,怎麽承受我所無法承受的壓力。”


    “如果真的如此,當初我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用你和陸逸的命換來的命,我不想要。”


    她再是小心的拿著毛巾,輕輕擦著言歡的臉,“如果媽媽知道,我把你弄成這樣,她一定會氣我的,歡歡,你說,我是不是就是你的討債鬼,這輩子,沒有為你做過什麽,沒有幫過你什麽,可是最後卻還要讓你用命救我。”


    她伏在言歡的身上,泣不成聲,也是無法自已的淚流滿麵。


    告訴她,她要怎麽辦?


    告訴她,她要怎麽贖自己的罪?


    告訴她,言歡怎麽樣才能自己醒過來?


    陸逸已經不在了,如果言歡再是出事了,那要怎麽辦才好?


    此時,一隻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伊靈猛然的抬起臉,還以為言歡,結果卻是發現,言歡還是一樣無知無感,半死不活的,除了呼吸之外,她就像是一個死人。


    而站在她身後的,不是別人,正是雷清儀


    “清儀,如果歡歡再是醒不過來,她會不會死?”


    她用力的握緊了雷清儀的手,是不是這樣,是不是這樣啊


    雷清儀的喉嚨感覺有些被疼痛在灼燒著。


    “沒事,她醒來總是需要一個時間的,人是不可能睡死的,你看那些植物人,有人睡了一輩子不也沒有死,有些還昏迷了幾個月,一兩年,也不是會醒過來,言歡不過者半個月,她的身體機能孔明需要一個恢複的過程,她隻是睡著了,怎麽可能會死呢,對不對?”


    “那就好,那就好,”伊靈再是吸著鼻子,小心的擦著言歡的臉,可是越擦眼淚卻是掉的越多。


    她怎麽能這麽壞,她怎麽能把言歡害成這樣,她答應過言媽媽,會好好的照顧歡歡的,可是她卻是把歡歡照顧成這樣,她把歡歡的半條命都給弄丟了,還把歡歡最愛的人害死了。


    “歡歡,你一定要醒來,媽媽會保佑你的,”她就這樣一字一句的說著,不時的說著,天天的說著,她怕她不說,言歡就會活在一個沒有聲音的世界裏麵,以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你這樣下去,讓我怎麽辦,讓陸逸的父母怎麽辦,他們都是陸逸最親的人,你忍心拋下他們嗎,他們以後老子怎麽辦,誰照顧他們,誰給他們送終,他們已經失去了陸逸了,難不成,你也要讓他們也是跟著失去你嗎?”


    她不斷的說著,可是似乎言歡根本就聽不到她的話


    突然的,她感覺言歡的臉上好像是有水滴,而後不由的跟著一喜。


    “歡歡,歡歡……”她激動的大叫著,還以為是言歡要醒了,結果當是她再要細看之時,卻是看到了一滴水珠,就這親樣空中掉到了言歡的臉上。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水珠。


    她擦了一下自己的臉,原來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哭了。


    她小心的再是將毛巾放在了言歡的臉上,再是將那滴水珠給擦了幹淨。


    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我去幫你換一盆熱水,我知道你是最愛幹淨的,我幫你擦擦,擦幹淨了,你也能睡的好。


    “她端起了盆子,轉身就要走,可是,突然的,她卻是回過頭,就這樣看著那個昏迷不醒的女人,歡歡,這真的就是你要的嗎,你就這樣半死不活的,讓別人看到你的身體,看到你最不堪的一麵,讓別人把你是牲口一樣對待。你就是這樣的對待陸逸給你的一條命嗎?”


    “你可以恨,你可以怨,可是你為什麽要糟糕自己,把自己弄成這樣,你這樣就真的甘心嗎,如果真是如此,那麽,言歡我隻能說一句,我看不起你,我看不起你。”


    第655章 還有我們的


    她拉開了門,走了出去,卻是不不知道,此時,言歡放在了被子上麵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而後就再也沒有動靜。


    她不想醒,哪怕是就像是牲口一樣,也比醒來要麵對那一切就好,或許就這樣睡著,睡著了就不疼了,是的,睡著了,就不疼了。


    隻是,再是睡著了,也總有清醒的一天。


    事情不會因為她睡著,就會有另一種改變,就會有另一種不同的結果。


    事實是什麽,那就是什麽。


    再是逃避,也不能改變。


    伊靈不久之後再是回來了,她將一盆溫水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拿過了毛巾放在水中,當她擰幹了毛巾,想要再是幫著言歡擦臉之時,外麵的門卻是被推開了。


    “我來吧,”一隻手伸了過來,拿走了伊靈手中的毛巾,


    伊靈的手指顫了一下,然後無力的放下自己的手,她低下頭,不敢說話,無限的內疚,已經快要將她給逼的瘋了,而後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一拍。


    “大姨……”伊靈這才是敢說了一聲,可也隻敢說這麽一句話,這麽兩個字。


    “不是你的錯,”葉淑雲再是拍了拍伊靈的肩膀,“去的時候,我們都是同意的,你不用把所有的罪都是背在自己的身上,你不用背著它過一輩子,因為,你背不起。”


    這句話不知道是自嘲還是什麽,葉淑雲拿過了毛巾,將毛巾放在了言歡的臉上,動作很輕,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將她的臉給擦破了。


    她一邊擦著,一邊很難過看著言歡明顯都是瘦了一大圈子的臉,本來人可能是腫著的,所以感覺不出來什麽,現在總算是消了腫了,但是整個人卻是瘦的都要成了皮包骨。


    “陸逸最是怕你瘦的,你要吃的胖胖的,他才會喜歡,才會放心,咱家就這麽幾個人,你說,如果沒有了陸逸,如果沒有了你,你讓我和你爸爸怎麽辦,你讓我們這兩個老東西要怎麽活下去?”


    她閉上眼睛,鼻子裏麵還是泛出來的酸楚,幾乎都是難忍,她用力的抓緊了手中的毛巾如果不是如此,那麽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做出什麽


    時之今日,她才是願意承認陸逸已經不在了,隻是這樣的承認,對她而言有多麽的殘忍,這世上還有比白發人送黑發人還讓人心痛的嗎。


    她隻有這麽一個兒子,這輩子隻有一個兒子啊。


    她再是轉過身,木然的再是將毛巾放在了水盆裏麵。


    將毛巾再是弄幹淨,擰幹,葉淑雲小心的幫著言歡擦著這雙就像是雞爪子一樣的手指,還有她的手背上麵,那一片都已經青的,幾乎都是不能下的去針的血管。


    “醒來吧,媽可以承受的,你也可以,我相信,陸逸最想的,就是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我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好孩子,沒人會怪你的,”她將手放小心的放在了言歡的臉上,卻是發現,她的體溫真的很低,低的她有時都在感覺,是不是她已經死了。


    就隻能從她的吸呼中斷定,言歡還是活著的,真的,她已經失去了陸逸了,不能再失去言歡了。雖然說,言歡隻是兒媳婦,可是她卻一直都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啊。


    時間仍是這樣過著,要走的終是走了,要留下的也是留下了,這世上每一天都會有人經曆生老病死,也是等待,自己的生死病死之時。


    言歡還是那樣半死不活的,她沒有醒,或許活著的隻是她的人,除了陸逸的死之外,也就是一個昏迷不醒,還有一個也許很快就在睡夢中,終結了自己的生命的言歡。


    “今天我們會去看陸逸,々伊靈站了過來,握了握言歡的手,幾乎都是摸不出來,她手指上麵的肉了,這到底是肉手,還是雞爪子來著。


    “大姨終於是接受了陸逸的死訊,所以,幫著陸逸建了一個衣冠塚,我們今天都是要過去,今天是他的四七了,歡歡,你不想見見他嗎?”


    她說著,手指也是微微的一用力,不知道是疼了自己的手指,不審疼了自己的心。


    “我們要走了,”伊靈站了起來,再是擦了一下自己的臉,隻是鼻音卻是十分的重,“這裏會有護士照顧你的,我們下午會再過來陪你,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她低下身子,輕輕的撫著言歡的臉。


    “陸逸雖然不在了,可是還有我們大家的,是不是?”


    她想要笑,可是始終的隻是裂開了嘴,做出了像是笑的樣子,但是,卻是怎麽也笑不起來,也笑不出來,而如果讓她哭,會立即,馬上。


    外麵的門輕輕的被關上了,也是出現了一聲關門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有一絲的風從外麵的窗戶處吹了進來,而後抬起了窗簾一角,以及病床上那人額間的一縷發絲。


    此時也是跟著微微的揚了起來,輕輕落落的,再是歸於了平靜。


    直到那人的長睫似乎是顫了一下,卻仍然是沒有醒來,是不想醒來,還是不願意醒來,亦或者是,她不能醒來。


    而這所有的一切,沒人知道。


    伊靈穿著一身黑,將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麵。


    墓碑上麵是張年輕男人的照片,他真的很年輕,三十歲的樣子,成穩,幹練,也是穩重,或許也是不近人情,可是事實上,他們都是知道,他幫過的人何其多,他辦過的案子,也都是公正,也都是廉明的,他是陸逸,而今天是他的四七。


    葉淑雲上前,輕輕撫著兒子的墓碑,“兒子,陸逸,這是媽媽給你選的地方,媽媽想要讓你早些入土為安,而不是變成孤魂野鬼,所以,才是讓你在這裏安了家,你看這裏漂亮嗎,這是媽媽專門給你選的,以後等媽媽不在了,我們再是來陪你好不好,這樣就你不用孤單了。”


    她將自己的臉貼在了冰冷的墓碑上麵,似乎這樣就能夠更加接近兒子一樣,而誰知道,這裏埋的不是陸逸的骨灰,因為陸逸屍骨無存,根本就沒有骨灰,這裏埋的不過就是他穿過一件衣服。


    第656章 陸秦是個什麽東西


    “兒子,你放心,媽媽知道,你最擔心的是什麽,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麽,媽媽會好好的照顧言歡的,你也知道,媽媽一直都是很喜歡言歡,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的,會讓她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媽好會替你守著她的。”


    風吹著樹葉,突然的正好是飄落了一葉,就這樣慢慢悠悠的落在了葉淑雲的麵前,葉淑增蹲下了身子,撿起了地上的那片樹葉,手指也是輕輕微麻木著。


    終於的,她忍不住抱著兒子的墓碑號啕大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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