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直覺是安若凡與生俱來的靈感“便利”，每每遇到懸而未解的難題，直覺都會指引她選擇正確的方向，從而很快取得突破性的進展，屢試不爽。這也是她如此年輕卻能取得那麽多耀眼科研成果的原因。
與其揪著一個問題不放，不如抓緊多問幾個。她相信紙裏包不住火，真相會被暫時遮掩卻不會永久禁錮，她也不會這麽草率就給出結論。有的時候，機器的科學分析永遠達不到人腦的精巧，也無法模擬那種近乎於異能的直覺。
“你有兄弟姐妹麽？”
這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問題，就像剛才真的隻是臨時起意的小插曲一樣。離淺卻不會低估首席科學官安若凡的智慧。也許整個測謊過程每一個問題的順序都是很有講究的，將一些跳躍性極強的問題看似隨意的穿插，也不追求答案的真實性，實際上就是一種測試。
機器和ai永遠不能完全取代人腦，是因為人腦的複雜程度至今尚未被研究透徹。雖然聯邦一直標榜所謂科學，卻秘密投入了大量資本研究神乎其神的古老傳說以及“魔法”。如果真的毫無用處，這種浪費納稅人的行為早就該被叫停了。
“在下並不知道。”離淺回答這句的時候，小心控製著自己的心跳和脈搏，包括語速和麵部的微表情，以確保自己能達到測謊儀判斷說真話的那些設定。
紅燈熄滅，是判斷為真話。
安若凡此時已經想將這台失敗的測謊儀回爐重造了，情緒上不再控製，冷哼道：“你連這都不知道？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是的。”離淺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並沒有如剛才那樣控製身體。
黃燈亮起來了，居然是無法判斷。測謊儀的智腦如果能說話，肯定是在哀嚎，覺得工作陡然變難，負荷壓力太大，即將過載罷工了。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安若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命令道，“用聯邦語直接對我說。”
離淺剛才回答是否的時候都是用聯邦通用語，但其他稍長的句子都用帝國語講的。這個時候被命令用聯邦通用語說長句子，他假裝並不熟練，很沒有自信的仔細斟酌了用詞，這才開口回答道： “在帝國，奴隸幾乎都是配種生的，出生後統一送到奴隸學校教養。根據身體素質和主人的需求完成相應訓練，經過檢測合格後離開學校。原本就有主人的送去主人家服務，還有一些是大公司名下批量出產，售賣給有需求的企業或個人。 據說在下是皇室特別定製的侍從，奴隸學校那邊根據定製需求選擇合適的男女奴隸配種，一次性批量生產符合要求的小奴隸備選。經過多年培養，無數次的各方麵考核比拚，最後優選十個合格品，再由定製方挑。挑剩下的在定製方允許的情況下，會打折出售給其他需求方。 因此，在下並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以及親生父母是誰，這些血緣檔案內容隻有主人有權限查閱。”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但是測謊儀發現你前後的回答有破綻。我懷疑你其實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安若凡突然將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強勢的發出質疑。
“在下……嗯……”離淺欲言又止。
“不說實話會，你將受到懲罰。”安若凡威脅。
“在下的確知道一些親生父親的事情。據說他是犯了重罪，在我出生前就被人道毀滅的奴隸，隻不過他容貌很出色，存了一些精子用來配種。”離淺仿佛是懼怕懲罰，不敢再有隱瞞。
“那麽他在你們帝國很有名麽？”安若凡已經被勾起了興趣，順著這個話題多問了一句。
第9章 009關於那個測試
離淺微微抬頭，不解的問：“怎麽會？一個奴隸而已，犯罪後成了棄奴，連名字都被剝奪，隻有個編號。如果在下可以自己選擇，才不會要那個人的精子。”
他這樣說的時候表情疏離，就像談論陌生人，甚至還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對那個人的厭惡和鄙視。
“所以，你或者說帝國的奴隸階層，大多數都不會有正常的家庭以及親情觀念對吧？”安若凡直白的問，仿佛不打算深究離淺的生父這件事。實際上她問話的時候已經將這個問題列入了後續要深入挖掘的點。
如果帝國的奴隸都是配種出生，不知親緣關係，在學校裏生產出的標準化或定製“產品”，那麽離淺不該有那種奇怪的情緒波動。安若凡的敏銳觀察力讓她懷疑，離淺的身世或許與普通奴隸不同。他能幸運的成為皇家侍從，跟著二皇子跨越遙遠星係到訪聯邦的首都星，也未必是表麵上的原因。
長途星際旅行能攜帶的物資有限，垃圾都小心的回收起來循環利用。安若凡有理由相信，這一次帝國的訪問團裏每個人，包括最不起眼的奴隸，都一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而離淺應該不僅僅是長得好看或性格溫順這一點點表麵上的優勢。
“是的。”離淺迅速鎮定下來，刻意表現出平靜的樣子回答，並且進一步解釋，“我們會將主人視為此生最親近的人，為主人奉獻絕對的忠誠。沒有家庭血緣的牽絆才能更高效的為主人服務。”
測謊儀顯示綠燈。
安若凡暗中吐槽對方的愚昧思想，不過轉變他人根深蒂固的認知難度非常大，強行說教往往適得其反。她於是換了個說辭：“你身上的那些舊傷是怎麽來的？我們這邊專家分析都是刑傷為主，難道你並不像看起來那麽溫順？”
麵對她咄咄逼人的口氣，離淺並不覺得委屈，反而逐漸放鬆下來。這才像是一個上位者問話的姿態，是他熟悉的那種主仆相處的模式。最開始她太過客氣的說話方式總讓他感覺怪怪的，現在他才明白，應該是對方心態沒有轉換過來而已。
他的臨時主人，這位首席科學官大人本來就是久居高位，或許現在這樣強勢的態度才是她的真實性情。之前她全都是故意偽裝成平易近人的樣子，試圖讓他沉溺在被寵愛的狀態下放鬆警惕。現在她大概是察覺沒有用，才改變了策略。
其實主人對奴隸說話，根本無需考慮奴隸的感受，直接提問、質疑或者斥責才是常態。這樣她能更輕鬆，而他也不用提心吊膽的琢磨她究竟有何隱含的用意。
離淺坦然道：“在侍奉二皇子殿下之前，在下是大皇子殿下的侍從。大殿下在軍中任職，脾氣火爆，侍從們少有不挨打受罰的。而且主人責罰奴隸並不需要什麽理由，在下的考評一直是循規蹈矩、最為溫順那一檔。”
“你這樣回答，似乎有私下議論皇室不敬皇族的嫌疑呢？聽起來，貴國大皇子殿下有□□的癖好。”安若凡強詞奪理直接丟了個罪名，實際上是沒想到對方能“敞開心扉”倒出這些苦水。
她尋思，離淺說話有條理用詞文雅，有基本的價值觀，而且自認為很溫順。那為何當時在宴會廳，帝國皇家護衛隊隊長於闊說他恃寵而驕？身為大皇子的侍從，他又是怎麽去的二皇子身邊？沒有點小心機小手段，身份卑微的奴隸應該不會那麽容易離開大皇子那個“火坑”吧。
安若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腦補出這種不合時宜的“宮鬥”情節。是不是離淺長的太漂亮，一時間她會忽略掉他的身份乃至於性別？
不，他雖然留著長發看起來很乖巧，可他徒手打死了星虎。敢在那種時刻衝向星虎的人，隻論膽魄就已經十分出色了。他甚至真的可能擁有高深的武技，無需借助任何設備，就足以徒手打死星虎。
他隻是看起來柔弱溫順，被傷痛消磨的憔悴而已。
她決定等這場測試結束，將格鬥測試提前。安全局那邊一直不放心，想確認離淺的真實武力值。她於是手速飛快的給安全局那邊發了一串消息，讓他們提前做準備，8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次日上班時間，趕緊安排專人對離淺進行格鬥測試。
被質疑的離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臨時主人的表情，確認對方是真想聽答案，才繼續解釋道：“您是在下的臨時主人，主人問詢的事也並非機密，自然要如實回答。如果您覺得在下出言莽撞，可賜下責罰教導規矩。”
原來帝國的大皇子□□這種行為不算機密麽？帝國和聯邦的道德差異還挺大的呢。安若凡於是順嘴問道：“那你認為什麽算是機密？比如貴國皇族除了長的好看，還都有異能這種事，算不算是機密？”
離淺麵露驚訝之色，這與他一貫的謙卑平靜或剛才偶爾表現出的慌張都不一樣。
他需要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情緒才切換到了常態，改為更加卑微的姿態回答道：“在下不可能被允許知曉機密，隻大概了解機密的定義。至於皇族的神異能力……在帝國民間以及貴國有各種解釋，在下覺得都很有道理。以在下淺薄的認知，實在無法給出什麽有參考意義的回答。”
這一連串過度自謙的語句，都是用帝國語說的，安若凡借助翻譯器聽了一遍，直皺眉頭。倒不是翻譯器翻的不通順，而是她內心深處的那種直覺不安越發明顯起來。
這導致她臨時更換了後續的測試題，鬼使神差般的給離淺傳了一套更難的需書麵作答的選擇題。
她過去給相親對象發的那套智商測試三觀認知的題，事實上就是脫胎於這套測試的變種。
這是一套超常規智商測試，用平實簡單的語言符號組成一道道看似普通的題目，實際上遍布各種陷阱。200道題滿分200分，能做對100道以上就算是智力正常，120到140分是智力超常的檔次，科學院裏供職的基本上都是130分左右這種水平。偶爾會有一兩個能獲得150分以上的人才，基本都成為了本學科學術帶頭人。
她自己編的題自己沒法測試，科學院裏普遍認為能編出這種題的人已經超出這套題可以考察的智商範疇，總之接近bt的層級。不過現在她更關注的是離淺能得多少分。
在帝國，奴隸不被允許接受常規教育，但不代表他們不聰明。看離淺這種乖巧樣子就不傻，如果智商沒什麽問題，她對他的研究進展或許能加快。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性，他智商超常，這樣她必須提前防範，免得自己在研究中不經意間被他發現了什麽機密。
測試的題目是用聯邦通用語書寫的，並沒有翻譯成帝國語的選項。
安若凡故意惡狠狠吩咐道：“限1小時內書麵作答，滿分200分，評分超過100分，才會給你正常的飲食供應，評分越高供餐的頻次越高。”
雖然當初萊昂建議用飲食和醫藥作為獎勵條件，這事安若凡曾經嗤之以鼻，不過在綜合離淺目前所有行為表現後，她覺得不能用聯邦的人權標準對待一個帝國的奴隸，於是果斷的選擇了最為高效的獎勵手段。
用食物引誘他。
離淺不禁懷疑什麽是正常的飲食供應頻次。是一天一瓶營養液，還是三天給一次吃的，內容隨機？不過觸屏上顯示出的這些題目看起來不難的樣子，應該隻是常規的認知測試吧，以此了解他的知識麵，以便安排後續的工作。
雖然他不僅精通聯邦通用語，還懂得更多，但他依然略顯緊張的問詢道：“主人，這些題目沒有帝國語版本麽？”
“沒有，看不懂就猜著答吧。都是常識，看圖也能明白意思，並不難，隨便找個聯邦的小學生都能答出來的。”安若凡睜著眼睛瞎忽悠。
她說完這句就讓助手將離淺身上的測謊儀貼片都拆了下來，又叮囑道：“別想太多，抓緊時間做題，已經開始計時了。”
布置完這個任務，安若凡帶著保鏢離開了這個房間，繼續忙她管轄的研究進度問題。1個小時之後再看離淺的答案，她內心難免有點小期待呢。
說實話，當初對付那些相親對象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高的關注度，畢竟那些敢於與她相親的基本都是高學曆精英，與她接受教育的環境和程度差別不大。
而帝國的奴隸能將這套適用於聯邦精英的智商測試題答出幾分，已經不是她能憑空猜測的。新鮮又刺激！
離淺做題的時候有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
自從十四歲開始隨侍二皇子殿下之後，他也經常會被殿下叫去做這種題。如果他的正確率達到殿下要求的標準，會得到食物或藥品獎賞。
唯一有點奇怪的地方，是這些題與在奴隸學校接觸到的知識不太一樣。但也不是很難，找到規律做起來很快。殿下稱之為智力遊戲，說他比一般侍從稍微聰明一點，不過千萬不能驕傲，也沒必要逢人便說。這種題目，普通自由民的小學生都會做。
他的臨時主人讓他做題，與二皇子殿下的說法分毫不差，題目難度也類似。或許是他們這些搞科研的人一種共同的愛好吧。
第10章 010他的不同尋常
此時此刻，帝國行館之內，二皇子薑喆與皇家護衛隊隊長以及幾個專家的閉門會議已經持續了四個小時，而且似乎距離正式結束遙遙無期。
自從幾天前歡迎酒會之後，帝國訪問團除了偶爾與聯邦高官會務之外，絕非外界以為的那種好吃懶做紙醉金迷的休閑度假模式。他們幾乎每天都在開會，神經緊繃的研究不同渠道收集到的新情報，並不比安若凡這個首席科學官或者萊昂那位安全官輕鬆多少。
聯邦這一次特意為招待帝國訪問團而興建的帝國行館，選址遠在首都星的郊區。在一處人跡罕至但風景如畫的半山腰位置。上下山人員出入和物資運輸隻有依靠反重力飛船，尋常地麵行駛的車子是沒法到達的，因為那裏沒修正常的道路。
其實此地原本就不是什麽主流的觀光旅遊點，繞過山頭就是聯邦的烈士陵園，環境極為幽靜，遠離都市喧囂。除了每年國家公開祭拜烈士的活動之外，基本無人跑去這片區域閑逛。又有憲法約束，確保這周邊15公裏範圍內都沒有居住區和商業開發項目。
真的如同世外“桃源”，或者說是與世隔絕的“堡壘”。
拋開墓地景觀房這個“小”缺憾不談，帝國行館的建設標準絕對是如實的執行了帝國那邊皇家禮儀的一整套規範要求。選材用料精雕細琢，各種空間尺度劃分和細節裝飾，包括昂貴的家具陳設都極盡奢華。
除了聯邦議會大廈和博物館之外，就連聯邦總統都不曾擁有這種超高規格的豪華辦公和居住場所。這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帝國顯露出了極大的接待誠意。
薑喆入住這座接待行館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還以為是穿越時空又回到了帝國星域內某一座皇家禁苑裏某一處熟悉的行宮。
今天的閉門會議正題已經結束，他擺擺手讓不相幹的人退場，隻留下了幾名近臣。
皇家護衛隊隊長於闊將一份機密文件推送到二皇子薑喆的私人光腦上，小聲提醒道：“殿下，根據最新線報，離淺的臨時主人顯然沒將他當成普通侍從對待。先是在安全局隔離觀察了72小時，然後又將他送去了科學院。他或許會被當作‘小白鼠’，甚至被強迫參與一些超前的人.體實驗。”
“這事我早有預料。”薑喆淡定的答了一句。
如果聯邦的首席科學官隻沉迷男.色這樣膚淺，那聯邦的科技早就完蛋了。當初安若凡敢厚著臉皮要死了的星虎，可見其對科研還是有一定執著的。或許往後的會務之中，他應該與安若凡在科研領域內更深度交流一下。
至於將離淺留在科學院，除了常規使用方法，當成研究對象也是在所難免的事。但願聯邦真如他們自我標榜的那樣注重人權，對參與實驗的“誌願者”提供應有的生命保障。
“我們的隨團專家分析，聯邦那邊可能會對離淺進行各方麵測試。畢竟徒手打死星虎這事足夠震撼。除了測謊以及鑒定武力值，或許還會有智商測試、常識問答以及語言能力等等方麵的考核。”於闊語帶擔憂，“離淺的武力值是奴隸侍從中最優秀的，古武流的心法也隻有他一人練到最高層。這件事如果被聯邦研究明白了，會否提升了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
“那種古武流心法，萬人之中也未必有一個能入門，這麽年輕就能練成如離淺那種功力的更是鳳毛麟角。他們聯邦一貫崇尚鍛煉外在體魄，追求肌肉發達那種格鬥套路。就算整套功法都默寫給他們，假設他們能翻譯出正確的意思吧，等真能培養出可以上戰場的超強戰力，怕是沒有三五十年做不成的。”薑喆對此很有信心。
古武流的心法隻有帝國語版本，是帝國建立之初就存在的絕學。追溯這事的起源，幾乎與帝國皇族的神賜天賦一樣高深莫測。在任何公開或非公開渠道，最多隻能查到寥寥數語的模糊記載。
不僅是聯邦對古武流這種內功心法修煉模式一無所知，便是帝國的民間也很少人聽聞。影視作品裏倒是不禁止宣揚，可越是如此演繹的格外誇張，反而讓人覺得根本是杜撰奇談。就如同現在大家對皇族諸多神跡的質疑一樣。
作為皇室嫡係血脈，薑喆更願意相信皇室正統口耳相傳的說法。帝國皇族與生俱來就帶有神族的基因，與普通民眾不同。隻不過那些神異能力尚在血脈中沉睡，在國家危難之際才會覺醒。
於闊皺著眉頭說道：“雖然離淺是滿分通過反審訊特訓的，可是聯邦對待帝國俘虜向來不講道德。如若動用非常規手法，例如一些違禁的或成癮的藥物，怕是……離淺硬撐下去對身體損傷過大，就此報廢了。”
“做成大事怎麽可能沒有犧牲？離淺早在出發前就已經有此覺悟。再者科學領域內的突飛猛進也不是光靠閉門造車。這一次與聯邦議和，是我力推。並不隻是為了建立長久和平，更是為了能用各種方式獲取聯邦這邊的科研成果，以突破帝國科技的某些瓶頸。我希望帝國那個困惑百年的謎團，由我來解開。” 薑喆麵上鎮定自若，其實也並不擔心離淺的抗刑能力以及忠誠度。便是叮囑過讓離淺盡量隱藏真實武力值，可若真的被欺負的太狠，離淺忍不住還手教訓聯邦那些混蛋，他也不會責怪。
薑喆更緊張的是對離淺的智商測試。
有一個秘密，不僅連於闊或其他近臣都不知內情，便是他的父皇，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或許也並未察覺。
出於某個偶然的契機，六年前，薑喆在將離淺收為侍從之後，讓離淺做了他編的一些智商測試題。那時薑喆隻為了敷衍教授布置的某個社會科學類的作業，論證奴隸的智商低於普通人水平。
薑喆隨機抓了宮內一些奴隸階層的侍從，讓他們限時答題，隻要認真答了都給獎勵。
這一次測試，大多數奴隸侍從隻能是將將及格，佐證了教授的命題。隻有離淺是個異類，他居然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做出了滿分的答案。
此後，薑喆又用智力遊戲等借口，不斷增加難度設置了越來越難的測試題，卻發現離淺適應良好，甚至稍加指點就領悟到了這些高深題目的破解“規則”，總能用最短的時間找到最佳答案。
離淺的智商絕對超過了社會平均水平，甚至遠勝高等學府中那些出身豪門貴族自我標榜為天才的所謂精英。
舉個例子，離淺從完全不懂聯邦通用語，到掌握聯邦三大語係六門常用語，甚至晦澀的書麵g語的精通，一共就隻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而且並不是全脫產的學習模式。他所有的學習都隻是在完成繁重的侍從工作之後，每天侵占他的睡眠時間。他能得到的指點也隻有薑喆隨心所欲的隻言片語。
萬一，這種罕見的高智商被聯邦的人測出來端倪，那該如何解釋呢？
畢竟離淺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出色，薑喆一直小心翼翼對所有人隱瞞著這個秘密。他權衡各種得失，很快就決定，一旦聯邦真的發現了什麽“不合常理”的地方，那他拒不承認，然後倒打一耙質疑聯邦的測試標準不科學。反正放眼全帝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奴隸能這樣聰明。
就連薑喆自己也是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逐漸適應，或者說是徹底接受再不質疑這個過於“玄幻”的事實。
在過去的六年時間，離淺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薑喆做科研時的全麵助理。
與其揪著一個問題不放，不如抓緊多問幾個。她相信紙裏包不住火，真相會被暫時遮掩卻不會永久禁錮，她也不會這麽草率就給出結論。有的時候，機器的科學分析永遠達不到人腦的精巧，也無法模擬那種近乎於異能的直覺。
“你有兄弟姐妹麽？”
這是與剛才截然不同的問題，就像剛才真的隻是臨時起意的小插曲一樣。離淺卻不會低估首席科學官安若凡的智慧。也許整個測謊過程每一個問題的順序都是很有講究的，將一些跳躍性極強的問題看似隨意的穿插，也不追求答案的真實性，實際上就是一種測試。
機器和ai永遠不能完全取代人腦，是因為人腦的複雜程度至今尚未被研究透徹。雖然聯邦一直標榜所謂科學，卻秘密投入了大量資本研究神乎其神的古老傳說以及“魔法”。如果真的毫無用處，這種浪費納稅人的行為早就該被叫停了。
“在下並不知道。”離淺回答這句的時候，小心控製著自己的心跳和脈搏，包括語速和麵部的微表情，以確保自己能達到測謊儀判斷說真話的那些設定。
紅燈熄滅，是判斷為真話。
安若凡此時已經想將這台失敗的測謊儀回爐重造了，情緒上不再控製，冷哼道：“你連這都不知道？那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
“是的。”離淺說這兩個字的時候並沒有如剛才那樣控製身體。
黃燈亮起來了，居然是無法判斷。測謊儀的智腦如果能說話，肯定是在哀嚎，覺得工作陡然變難，負荷壓力太大，即將過載罷工了。
“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安若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命令道，“用聯邦語直接對我說。”
離淺剛才回答是否的時候都是用聯邦通用語，但其他稍長的句子都用帝國語講的。這個時候被命令用聯邦通用語說長句子，他假裝並不熟練，很沒有自信的仔細斟酌了用詞，這才開口回答道： “在帝國，奴隸幾乎都是配種生的，出生後統一送到奴隸學校教養。根據身體素質和主人的需求完成相應訓練，經過檢測合格後離開學校。原本就有主人的送去主人家服務，還有一些是大公司名下批量出產，售賣給有需求的企業或個人。 據說在下是皇室特別定製的侍從，奴隸學校那邊根據定製需求選擇合適的男女奴隸配種，一次性批量生產符合要求的小奴隸備選。經過多年培養，無數次的各方麵考核比拚，最後優選十個合格品，再由定製方挑。挑剩下的在定製方允許的情況下，會打折出售給其他需求方。 因此，在下並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兄弟姐妹以及親生父母是誰，這些血緣檔案內容隻有主人有權限查閱。”
“聽起來似乎有道理，但是測謊儀發現你前後的回答有破綻。我懷疑你其實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安若凡突然將自己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強勢的發出質疑。
“在下……嗯……”離淺欲言又止。
“不說實話會，你將受到懲罰。”安若凡威脅。
“在下的確知道一些親生父親的事情。據說他是犯了重罪，在我出生前就被人道毀滅的奴隸，隻不過他容貌很出色，存了一些精子用來配種。”離淺仿佛是懼怕懲罰，不敢再有隱瞞。
“那麽他在你們帝國很有名麽？”安若凡已經被勾起了興趣，順著這個話題多問了一句。
第9章 009關於那個測試
離淺微微抬頭，不解的問：“怎麽會？一個奴隸而已，犯罪後成了棄奴，連名字都被剝奪，隻有個編號。如果在下可以自己選擇，才不會要那個人的精子。”
他這樣說的時候表情疏離，就像談論陌生人，甚至還帶著一種無法掩飾的對那個人的厭惡和鄙視。
“所以，你或者說帝國的奴隸階層，大多數都不會有正常的家庭以及親情觀念對吧？”安若凡直白的問，仿佛不打算深究離淺的生父這件事。實際上她問話的時候已經將這個問題列入了後續要深入挖掘的點。
如果帝國的奴隸都是配種出生，不知親緣關係，在學校裏生產出的標準化或定製“產品”，那麽離淺不該有那種奇怪的情緒波動。安若凡的敏銳觀察力讓她懷疑，離淺的身世或許與普通奴隸不同。他能幸運的成為皇家侍從，跟著二皇子跨越遙遠星係到訪聯邦的首都星，也未必是表麵上的原因。
長途星際旅行能攜帶的物資有限，垃圾都小心的回收起來循環利用。安若凡有理由相信，這一次帝國的訪問團裏每個人，包括最不起眼的奴隸，都一定有他們的過人之處。
而離淺應該不僅僅是長得好看或性格溫順這一點點表麵上的優勢。
“是的。”離淺迅速鎮定下來，刻意表現出平靜的樣子回答，並且進一步解釋，“我們會將主人視為此生最親近的人，為主人奉獻絕對的忠誠。沒有家庭血緣的牽絆才能更高效的為主人服務。”
測謊儀顯示綠燈。
安若凡暗中吐槽對方的愚昧思想，不過轉變他人根深蒂固的認知難度非常大，強行說教往往適得其反。她於是換了個說辭：“你身上的那些舊傷是怎麽來的？我們這邊專家分析都是刑傷為主，難道你並不像看起來那麽溫順？”
麵對她咄咄逼人的口氣，離淺並不覺得委屈，反而逐漸放鬆下來。這才像是一個上位者問話的姿態，是他熟悉的那種主仆相處的模式。最開始她太過客氣的說話方式總讓他感覺怪怪的，現在他才明白，應該是對方心態沒有轉換過來而已。
他的臨時主人，這位首席科學官大人本來就是久居高位，或許現在這樣強勢的態度才是她的真實性情。之前她全都是故意偽裝成平易近人的樣子，試圖讓他沉溺在被寵愛的狀態下放鬆警惕。現在她大概是察覺沒有用，才改變了策略。
其實主人對奴隸說話，根本無需考慮奴隸的感受，直接提問、質疑或者斥責才是常態。這樣她能更輕鬆，而他也不用提心吊膽的琢磨她究竟有何隱含的用意。
離淺坦然道：“在侍奉二皇子殿下之前，在下是大皇子殿下的侍從。大殿下在軍中任職，脾氣火爆，侍從們少有不挨打受罰的。而且主人責罰奴隸並不需要什麽理由，在下的考評一直是循規蹈矩、最為溫順那一檔。”
“你這樣回答，似乎有私下議論皇室不敬皇族的嫌疑呢？聽起來，貴國大皇子殿下有□□的癖好。”安若凡強詞奪理直接丟了個罪名，實際上是沒想到對方能“敞開心扉”倒出這些苦水。
她尋思，離淺說話有條理用詞文雅，有基本的價值觀，而且自認為很溫順。那為何當時在宴會廳，帝國皇家護衛隊隊長於闊說他恃寵而驕？身為大皇子的侍從，他又是怎麽去的二皇子身邊？沒有點小心機小手段，身份卑微的奴隸應該不會那麽容易離開大皇子那個“火坑”吧。
安若凡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腦補出這種不合時宜的“宮鬥”情節。是不是離淺長的太漂亮，一時間她會忽略掉他的身份乃至於性別？
不，他雖然留著長發看起來很乖巧，可他徒手打死了星虎。敢在那種時刻衝向星虎的人，隻論膽魄就已經十分出色了。他甚至真的可能擁有高深的武技，無需借助任何設備，就足以徒手打死星虎。
他隻是看起來柔弱溫順，被傷痛消磨的憔悴而已。
她決定等這場測試結束，將格鬥測試提前。安全局那邊一直不放心，想確認離淺的真實武力值。她於是手速飛快的給安全局那邊發了一串消息，讓他們提前做準備，8個小時之後，也就是次日上班時間，趕緊安排專人對離淺進行格鬥測試。
被質疑的離淺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觀察臨時主人的表情，確認對方是真想聽答案，才繼續解釋道：“您是在下的臨時主人，主人問詢的事也並非機密，自然要如實回答。如果您覺得在下出言莽撞，可賜下責罰教導規矩。”
原來帝國的大皇子□□這種行為不算機密麽？帝國和聯邦的道德差異還挺大的呢。安若凡於是順嘴問道：“那你認為什麽算是機密？比如貴國皇族除了長的好看，還都有異能這種事，算不算是機密？”
離淺麵露驚訝之色，這與他一貫的謙卑平靜或剛才偶爾表現出的慌張都不一樣。
他需要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情緒才切換到了常態，改為更加卑微的姿態回答道：“在下不可能被允許知曉機密，隻大概了解機密的定義。至於皇族的神異能力……在帝國民間以及貴國有各種解釋，在下覺得都很有道理。以在下淺薄的認知，實在無法給出什麽有參考意義的回答。”
這一連串過度自謙的語句，都是用帝國語說的，安若凡借助翻譯器聽了一遍，直皺眉頭。倒不是翻譯器翻的不通順，而是她內心深處的那種直覺不安越發明顯起來。
這導致她臨時更換了後續的測試題，鬼使神差般的給離淺傳了一套更難的需書麵作答的選擇題。
她過去給相親對象發的那套智商測試三觀認知的題，事實上就是脫胎於這套測試的變種。
這是一套超常規智商測試，用平實簡單的語言符號組成一道道看似普通的題目，實際上遍布各種陷阱。200道題滿分200分，能做對100道以上就算是智力正常，120到140分是智力超常的檔次，科學院裏供職的基本上都是130分左右這種水平。偶爾會有一兩個能獲得150分以上的人才，基本都成為了本學科學術帶頭人。
她自己編的題自己沒法測試，科學院裏普遍認為能編出這種題的人已經超出這套題可以考察的智商範疇，總之接近bt的層級。不過現在她更關注的是離淺能得多少分。
在帝國，奴隸不被允許接受常規教育，但不代表他們不聰明。看離淺這種乖巧樣子就不傻，如果智商沒什麽問題，她對他的研究進展或許能加快。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性，他智商超常，這樣她必須提前防範，免得自己在研究中不經意間被他發現了什麽機密。
測試的題目是用聯邦通用語書寫的，並沒有翻譯成帝國語的選項。
安若凡故意惡狠狠吩咐道：“限1小時內書麵作答，滿分200分，評分超過100分，才會給你正常的飲食供應，評分越高供餐的頻次越高。”
雖然當初萊昂建議用飲食和醫藥作為獎勵條件，這事安若凡曾經嗤之以鼻，不過在綜合離淺目前所有行為表現後，她覺得不能用聯邦的人權標準對待一個帝國的奴隸，於是果斷的選擇了最為高效的獎勵手段。
用食物引誘他。
離淺不禁懷疑什麽是正常的飲食供應頻次。是一天一瓶營養液，還是三天給一次吃的，內容隨機？不過觸屏上顯示出的這些題目看起來不難的樣子，應該隻是常規的認知測試吧，以此了解他的知識麵，以便安排後續的工作。
雖然他不僅精通聯邦通用語，還懂得更多，但他依然略顯緊張的問詢道：“主人，這些題目沒有帝國語版本麽？”
“沒有，看不懂就猜著答吧。都是常識，看圖也能明白意思，並不難，隨便找個聯邦的小學生都能答出來的。”安若凡睜著眼睛瞎忽悠。
她說完這句就讓助手將離淺身上的測謊儀貼片都拆了下來，又叮囑道：“別想太多，抓緊時間做題，已經開始計時了。”
布置完這個任務，安若凡帶著保鏢離開了這個房間，繼續忙她管轄的研究進度問題。1個小時之後再看離淺的答案，她內心難免有點小期待呢。
說實話，當初對付那些相親對象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高的關注度，畢竟那些敢於與她相親的基本都是高學曆精英，與她接受教育的環境和程度差別不大。
而帝國的奴隸能將這套適用於聯邦精英的智商測試題答出幾分，已經不是她能憑空猜測的。新鮮又刺激！
離淺做題的時候有種撲麵而來的熟悉感。
自從十四歲開始隨侍二皇子殿下之後，他也經常會被殿下叫去做這種題。如果他的正確率達到殿下要求的標準，會得到食物或藥品獎賞。
唯一有點奇怪的地方，是這些題與在奴隸學校接觸到的知識不太一樣。但也不是很難，找到規律做起來很快。殿下稱之為智力遊戲，說他比一般侍從稍微聰明一點，不過千萬不能驕傲，也沒必要逢人便說。這種題目，普通自由民的小學生都會做。
他的臨時主人讓他做題，與二皇子殿下的說法分毫不差，題目難度也類似。或許是他們這些搞科研的人一種共同的愛好吧。
第10章 010他的不同尋常
此時此刻，帝國行館之內，二皇子薑喆與皇家護衛隊隊長以及幾個專家的閉門會議已經持續了四個小時，而且似乎距離正式結束遙遙無期。
自從幾天前歡迎酒會之後，帝國訪問團除了偶爾與聯邦高官會務之外，絕非外界以為的那種好吃懶做紙醉金迷的休閑度假模式。他們幾乎每天都在開會，神經緊繃的研究不同渠道收集到的新情報，並不比安若凡這個首席科學官或者萊昂那位安全官輕鬆多少。
聯邦這一次特意為招待帝國訪問團而興建的帝國行館，選址遠在首都星的郊區。在一處人跡罕至但風景如畫的半山腰位置。上下山人員出入和物資運輸隻有依靠反重力飛船，尋常地麵行駛的車子是沒法到達的，因為那裏沒修正常的道路。
其實此地原本就不是什麽主流的觀光旅遊點，繞過山頭就是聯邦的烈士陵園，環境極為幽靜，遠離都市喧囂。除了每年國家公開祭拜烈士的活動之外，基本無人跑去這片區域閑逛。又有憲法約束，確保這周邊15公裏範圍內都沒有居住區和商業開發項目。
真的如同世外“桃源”，或者說是與世隔絕的“堡壘”。
拋開墓地景觀房這個“小”缺憾不談，帝國行館的建設標準絕對是如實的執行了帝國那邊皇家禮儀的一整套規範要求。選材用料精雕細琢，各種空間尺度劃分和細節裝飾，包括昂貴的家具陳設都極盡奢華。
除了聯邦議會大廈和博物館之外，就連聯邦總統都不曾擁有這種超高規格的豪華辦公和居住場所。這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對帝國顯露出了極大的接待誠意。
薑喆入住這座接待行館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還以為是穿越時空又回到了帝國星域內某一座皇家禁苑裏某一處熟悉的行宮。
今天的閉門會議正題已經結束，他擺擺手讓不相幹的人退場，隻留下了幾名近臣。
皇家護衛隊隊長於闊將一份機密文件推送到二皇子薑喆的私人光腦上，小聲提醒道：“殿下，根據最新線報，離淺的臨時主人顯然沒將他當成普通侍從對待。先是在安全局隔離觀察了72小時，然後又將他送去了科學院。他或許會被當作‘小白鼠’，甚至被強迫參與一些超前的人.體實驗。”
“這事我早有預料。”薑喆淡定的答了一句。
如果聯邦的首席科學官隻沉迷男.色這樣膚淺，那聯邦的科技早就完蛋了。當初安若凡敢厚著臉皮要死了的星虎，可見其對科研還是有一定執著的。或許往後的會務之中，他應該與安若凡在科研領域內更深度交流一下。
至於將離淺留在科學院，除了常規使用方法，當成研究對象也是在所難免的事。但願聯邦真如他們自我標榜的那樣注重人權，對參與實驗的“誌願者”提供應有的生命保障。
“我們的隨團專家分析，聯邦那邊可能會對離淺進行各方麵測試。畢竟徒手打死星虎這事足夠震撼。除了測謊以及鑒定武力值，或許還會有智商測試、常識問答以及語言能力等等方麵的考核。”於闊語帶擔憂，“離淺的武力值是奴隸侍從中最優秀的，古武流的心法也隻有他一人練到最高層。這件事如果被聯邦研究明白了，會否提升了他們的單兵作戰能力？”
“那種古武流心法，萬人之中也未必有一個能入門，這麽年輕就能練成如離淺那種功力的更是鳳毛麟角。他們聯邦一貫崇尚鍛煉外在體魄，追求肌肉發達那種格鬥套路。就算整套功法都默寫給他們，假設他們能翻譯出正確的意思吧，等真能培養出可以上戰場的超強戰力，怕是沒有三五十年做不成的。”薑喆對此很有信心。
古武流的心法隻有帝國語版本，是帝國建立之初就存在的絕學。追溯這事的起源，幾乎與帝國皇族的神賜天賦一樣高深莫測。在任何公開或非公開渠道，最多隻能查到寥寥數語的模糊記載。
不僅是聯邦對古武流這種內功心法修煉模式一無所知，便是帝國的民間也很少人聽聞。影視作品裏倒是不禁止宣揚，可越是如此演繹的格外誇張，反而讓人覺得根本是杜撰奇談。就如同現在大家對皇族諸多神跡的質疑一樣。
作為皇室嫡係血脈，薑喆更願意相信皇室正統口耳相傳的說法。帝國皇族與生俱來就帶有神族的基因，與普通民眾不同。隻不過那些神異能力尚在血脈中沉睡，在國家危難之際才會覺醒。
於闊皺著眉頭說道：“雖然離淺是滿分通過反審訊特訓的，可是聯邦對待帝國俘虜向來不講道德。如若動用非常規手法，例如一些違禁的或成癮的藥物，怕是……離淺硬撐下去對身體損傷過大，就此報廢了。”
“做成大事怎麽可能沒有犧牲？離淺早在出發前就已經有此覺悟。再者科學領域內的突飛猛進也不是光靠閉門造車。這一次與聯邦議和，是我力推。並不隻是為了建立長久和平，更是為了能用各種方式獲取聯邦這邊的科研成果，以突破帝國科技的某些瓶頸。我希望帝國那個困惑百年的謎團，由我來解開。” 薑喆麵上鎮定自若，其實也並不擔心離淺的抗刑能力以及忠誠度。便是叮囑過讓離淺盡量隱藏真實武力值，可若真的被欺負的太狠，離淺忍不住還手教訓聯邦那些混蛋，他也不會責怪。
薑喆更緊張的是對離淺的智商測試。
有一個秘密，不僅連於闊或其他近臣都不知內情，便是他的父皇，帝國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或許也並未察覺。
出於某個偶然的契機，六年前，薑喆在將離淺收為侍從之後，讓離淺做了他編的一些智商測試題。那時薑喆隻為了敷衍教授布置的某個社會科學類的作業，論證奴隸的智商低於普通人水平。
薑喆隨機抓了宮內一些奴隸階層的侍從，讓他們限時答題，隻要認真答了都給獎勵。
這一次測試，大多數奴隸侍從隻能是將將及格，佐證了教授的命題。隻有離淺是個異類，他居然用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做出了滿分的答案。
此後，薑喆又用智力遊戲等借口，不斷增加難度設置了越來越難的測試題，卻發現離淺適應良好，甚至稍加指點就領悟到了這些高深題目的破解“規則”，總能用最短的時間找到最佳答案。
離淺的智商絕對超過了社會平均水平，甚至遠勝高等學府中那些出身豪門貴族自我標榜為天才的所謂精英。
舉個例子，離淺從完全不懂聯邦通用語，到掌握聯邦三大語係六門常用語，甚至晦澀的書麵g語的精通，一共就隻用了三年不到的時間，而且並不是全脫產的學習模式。他所有的學習都隻是在完成繁重的侍從工作之後，每天侵占他的睡眠時間。他能得到的指點也隻有薑喆隨心所欲的隻言片語。
萬一，這種罕見的高智商被聯邦的人測出來端倪，那該如何解釋呢？
畢竟離淺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如此出色，薑喆一直小心翼翼對所有人隱瞞著這個秘密。他權衡各種得失，很快就決定，一旦聯邦真的發現了什麽“不合常理”的地方，那他拒不承認，然後倒打一耙質疑聯邦的測試標準不科學。反正放眼全帝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奴隸能這樣聰明。
就連薑喆自己也是用了整整六年的時間才逐漸適應，或者說是徹底接受再不質疑這個過於“玄幻”的事實。
在過去的六年時間，離淺毫無疑問已經成為了薑喆做科研時的全麵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