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 蘇秦氏、尤憐和蘇孚三人會麵。


    江懷瑾與溫情場麵格格不入,留侍者善後, 回屋歇下。


    侍者昭陵與其兄昭拂在外間悄聲八卦:“嘿,蘇解元瞧著腎虛體弱, 沒成想, 房事凶猛, 那小美人去沐浴,身上青青紫紫......”


    昭拂不讚同地瞅了下裏間,示意他住口。


    隔著軟紗, 江懷瑾在床榻一動不動,分不清睡沒睡熟。


    昭陵撅撅嘴:“那我不說了,我想和你一起睡。”


    大戶人家,閨閣公子,外間夜裏要有侍者守夜。江懷瑾常用的隨侍隻昭陵、昭拂二人,輪流著來。


    昭陵撒嬌:“哥,我見著那些地痞害怕。”


    昭拂掀開被子一角:“閉嘴,上來,睡覺。”


    眾人在花廳共用早膳。


    江懷瑾不經意問:“昨夜睡得如何?”


    蘇孚:“後半夜尚可,多謝江公子。”


    尚可,是身側有人睡,還是沒人睡?


    拉不下臉再問,煩悶無比。


    蘇孚敏銳地窺見江懷瑾情緒不高,查愛意值,穩定在60。


    不高不低,很有希望再進一步,亦可隨時抽身的數值。


    金鑾殿下,筆墨紛飛,學子緊繃神經,意圖給當權者留下最好一麵。


    蘇孚形貌逸美,氣度非凡,叫女皇不禁多看兩眼。


    女皇打個哈欠,眼下是被酒色掏空後的青黑,點一下蘇孚,對盛太傅出言,那位探花,其餘看著辦。要回後宮補覺,被盛太傅以祖訓攔下,女皇流連美色,平庸無能,卻足夠尊師重道,不至於在被指出後,還明目張膽違背祖訓,在龍椅上唉聲歎氣。


    學子們時時刻刻,用餘光瞟著高位,以為女皇不滿,心中緊張,個個繃得似木頭樁子。女皇將眼神長久得放在蘇孚周身,這一看,看出幾分眼熟來。在哪裏見過麽?


    定名次時,起了爭執。初定的探花,答卷完美,應當狀元。可怎能安麵容醜陋,年過四十的女子作探花?女皇無法接受,盛太傅與眾閣老據理力爭,折中,將原第二名換成探花。


    蘇孚高中,立刻有去蘇家報喜的。亦有嘲笑江府有眼不識金鑲玉,殿試前竟讓狀元郎搬出去,若非如此,此刻江府不也分得榮光?


    嘲笑很快傳到消息靈通的昭陵耳中。


    昭陵邊灑掃邊抱怨:“真是好人沒好報,外麵都傳成什麽樣子啦!”


    昭拂安慰他,莫將閑話放在心上,勸不住,笑著打趣:“皇帝不急太監急,公子都不在意,你兩眼冒火給誰看?”


    昭陵跺腳:“誰說公子不在意!”


    昭拂趕緊給他使眼色,原是江懷瑾回來取賬本:“怎麽回事?”


    昭陵一五一十說了,江懷瑾果然付之一笑:“江府問心無愧即可,至於蘇狀元,她若有心,不在江府亦會庇佑,若無心,在江府更不知是福是禍了。”


    言罷,拿了賬本,去各店鋪對賬。他前腳走,後腳浩浩蕩蕩的隊伍圍住江府。


    狀元郎遊街未至家門,先至江府謝恩。


    蘇孚親自叫門,問江懷瑾在哪兒?


    昭陵見著,趕緊跑去,給主子和兄長叫回來。


    兩波人在府門相遇。


    蘇孚已然換了身行頭,頭戴金絲烏紗帽,身穿祥瑞大紅袍,腳蹬皂靴,迎至江懷瑾麵前,眼底似有萬千情意:“江公子,在下高中狀元啦!”


    江懷瑾怔住,蘇孚低聲問:“江公子?”


    江懷瑾別過臉,迎她進府。


    真過分,不喜歡,卻要做出這副姿態。


    瓊林宴上,蘇孚扯出殿試前夜,求女皇做主。女皇對這新科狀元越看越喜歡,囑咐太女仔細查。太女對蘇孚亦有好感,宴後去江府提那四名地痞審問。地痞們嘴不嚴,天沒亮,就招:是宋輝主使。


    宋輝哪敢再把三皇子招出來?那是自掘墳墓,隻得扛起主謀的罪名。雖因繼後、三皇子出力沒殺身之禍流放之災,亦在牢獄中吃過不少苦頭,待從牢獄中扒層皮出來,宋家已成庶妹宋菲、宋玲二分天下,留給她的份額,竟然隻有那和繼後一脈相關的灰色產業鏈!


    宋輝恨不得生啖蘇孚骨肉,連帶著,也恨上那夜保護蘇孚,害她至此的江懷瑾!追問尤憐還未得手,望著尤憐在床上的模樣,心生毒計,蘇孚風頭正盛,暫時害不到新科狀元,還害不到那拋頭露麵的商戶子麽?她要江懷瑾身敗名裂,失去繼承江家產業的資格!


    金榜題名,更與盛太傅是忘年交,入職翰林院,且等磋磨三年進內閣。同僚皆道蘇孚春風得意,隻有蘇孚自己知道,中狀元後的日子多麽提心吊膽,悲催憋屈。


    不知何故,江懷瑾忽然躲避她,親近起君蘭息來!


    君蘭息心心念念江懷瑾的身子,一不小心,叫她得手,攻略值就可能急轉直下,江懷瑾重新踏上前世道路;君蘭息不暴露獠牙,又恐江懷瑾錯付真心,後續對攻略值的影響且不談,愛意值不得清零?


    找江蓉打探,沒得到有用信息,回府時,邊走邊和係統歎氣,女尊男子心思複雜,真九曲十八彎,連她有時也搞不清,江懷瑾的想法。


    看表現,分明對自己有意,歎著歎著,靈光一現。


    女尊世界,男子九曲十八彎不正常麽?


    她之前鮮少遇見心思敏感、涉事態度主回避,還再三撩不動的男子……試圖換位思考,蘇孚漸漸挺起腰板,向車婦說:“拐去邀月樓。”


    沒記錯,江蓉提到,江懷瑾正在這裏。


    江家產業領域廣,衣食住行均有涉獵。


    江懷瑾此時在邀月樓,就是和波斯商人談引進異域燈具、茶具、擺件。但這夥人因路途不暢,坐地起價,原本在波斯賣幾文錢的彩繪擺件,也要翻百倍,江懷瑾怎麽能幹?波斯商人嘰裏咕嚕,吐著生硬的漢語:“你不願意,還有別人。”


    兩方僵持不下,江懷瑾出門透氣。


    本來心中有火,遇見蘇孚,臉色更差:“蘇翰林成天跟著草民做什麽?”


    蘇孚此刻有猜想,沒再維持矜持、隱忍的人設,出言道:“二皇女和三皇子一父同胞,雖說三皇子做的事賴不到她身上,二人品性大抵也差不多。我怕她對你不利。”


    江懷瑾:“不怕草民將這話往外傳?”


    少女又拿那情意綿綿的眼神望過來:“我信你。”


    江懷瑾似笑非笑:“翰林這話還是別隨便說了,也不必再來。一則草民信二皇女的德行,二則二皇女主管戶部,草民行商,總免不得和二皇女打交道!翰林能來一日兩日,來得了三日四日,一輩子麽?”


    蘇孚脫口而出:“有何不可?”


    江懷瑾不再看蘇孚,憑欄遠望,望暮日餘暉,山川婀娜。聲音極冷極淡:“翰林願意,草民不願,勿要多說,倘若翰林再胡攪蠻纏,休怪草民不講情分,找二皇女做主,參翰林一本!”


    隨侍昭陵緊跟江懷瑾,昭拂慢一步,猶豫片刻,回頭說:“其實您來,公子是很開心的。”


    蘇孚挑眉,昭拂:“公子被迫以男兒身行商,看似不在乎流言蜚語,其實每回談生意回去,心情都很不好,要長久地沐浴,總是眉頭緊鎖。這陣子,公子雖然嘴上說煩,每次回去,笑容都多了許多。”


    蘇孚笑笑:“你叫昭拂?謝謝你,我在外堂坐著,候你們出來。”


    昭拂感激地行禮。


    包廂除去那兩位波斯女商,還多出二皇女與宋輝。江懷瑾下意識皺了下眉,波斯女商指著宋輝:“你不願,賣給她。”


    宋輝得意地笑:“恰巧遇見,江公子不介意拚桌吧?”


    勢均力敵,變作一邊倒。江懷瑾的不虞,在波斯商女受宋輝挑唆,惡意灌酒時達到頂峰。


    他出外言商最多喝三小杯,旁人給二皇女和江家麵子,沒有不長眼多灌的。


    眼下正直皇女沉默著看戲,江懷瑾處境就變得艱難起來。


    君蘭息自詡君子,想著,自己不願為難心上人,是江懷瑾不知檢點,和蘇孚相談甚歡,必須給他點教訓!


    他真的和宋輝說得那樣,與蘇孚關係不一般嗎?


    那為何惺惺作態,不願與自己好?


    倘若和宋輝說得那樣,將他灌醉,他會不會說出真話?


    他醉了,會是怎樣的絕色風情?


    江懷瑾捏緊酒杯,力道幾乎要將薄瓷捏碎。心中越怒,笑得越漂亮:“光喝酒多沒意思,不若玩個遊戲?”


    搖骰子,點大者喝,由點最小者定幾杯。


    昭拂見狀不好,偷偷跑出門去。


    待蘇孚衝進門來,發現那兩波斯商女與宋輝,三個女子醉成一團,唯君蘭息還剩幾分清醒。


    ——江漢陽早有預料,叫江懷瑾練出千杯不醉與出老千的技能。


    不醉是不醉,酒精導致的頭痛欲裂,並不會因此減少。


    江懷瑾半靠椅背,表情中微微泄露一絲難挨,看得君蘭息興致勃勃,欲|念叢生。


    要再開局,門外衝進來個青衫女子,定睛一看,是她最厭惡的蘇孚。


    蘇孚以江府急事叫走江懷瑾。


    昭拂扶著江懷瑾,一點一點走下樓梯。蘇孚半步不落地跟著。


    功虧一簣,君蘭息站在二樓邊,臉黑似墨。醉倒的宋輝晃悠悠站起來,口齒不清說:“您看,他們必有一腿。”


    宋輝又提:“若用草民那藥,定叫他不敢再拿喬,暴露本性,從此聽話乖順。”


    君蘭息沉默不語,半晌,啞著嗓子說:“對男子用藥?虧你想得出來。你將那藥交給本殿保管,不許再製造。”


    宋輝詭譎地笑了:“遵命。”


    昭拂有心,攜昭陵坐在後麵那輛車,車廂隻蘇孚伺候,端茶倒水,按摩頭頂,手剛貼上去,便被一把抓住手腕。


    江懷瑾闔著的雙眸霍然睜開,眸光銳利而清醒:“若是其他男子,蘇翰林也會上手就摸?”


    蘇孚收手,收不回:“自然不會。”


    江懷瑾紅唇微微上揚,鋒利地似一把刀:“哦,因草民行商,所以低賤,可以隨便摸?”


    蘇孚連忙解釋:“在下是看公子難受。”


    江懷瑾緩緩靠近,眸中都是嘲諷:“你以為,草民會相信?”


    女子皆風流薄幸。


    就連江漢陽的話,他也是不信的。


    江漢陽愛父親愛得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似的,還不是兩年,就要新娶?


    若不是他出手……


    看著蘇孚緊張惶恐的表情,江懷瑾悲憤地想,她到底是哪來的勇氣,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自己呢?


    是他過於心慈手軟了罷。


    該給她一點教訓,江懷瑾眼尾赤紅,捏緊蘇孚單薄的肩膀,狠狠地,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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