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必改變,更不必彼此連累。


    明顯,大小姐並不這樣想。


    她要名分,要綁定,要正常的生活。


    長風過境,穿林打葉。


    蘇孚的背影逐漸遠去,很快,消失在鬱鬱蔥蔥的樹木裏。


    因為全國電視台被黑,喬澤天的案件被頂級為a類刑事案件,破獲該案,市裏舉辦表彰大會,三位國家級在職領導賞麵出席。


    提前找到關鍵性證據,並控製的五個犯罪分子的蘇孚在會上出盡風頭。


    會後,一位國家級領導拍著蘇孚肩膀稱讚:“巾幗不讓須眉!”


    重案組組長和那領導是世叔世侄關係,輕笑道:“小姑娘是不錯,除了魯莽沒別的問題。”


    那領導說:“小嶽,你還單著?”


    嶽建華連連擺手:“叔你提這個幹什麽!別亂點鴛鴦,人家小蘇有對象。”


    “誰啊?”


    “郭市長寶貝兒子,郭晉陽。”


    不意外嶽建華誤會,近來郭晉陽對蘇孚格外殷勤。


    散會後,還要拉蘇孚一起吃晚餐。


    眾人哄笑聲中,二人結伴而行。


    停車場,郭晉陽去開車,蘇孚現在原地等,手機振動。


    她接起來:“許渡?”


    許渡說:“別上他的車。”


    蘇孚沉默一瞬:“和你有關係嗎?”


    “他想報複你。”


    車輛剛啟動,郭晉陽還沒過來,蘇孚:“剛好,我也別有目的。”


    她是為破案,許渡知道,但破案的方法有很多種,怎麽,就非要用這種呢?


    許渡眉頭緊鎖。


    一碰到蘇孚的事,他總是表情豐富。


    蘇孚問:“你在停車場?在監視我?”


    許渡:“我在保護你。”


    蘇孚輕輕呼出一口氣:“我們還是保持距離吧,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你再這樣,我會考慮尋求警方幫助。”


    第68章 小醜(完)   從此,讖言失……


    許渡捏緊手機, 心頭刺痛,角落晦暗的光線令他難過的表情無所遁形。


    這通電話在二人的沉默中掛斷,黑色suv不疾不徐開出停車場, 匯入燈海夜色。


    車廂裏, 蘇孚有一搭沒一搭點著手機屏幕, 郭晉陽用餘光打量她,發現屏幕上亮著益智遊戲消消樂, 眼底多出幾分輕蔑, 肩膀更加放鬆,提議不要去吃冷冰冰的日料, 而由他親自洗手作羹湯。蘇孚順水推舟,黑色汽車便在十字路口拐彎,駛向遠郊, 路上車輛與燈光都漸次稀少,走至漆黑的盤山公路上, 三三兩兩的車也見不到了——別墅區少有夜晚八點出行或回歸的。車載音響播放著華麗悠揚的鋼琴曲,郭晉陽手指隨節奏點著方向盤, 側頭搭話時, 驚見拐角處突然衝出來一輛銀灰色麵包車,直直撞過來, 登時嚇出一身冷汗,猛打方向盤避讓。


    “嘭——”


    轎車重重撞向護欄, 保護氣囊彈開, 蘇孚眼前一白的時候, 副駕駛的車門已經被撬開,戴著麵具的小醜先生站在門外。


    沒安路燈,隻有兩輛汽車的大燈照著蒼涼的月色。


    許渡滿身寒氣, 從被白手套包裹的指尖,渡到蘇孚的額頭,那裏撞出一塊紅印。


    許渡問:“他死了嗎?”


    不辨男女的電子音,在寥闊的山中格外空蕩。


    郭晉安沒有死,隻是被衝擊力撞暈過去,許渡聳聳肩,覺得很可惜。蘇孚驚魂未定,低罵:“你真瘋了嗎?你想就這麽殺死我們?”


    簡單粗暴的手法,與之前許渡的作為大相徑庭。


    許渡將她拉出車,塞進麵包車中,歪頭道:“不不不,我怎麽會傷害你。”


    麵包車順著公路揚長而去,車窗開著,猛烈的山風灌進來,許渡歡快地大笑:“我喜歡你。”


    一伸手,小醜麵具被他丟出車廂,遠遠落在後麵。許渡居然沒化小醜妝,咬下白手套,赤手點點蘇孚緊繃的嘴角:“別這麽嚴肅麽。”


    蘇孚肅然:“跟蹤我,撞我的車,隻玩曖昧不負責,你就是這麽喜歡我的?”


    笑聲停止了,彎彎的笑眼回落,變成清清冷冷的模樣。


    猶年少時的許渡,才有這幅高傲、沉靜的表情。


    他輕輕地說:“蘇孚,你讓我傷心了。”


    蘇孚的目光從他線條利落的下頜,挪到那雙點漆般的眼瞳,眼尾是一抹風流的薄紅。


    此時此刻,連演技精湛,見慣風浪的蘇孚也分辨不出,眼前這份傷心的真假。


    她噴湧的怒火戛然而止,壓抑在狹小的空間中。危險的氣流慢騰騰地流動,仿佛隻要一個契機,一點聲音,就能引發一場不亞於火山噴發的爆炸。


    麵包車在柏油路上呼嘯而過,最終停在離市中心更遠的山頭。


    荒山,連別墅區也沒有。山腳是一塊塊墳包,山頂布滿野草。


    今夜星辰萬千,明月皓皓,許渡用罕見的,溫柔似水的目光,看向蘇孚,問:“你恨我?”


    他往蘇孚手心塞進一個注射器,裏麵裝有10毫升無色液體。


    一股穩健的力道,帶動針尖,來到他袒露的肘靜脈。


    他靠在座椅上,合了眼:“裏麵是氰.化.鉀。”


    入口即死的藥物,不知他是如何得到的,又拿來逼迫蘇孚。


    蘇孚竭盡全力後撤,那針尖才堪堪沒有紮進去。


    她終於忍不住大罵:“你這個瘋子!”


    許渡無可奈何地睜開眼:“你不殺我?”


    蘇孚又急又怒:“快鬆手!”


    許渡盯著她看了半晌,哈哈笑道:“騙你的。”


    蘇孚並沒有立刻放鬆,見他將那針劑放回車內暗格,才癱回座椅。


    許渡憐愛地將她汗濕的發絲掖到耳後,漫不經意地說:“你不殺我,那我們複合吧。”


    峰回路轉,蘇孚抖了抖嘴唇,想答應,又咽不下怒氣。


    蘇孚打走他的臉,下車冷靜。


    更深露重,野草濕漉漉的,蘇孚手軟腳軟,沉默走兩步,坐回車中,惡聲惡氣問:“有水嗎?”


    許渡遞給她一瓶礦泉水,蘇孚再問:“有吃的嗎?”


    許渡小心伺候著,蘇孚咽下最後一口糕點,歎口氣:“許渡,你說得沒錯,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今晚,哪裏有普通人,這麽做事的?就因為傷心,你就製造車禍?”


    蘇孚在說時,許渡一言不發。等她說教完,才承諾:“以後不會這樣做事。”


    話音剛落,係統播報,愛意值滿格,攻略值達到60!


    蘇孚驚異非常,許渡以為她不信,抿抿唇,加大砝碼:“今後做事都先問過你。”


    攻略值飆升至99,又隨著時間流逝上下劇烈波動。


    他輕輕捏蘇孚的手心:“求你。”


    蘇孚蓬勃的怒火,被大方的攻略點數澆熄,她咳了咳:“真的?試試複合也可以,先說好,表現不好,隨時退貨。”


    許渡怎麽會拒絕?


    二人在山頂親親我我,好久,麵包車才扭著屁股,蕩.漾地開回市區。


    半路,為避免郭晉陽醒來無法解釋,蘇孚還是報警,告知了盤山路上的車禍。


    郭晉陽醒來已是兩日後,無端被擺一道重度腦震蕩住進icu,監控失靈,還查不出是誰幹的,隻覺得遇見蘇孚就倒黴,雖然想報複蘇孚,也歇了親身上陣的想法,安心養病,其他容後再圖謀。


    這一養病就是半個月,期間喬澤天的案子判下來,死刑,即日執行。


    行刑那日,金羽和許渡在出租屋相聚。通過電視,看著喬澤天在操作台上,注射藥劑。


    喬澤天死掉,金羽嚎啕大哭,得虧白日小區沒什麽人,不然還得惹來亂子。


    哭完擦擦眼淚,金羽抓著許渡的手,一直叫:“許哥、許哥,他死了。”


    許渡淡淡嗯了聲。


    金羽恍然若失,眼底空落落的:“他死了,我做什麽呢?”


    許渡安慰他兩句,金羽還是那個狀態,便不耐煩將手抽回來,踹他屁股:“你該走了。”


    金羽茫茫然回望:“走?”


    “你不是保研成功了嗎?出國去吧。”


    金羽欲言又止,許渡趕他走。


    在金羽恍惚著離開前,重重拍他肩膀:“走吧,將所有的事都忘記,重新來過。”


    許渡的眼睛像是有催眠的魔力,安撫著金羽顫抖的靈魂:“那些都是我計劃的,不關你的事。就是我又做了什麽呢?說到底,流言造勢、挑撥離間罷了。”


    金羽出國那日,許渡卻默默打開藏在家中暗櫃的筆記本,登錄一個社交賬號。


    昵稱是路西。


    若有計算機領域的能人在場,定會驚歎,原來前兩年將領域攪合得天翻地覆,為國家打敗國外三十餘名黑客,建立防火牆抵擋住上百萬次病毒攻擊的大神,竟然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高中都沒畢業的,在馬戲團底層討生活的小醜。


    路西聯係通訊錄上的第一位好友:“在嗎?”


    很快,消息提示音響起。


    風輕雲淡【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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