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孚將二女換下來的衣衫投進灶台,毀屍滅跡:“暮去你去緊盯宋氏,但凡她有所動作,立即做出動靜,引人去看。”


    宋玉嬋渾渾噩噩走到延壽院,心中不斷回響侍女的話,除非,太妃不在了……


    支開暮去,蘇孚笑盈盈召朝來。


    朝來汗毛炸立:“做什麽?”


    女人拿出封信,牛皮紙仔細包好,熱臘封口,看不見裏麵內容,拿在手中,能嗅到若有若無桃花香。


    “替我交給陛下。”


    朝來不願意,但她實在笨嘴拙舌!不知怎地,三言兩語,被蘇孚勸服。


    與蘇孚預料相同,趙厲接到信壓住沒看。


    可管得住手管不住腦子。


    沒正事時候,心頭眼前,全是攝人心魄清幽桃香。


    禦書房西閣橫七豎八倒著許多酒壇,宮燈自兩側灑下泠泠光線,趙厲端坐,盯緊手中信封,眼底湧現奇異的掙紮與渴望,終於嘴唇動了動:“王德全。”


    “奴才在。”


    “宣大理寺卿入宮覲見。”


    跪半天,馮懷瑾挪挪膝蓋,天子聲音從頭頂傳來:“蘇鴻濤案子核得如何?”


    馮懷瑾謹慎道:“臣重新翻閱卷宗,物證充分,找到流落在金陵、奉天、郢都人證審問,前後供詞一致,蘇家謀逆案審判未有不妥。”


    “啪。”趙厲踹碎酒壇,馮懷瑾深深躬身。


    “辦得不錯,下去罷。”


    踏出門檻,馮懷瑾不由自主窺視。


    天子麵色陰沉,翻滾著磅礴怒氣,仿若困獸。


    第8章 退婚後,他成了暴君(8)   趙……


    延壽院,宋玉嬋秀美可人的麵孔上,浮現類似神情。月明星稀,萬籟俱寂,生物紛紛陷入沉睡,此時延壽院隻她被迫守夜。隔麵玉紗櫥,就是吳太妃床榻,輕微咳嗽斷續傳來:“宋氏!給哀家拿水!”


    因為疲憊,宋玉嬋雙眼赤紅。明明那麽多奴仆,偏偏要使喚她!她已接連幾日,沒睡個好覺。二侍女對話,又蹦躂出來,在腦海不斷回響。


    她會永無寧日……


    除非,沒有吳太妃不在了……


    她魔怔道:“母妃別急。”


    吳太妃中風後,連胳膊都抬不起來,蠕動著嘴唇,就杯喝水,卻見茶杯猛然傾斜,她瞪眼,過量茶水灌進肺中,拚命抵抗,宋氏逼近,絕望之際,忽聽外麵大叫:“走水啦!走水啦……”


    宋玉嬋回神收手,可已然晚了。房門被夏嬤嬤撞破,吳太妃爆發出劇烈咳嗽,隨即就是怒斥:“來人,宋氏妄圖謀害哀家,給哀家把這賤人拿下!”


    宋玉嬋哭叫求情,可誰會聽?


    趙璋失望:“本王從未想過你心思如此惡毒!”


    宋玉嬋淚流滿麵地搖頭,趙璋側頭,對管家道:“交去大理寺吧,依法處置。”想到什麽,又道:“今兒太晚,明日再送去。”


    他曾交給宋玉嬋半塊鑰匙,還沒要回來。


    宋玉嬋暫且關在王府地牢,趙璋還得安慰吳太妃,打算處理完後事,再去將鑰匙騙回,順便灌給她啞藥,挑手筋。有人先他撂倒兩守衛,來到宋玉嬋麵前。宋玉嬋驚叫:“蘇孚?”


    蘇孚笑笑,露出懷裏昏睡的趙瑜,宋玉嬋猛地撲上前,手臂透過牢門縫隙探出,五指成爪:“你把瑜哥怎麽樣了!”


    “我能把他怎麽樣?疼愛他緊呢。瑜哥還要給我養老送終,不是麽?”


    蘇孚道:“很不甘心吧?不想死?要不,咱們做個交易。”


    趙璋帶心腹來到地牢時,牢門大開,哪裏還有宋玉嬋影子?


    小胖子被朝來送回院,四人來到王府假山。怪石嶙峋,宋玉嬋按下機關,順小道下去,走完數十台階與百米長暗道,豁然開朗,劇情中描寫的密室躍然眼前。打開門,果然,裏麵正中石台上有一明黃物什。示意暮去打暈宋玉嬋,去拿聖旨。四人要退出密室時,突然響起尖銳警報!衝出去,假山已形成包圍圈。


    趙璋微訝:“婉婉?真沒想到是你!”他怒道:“拿下她們,不論死生!”


    暮去朝來要護著蘇孚,雙拳難敵四手,落在下風。蘇孚將聖旨遞給暮去:“你自己去,一定要交給陛下。”


    暮去接過聖旨,立刻抽身而去。


    趙璋:“追那女人!”


    蘇孚咬牙,推開朝來,跌落:“去幫暮去。”


    蘇孚腹部被銀劍洞穿,月華如水,鋪陳在女人身上,她表情有一瞬間溫柔:“逃出去。”


    朝來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等我回來救你!”


    朝來走後,蘇孚被趙璋提起來:“那是趙厲的人?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蘇孚和係統多次確認那角度不會死,才放心做戲,對趙璋露出愛恨交雜的眼神:“什麽時候,嗬嗬。”她黑衣浸透血水,想必痛苦萬分,卻微笑著:“王爺不知道麽?不是您親手將我送進宮的麽?”


    趙璋被刺心,她貌若癲狂道:“愛我之人,我不愛,我愛之人,不愛我。現在臣妾終於可以死去,再不受七情糾纏。”


    趙璋沒有殺蘇孚,反而找大夫過來,為她療傷。他當然不會容背叛者活著,但眼下不知能否追回那二女,倘若不能,趙厲傾心,卻傾心他的蘇孚,將成為他手中最好籌碼。


    沒有累贅,二女合力逃出重圍,傷痕累累進宮,要見趙厲,被蒼凜攔住:“有什麽事麽?陛下剛睡下。”


    朝來:“豫王妃出事了!”


    暮去:“有要事稟報!必須立刻見到陛下。”


    蒼凜掃視暮去:“我去報。”回來滿臉為難。暮去給朝來使眼色,朝來會意,直擊蒼凜,暮去竄進養心殿。


    “陛下,屬下有要事報。”


    趙厲宿醉難受勁還沒過,怒道:“膽子肥了,竟敢擅闖朕寢宮!”


    暮去雙手高舉,遞出聖旨:“您說,若有死生謀逆事,需報給您。”


    趙厲清醒些,意外見到自己這從來冷情的暗衛眼中含淚。奪過聖旨,展開,暮去磕頭:“這是豫王妃給您的。”她此刻不再隱瞞,將在豫王妃所見所聞和盤托出,重點渲染蘇孚試藥與智取聖旨:“豫王妃對您癡心一片,求您救救豫王妃罷!”


    趙厲心頭大震,捏緊重逾千斤聖旨,扶住床柱,朗聲道:“蒼凜!進來!”


    出動全數暗衛救蘇孚,趙厲在殿中坐著,心神不寧。


    聖旨寫得清清楚楚,是父皇筆跡,傳位於豫王。


    趙璋得到聖旨,卻不動作,不,他一直在暗處搞小動作,是想徐徐圖之,一擊必中罷!


    燒掉聖旨,灰燼四散,趙厲禁不住想,蘇孚是什麽時候知道的這聖旨的信息,又為什麽要幫自己?


    她不是最愛趙璋,不是貪戀權貴麽?


    如今趙璋寵愛她,她為何不順水推舟做皇後?


    趙厲翻出她那信件,抖著手拆開:“玉常哥哥,我有種預感,不日事情即將了結……不知你是否會拆開這封信呢?你那樣恨我,肯定不會吧。不過沒關係,馬上,我就會死掉,唯一能威脅到你的東西,也會消失……四年前,先皇召父親密談,回來父親找我談話,說若我不毀婚,你就再也回不來,我太害怕了……”


    趙厲將信拍在桌上:“宣禦林軍統領!”


    複雜情緒纏繞在青年帝王眉眼,他振臂,麵對千百將士,高聲道:“豫王謀逆,證據確鑿,眾卿隨朕捉拿叛王!”


    第9章 退婚後,他成了暴君(9)   他……


    層層火把包圍豫王府,天色燒得通紅。


    趙璋無比慶幸,一念之差留下蘇孚性命。若沒有這女人,此時豫王府已被攻破了罷!哪裏還有談條件、擺姿態餘地。他坦然而立,白衣蹁躚,左手掐住蘇孚腰身,右手持寶劍,抵在其頸,隔無數精兵暗衛與趙厲遙遙對視:“縱使幾年間臣百般退讓,您還是容不得!”


    大馬金刀縱橫沙場過,最煩假模假樣,趙厲開門見山:“放開蘇孚,朕饒你一命。”


    “您以為臣會信?”寶劍傾側。


    趙厲目眥欲裂:“你想如何?”


    “備快馬官道放行,路過驛站時,本王會將婉婉留在那裏。”


    紅良駒綁在驛站後院,蘇孚被綁在馬上,看得人心驚膽戰,趙厲解開繩索,將女人攬進懷裏。他力氣極大,似要將其揉進骨血,蘇孚皺眉,睫毛輕顫:“疼。”


    趙厲鬆勁,借月光打量,才發現她腹部有血水洇出。


    向來威風凜凜、剛強冷硬的天子難得手足無措,召來驛站大夫重新包紮,回程,兩人同乘軟臥馬車。


    車廂寬敞,趙厲褪下鎧甲,正襟危坐,蘇孚橫躺在他懷抱中。


    除最開始那句疼,蘇孚再沒吐字。


    趙厲喉結攢動,小心翼翼:“這些年,你為朕做的事,朕已全然知曉。”他鼓起勇氣,叫她小字:“婉婉,朕以後會對你好的。”


    默然半晌,懷中人輕輕歎息:“您知道很好,臣妾平生再無憾。隻是,今後切忌再做瓜田李下事。”


    蘇孚脖頸低垂,血痕刺目,從趙厲角度看,看不到她明確表情,隻能見到半張線條流暢、晶瑩剔透的側臉。


    趙厲:“說這話什麽意思?”


    蘇孚淡漠道:“您是臣妾夫君兄長,不該對弟媳婦說曖昧話,也不該擅自與弟媳婦抱來抱去。今日臣妾傷重,尚有情可諒……”


    話未說完,下頜已被輕輕抬起。


    “你這張嘴,總願意往朕心口紮刀子!”蘇孚眼眶泛紅,令趙厲語氣不自覺放軟:“好好,隨你,朕心裏知道並非你真心話就成。”


    蘇孚瞪他:“怎麽不是真心話?難道您身為天子,不該為天下表率?不該與弟媳婦保持距離?”說到這,她飽含怒氣:“您就這麽不在乎您的名望?公然與臣妾拉拉扯扯,生怕旁人不說閑話怎的!”


    趙厲被罵著罵著,忽然反應過來,女人這是在擔心他:“朕不在乎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說罷,重重在那瑩潤白嫩臉頰親口。


    蘇孚捂住臉頰,又氣又羞,幽幽盯著他:“您知道為何豫王痛快放了臣妾?”


    趙厲不喜她提到趙璋,並未表現出來:“為何?”


    蘇孚從鼻子裏哼聲:“他要臣妾搞壞您名聲,再裏應外合刺殺您,謀取皇位!”


    趙厲挑眉,靜靜看女人滿臉怒意敲打自己,心頭一片柔軟。他如今已知道,她就是這樣別扭性子。明明在乎,偏嘴硬得要死,半句軟話不肯說,該吃多少虧啊:“哦?那照你說,朕該如何?遠離你?若朕非不呢?再說,你任務完不成,不怕趙璋殺你?”


    蘇孚揚起下頜,倨傲道:“臣妾不怕。”


    她當然不怕,她早存死誌。


    想到這,趙厲心髒驟縮,溫柔收緊懷抱:“朕怕。”


    女人身子微僵,好久,才回抱:“那您也不能和弟媳婦不清不楚。”她抬眼,心外硬殼稍開,桃花眼格外清澈明亮:“您生來要做最聖明君主,要留芳千古的。您忘了麽?少時求學,爹讓所有人說夢想,其他人說得是酒肉糖糕,功名利祿,再好點說淡泊明誌,唯您想到為百姓開盛世,為天地立太平。那時爹就說,您會是位明君。明君怎麽能行不端,坐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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