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修治君想清楚這點之後, 森鷗外便不急著追問蘭堂的秘密,反而和藹地笑了起來,很體貼似的揭過了之前的問題:“蘭堂君既然不想說就算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蘭堂意外了一秒, 從善如流地接受了森鷗外的示好:“多謝首領體諒。”。另一邊, 太宰拉著中也走出港黑事務所之後就放開了手,轉過身向後瞥了一眼,發現的場靜司遠遠墜在後麵,應當聽不見他們談話。“等下我會跟那家夥一起上路,去參加除妖師集會,你有什麽打算?”自從聽到森鷗外曾經試圖對羊的成員動手,中也就有些心神不寧, 冷不防聽到太宰這麽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反問了一句:“什麽?”難以想象以太宰的傲慢自負,尤其他一貫表現出將中也視為所有物的態度,做出決定後還會記得問一句中也的想法。雖然在一般人看來這是正常操作, 畢竟中也是當事人, 當然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去向,但放到太宰身上就讓人側目了因為普通人的道德觀對太宰來說無關緊要。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就連當事人本身的意願也是太宰手上隨意擺弄的玩具。雖然中也和太宰相處時間不算長,也對這家夥的本性了解得七七八八,故而回過神來後,看向太宰的目光變得非常古怪。“如果我說要回去看看羊呢?”中也不信任地提出疑問。太宰一口答應下來:“那你就回去好了, 我們的約定到此為止。”他這麽痛快,中也反倒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因為他剛才那麽問也不是真的要回去,雖然擔心羊的同伴,但中也不得不承認太宰所謂的“後手”確實非常管用。隨著羊的孩子逐漸掌握足夠保護自己的力量,他這個首領的用處就不是那麽明顯了,哪怕每天都會見麵,中也也能感覺到這些孩子一天天疏遠。他對此無計可施。中也本來就不擅長和人搞好關係,之前試過幾次,都因為部下畏懼的目光敗退,於是逐漸習慣了畸形的依附-守護關係。現在組織不需要他的力量了,羊的孩子也不用再強忍著害怕湊到他麵前,他與這個組織的聯係也搖搖欲斷。部下沒有聯合起來撤掉他的首領位置,都是顧念到他之前的功勞了吧。中也沒辦法怪他們,畢竟在羊的孩子眼裏,二十多天都在外遊蕩將他們棄之不顧的首領肯定是不合格的。太宰一眼看穿了他的窘況,輕哼了一聲:“你在擔心什麽?那群綿羊敢對你不敬,就把真相告訴他們他們現在的力量都是來自於你。”太宰的“後手”說起來也沒有那麽複雜,幫助中也控製他身體裏的怪物的時候,太宰發現那隻怪物的力量似乎不是妖力,更加狂暴也更加純粹,質量上高出不止一層。他懷疑了一秒是不是神力,但隨即產生了新的疑惑首先日本可沒有不需要信仰的神,被遺忘真名隻有死路一條;再者,他還真沒聽說過這麽狂暴的神力。不過這些都說不準,畢竟太宰所了解的神明情報全部來自陰陽師家族的古籍,而那些古籍再古老,說到底也隻是人類的記載和揣測,部分不屬實也情有可原。總之中也的力量似乎天然對妖怪有著壓製作用,但也能大幅度提高它們的力量,所以太宰腦筋一轉,就指導中也和青女房簽訂契約。用溢出的力量幫這隻中級妖怪進化,作為交換,它必須將自己的妖力借給羊的成員,並且保證他們的安全。當然,如果的場靜司想拿這點來找太宰問責,隻要他沒抓住妖怪,太宰就可以一口咬定是不知名異能者做的好事。所以在羊的成員看來,在中也不負責任地離開之後,他們全都獲得了異能,雖然比較弱小,但互相協作也能打退敵人。至於他們實在對付不了的家夥,進入羊的領地之前就被青女房的妖術迷得七葷八素,原路折返了。原本隻能依靠中也的庇佑,現在能夠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中也看著他們開朗自信的表情,實在不忍心打碎。“……但是他們肯定會覺得痛苦。”中也說。太宰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稚嫩的五官上浮現中也熟悉的譏諷,與長大之後相比略顯圓潤的鳶色眼睛透出深切的刻薄笑意:“既然你選擇滿足他們的幻想,就做好被拋棄的準備。”這話說得太難聽,哪怕知道是實話,中也還是氣得牙癢。“你這家夥都算好了,剛剛還假惺惺地問我‘有什麽打算’,分明是在逗我玩吧?”但出乎意料的,太宰麵帶遺憾地搖了搖頭:“雖然逗小矮子很有趣,但那個問題我確實是認真的,的場那家夥的右眼有古怪,你最好別跟他走太近,容易被他發現問題。”“我參加集會的路上會和的場靜司同行,如果你跟我一起去,這麽長時間近距離接觸,難保不會被他看出什麽來,的場一門對待妖怪是出了名的不擇手段,我可不想自己辛苦培養的式神被人截胡啊。”也許是習慣了太宰的說辭,所以這次中也隻是瞪了他一眼,沒有再浪費口舌反駁“我不是式神”這類話,而是直奔主題:“那麽不和你們一起上路就可以了吧?目的地在哪?我自己過去。”“唉~真讓人意外,中也居然跟我一起嗎?在我主動讓步說‘約定到此為止’的情況下,還是要跟過來嗎?”太宰仿佛很意外一般眨了眨眼,聲音卻滿是戲謔。中也被他語氣裏毫不掩飾的調笑刺激得惱羞成怒:“閉嘴啊混蛋,你看看自己現在的身板,也不怕被人拐走嗎?!你打算怎麽用這副身體通過那個考核?”這句話說完,中也才意識到其中表現出對太宰的在意,頓時懊惱不已太宰那混蛋又要得意忘形了。於是橘發少年撇開頭,不自在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道:“而且我欠你的人情還沒有還清,就算你說可以一筆勾銷,在我這裏還不夠呢。”“我、花鈴、河野的性命,還有羊的孩子,都托你照顧了。”他別開了頭,所以沒有發現太宰的眼睛逐漸幽深,如同黑漆漆的洞穴,還在冷颼颼冒著寒氣,並不像受到了感動的樣子。偏偏太宰臉上掛著假笑,語氣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那種事不用太放在心上,說不定別人並不覺得你欠了人情呢。”這麽積極地把別人欠的賬大包大攬到自己身上,小矮子果然蠢到家了。“反正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中也語氣堅定地說。……事實上,這也算一種逃避,中也很清楚羊的同伴對他越來越不滿,總有一天他們會和自己攤牌。那樣一來,他又要無處可歸了吧?沒有需要守護之物,沒有值得拚上性命的戰鬥,他該怎麽證明自己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