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卓咳了一陣才停下來。“老毛病了,沒事兒。”


    小李半信半疑。“那你把煙戒了吧,不抽煙的話能好點兒。”


    張卓含糊的應了一聲。“行了,趕緊查案去。最近一個案子接一個案子,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上頭交待下來了,若是再破不了案,咱們可都要吃不完兜著走。”


    小李摸了摸後腦勺,很是心氣不平。“我們也沒閑著啊......”


    張卓橫了他一眼,他立馬就不吭聲了。


    沈修然依舊每天準時上下班,偶爾需要他的時候,才會過來開個會什麽的。今天,張卓再次將大夥兒召集起來開會,法醫部門的同事也不例外,全都被叫了過來。


    “最近大家都辛苦了。”張卓站在前頭說道。“關於最近發生的這幾起案子,我總結了幾點。第一,郾城地下藏著一個龐大的販毒網絡。這群人藏得很隱蔽,不排除有其他光鮮亮麗的身份。第二,大家有沒有發現,被害者幾乎都出自娛樂圈?而且,大都跟毒品扯上了關係。所以,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許,這個販毒網絡很可能就藏在這個圈子裏頭!”


    聽到這裏,底下頓時抽氣聲一片。


    “你們說這些明星到底怎麽想的?沒事兒吸著毒玩兒?簡直就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興許是被迫的呢?這個圈子裏的水很深,沒聽過潛規則嗎?想要出頭,就得付出相對的代價!”


    “那也不能拿命開玩笑啊!不知道這玩意兒一沾上就很難戒掉啊!”


    “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啊。”


    “看來,得加毒品危害的宣傳啊!尤其是在青少年當中!現在的癮君子年齡越來越年輕化,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殘害祖國的花朵啊!”


    身邊議論紛紛,唯有沈修然維持著最初的坐姿,不動分毫。


    小趙見他沉默不語,忍不住湊過來說道:“師父,咱師娘是不是也混娛樂圈?您可得看緊些啊!”


    沈修然輕飄飄的睃了他一眼。“你師娘是個明白人。”


    小趙:......


    感覺受到了暴擊。


    秀恩愛什麽的,能不能不要這麽觸不及防!


    師徒兩人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顧然的耳朵裏。盡管之前從別人的耳朵裏聽過一些關於宋一言的消息,但知道她混娛樂圈還是第一次。


    顧然就此上了心。


    等到會議一結束,她就把小趙拉到一旁,打聽起來。“那位宋小姐是演員?”


    小趙搖了搖頭,老實的說道:“一開始我也以為是明星來著,不過師父說不是。好像是自己開了個音樂工作室,偶爾接一些配音的活兒。”


    顧然回頭想了想,也是。若宋一言真是娛樂圈的,網上肯定能搜到相關消息。畢竟,明星要一定的曝光度才能打響名氣。


    她之前搜過宋一言的名字,網上卻沒有任何相關的消息,可見她不是那個圈子裏的。


    顧然弄清楚了這一點,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就在她患得患失的時候,轄區內又發生了命案。容不得她多想,就趕往了案發現場。


    經過現場的勘察不難看出,這是一起惡性的刑事案件。住在當代花園小區的一家三口全部遇害,其中包括一個六歲的孩子。屋子裏仿若屠宰場,到處都是血跡,屍體更是毀壞嚴重,由此可見凶手的殘忍。


    “連孩子都下得去手,簡直豬狗不如!”小趙忍著翻湧的胃酸,微微紅了眼睛。


    沈修然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眸子深處卻暗流湧動。他見過屍體無數,這幾具並非他見過最糟糕的,卻是死法最殘忍的。幾個人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好的地方,男主人的頭顱甚至還被割了下來都進了水槽子裏。女人的肚子被無情地剖開,腸子流得到處都是,讓人不忍直視。那個孩子還算好的,起碼比較完整。不過,他身上有明顯焚燒的痕跡,可想而知死之前承受了何等的痛楚。


    “媽的!等抓到那個凶手,一定往死裏揍!”負責辦案的警察看到這些屍體,也一個個都憤怒的紅了眼睛。


    沈修然冷靜的勘驗著屍體,初步推斷出他們各自的死因以及死亡時間。小趙在一旁做著記錄,神色凝重。顧然到底是個女孩子,又經驗不足,哪裏承受得住,衝去廁所吐了好幾次,小臉煞白煞白的,看起來很是憔悴。


    “你不要緊吧?”小趙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顧然搖了搖頭,努力克製著不去在意那刺鼻的血腥味。


    兩個小時後,幾人離開現場,順便帶走了一家三口的屍體。警車一路嗚咽著離開,沈修然將視線轉向窗外。回到警局之後,沈修然沒有回法醫室,而是去了張卓的辦公室。


    “這個案子,跟十年前江州的滅門慘案十分相似。”他說道。


    第105章 十年舊案


    張卓仰躺在沙發椅背上,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說道:“你怎麽知道江州的那個案子?十年前,你還在國外念書吧?”


    “是。不過那一年暑假,我回了一趟家。那個案子剛好就發生在我家附近,所以有關注過報道。”沈修然沒有任何隱瞞。


    張卓怔了一下,沒想到他竟到現在還記著那個案子。“算起來,我來郾城也有七八年了。”


    張卓,正是當年負責那個滅門慘案的警察。那時候,他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被分到了江城江岸區警局,沒過兩天就發生了這起滅門慘案。當年的案發現場的情形,他仍舊曆曆在目。而那個案子拖了兩年才宣告破案,緝拿住凶手的正是張卓。


    “兩個案子有什麽相似之處?”他回過神來,歎著氣問道。


    沈修然幾乎不用想就答了上來。“作案手法分毫不差。男的被砍頭,女的開膛破肚,孩子活活被燒死。”


    張卓聽得直皺眉。“你的意思是,這兩個案子是同一個人所為?換句話說,你認為,當年滅門慘案的真凶仍舊逍遙法外,而我抓的......”


    “張隊,你誤會了。”沈修然不疾不徐的解釋道。“我沒那個意思,隻是覺得這兩個案子似乎有什麽關聯。”


    就在這時,小江敲門進來了。“張隊,死者一家子的身份都弄清楚了。男的叫李繼紅,是一名司機。女的是他愛人,叫田桂芬,是市三醫院產科護士。他們的兒子叫李梓軒,今年六歲。那個房子是他們租的,身份證上的信息顯示,他們祖籍在江城。”


    “江城......”張卓默念著這個地名,臉色又沉了幾分。


    看來,是真的有蹊蹺啊。


    小江匯報完,久久不見張卓回應,忍不住開口喚了他一聲。“張隊?”


    張卓回過神來,擺了擺手,示意她先出去。


    小江一頭霧水的出去之後,張卓才又開口對沈修然說道:“姓李......當年,我抓的那個凶手就是姓李。”


    “複仇?”沈修然猜測道。


    “興許吧,不然也太巧合了。”張卓回憶道。“那起滅門慘案的凶手叫做李大紅,是個慣犯,屢教不改。在監獄裏還經常打架鬥毆,被關過幾次禁閉。後來,不知道怎麽就學乖了,不再惹是生非,還立了功提前兩個月出獄了。出獄之後,他用了半年的時間來觀察那一家子,在清楚了他們的作息規律之後才動手。被抓了之後,他還挺得意,說總算是出了口怨氣!問他跟人家有什麽過節,他說他第一次進監獄,就是被那家的女主人舉報的。後來,但凡誰家丟個什麽東西,大夥兒都會懷疑到他頭上,他心裏很不服氣,覺得是他們毀了他的一生,所以想要報複。”


    “其實也沒多大點兒事,可偏偏他是個執拗的性子,被仇恨蒙蔽,連小孩子都沒放過。”回憶起當時現場的慘烈,張卓心裏就不舒服。他那時候雖然沒有結婚生子,但也是在父母的嗬護下長大的,看到那樣一副場景,當即就急紅了眼睛。


    辦公室裏安靜了兩分鍾,沈修然才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壓抑感。“李大紅,李繼紅,名字很相近。”


    張卓振作了振作精神,聲音聽起來有些嘶啞。“李大紅被捕之後對所犯的事供認不諱,直接判了死刑。至於他的親屬,還得花些時間核實。”


    沈修然點了點頭,沒再開口。


    *


    因為這個滅門慘案,其他的案子都暫時擱置了下來。上頭限時一周之內破案,底下的人都要忙瘋了。現場亂七八糟的,但除了那一家三口的指紋之外,卻沒有凶手留下的任何訊息。顯然,那個凶手不是衝動殺人,而是有預謀的,是個難纏的角色。


    一時之間,警局的同事忙的人仰馬翻,加班成了家常便飯,有的甚至就睡在了警局。


    沈修然這幾天每天都是深夜才回家。打開家門,看著屋子裏宋一言為了他留的一盞燈還有桌子上的飯菜,似乎所有的疲憊都能消失殆盡。


    好幾次,宋一言等著等著就睡著了。然後,名正言順的就睡在了沈修然的家裏。準確的來說,是他家客房的床上。


    這天,沈修然依舊加班到淩晨才回來。往沙發上一瞧,果然宋一言裹著毯子睡的正香。


    他在旁邊站了許久,這才彎腰將她抱起,想送她回房間去睡。宋一言本就沒睡多大會兒,看到是他,猛地一下子就醒了過來。


    “你回來啦?”她揉著眼睛說道。


    沈修然嗯了一聲,抱著她在腿上坐下。“困了的話就去房間睡,不用等我。”


    “好幾天都沒見到你了!”宋一言微微嘟著嘴,撒嬌道。


    沈修然最近一直早出晚歸的,她都睡下了他還沒回來,等她醒來他又去了單位,兩個人住在同一屋簷下,卻是連麵都見不著,想想真是鬧心啊。


    “等忙完了這陣子,我就可以休年假了。”沈修然抵著他的額頭,說道。“到時候,我帶你去江城。”


    江城是沈修然的老家,這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要正式的將她介紹給他的家人。


    宋一言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臉頰微微泛紅。“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沈修然伏在她的肩上閉目養神。“若非還沒有得到你父母的首肯,我都想直接帶你去民政局了。”


    這是變相的求婚?


    宋一言有些不淡定了。


    “太快了吧?”她呐呐的說道。


    “想快些將你占為己有。”他啞著嗓子在她耳邊低喃。


    這下子,宋一言的臉更燙了。兩個人不是沒有情動的時候,但每次在最後關頭他都忍了下來。在這方麵,她其實並沒有太保守。兩個人相愛了,想要更進一步很正常。但他卻說要等等,不想她後悔。所以,每次到了最後,都是用別的法子來解決,從未越過那道底線。


    宋一言心跳的不行,害羞的從他的腿上溜下來。“我,我去把飯菜熱一下。”


    沈修然看著落荒而逃的某人,眉眼帶笑。


    真是個不經逗的女孩兒!


    不過,越是相處,他越對自己的自製力缺乏信心了啊!或許,可以考慮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第106章 變態殺手


    滅門慘案發生後,媒體大肆的報道,於市民們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尤其是被害者一家所居住的小區裏,人心惶惶死,不得安寧。


    “我怎麽就這麽倒黴!”房東莊強每天唉聲歎氣,借酒澆愁。“早知道這一家子有這樣的仇家,當初就不該把房子租給他們!”


    鄰居小鄭忍不住問道:“你咋知道他跟人結了仇?”


    “沒怨沒仇的,別人能殺了他全家?!肯定是造了什麽孽啊!”莊強打了個酒嗝,氣憤的說道。“死就死了,還非得鬧出這麽大動靜!現在都知道出了命案,以後還有誰肯租我的房子!”


    莊強是本地的拆遷戶,總共分了五套房。他家就四口人,根本住不了這麽多房子。而且,這些房子都是小產權,不能用來交易,便簡單的裝修了一下租了出去。每年靠著租金,他日子都能過的很滋潤。誰曾想會發生這種事,那損失可不小!


    “每年少了幾萬塊錢的收入不說,還成了凶宅,我找誰說理去我!”莊強想起這事兒就一陣頭疼。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房子,暫時是不能住了。等過個幾年,風聲過去了,就好了!”


    “是啊,你現在急也沒用!”


    “可以找個律師谘詢一下,這種情況,應該可以索賠的吧?”


    莊強為人還不錯,鄰居們紛紛上前安慰的安慰,幫著出主意的出主意,很是熱心。


    莊強哼哼了兩聲,將桌子拍的啪啪響。“對,一定得賠償!”


    他站起身來,身子踉蹌晃了一下,差點兒將桌子撞翻。桌子上的酒瓶子咚咚兩聲滾到地上,劈裏啪啦一陣全部摔成了碎渣。


    “哎喲,醉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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