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憐一個人的時候自然是覺得對方千好萬好,王公子雖然心急,聽聞此言卻愈發愛重對方,隻等著尋個合適的由頭告知家裏人。  今日,自然又是一番紅袖添香。  隻可惜王公子的妻子 ,還以為夫君日日在書房裏,是在刻苦用功呢。  恰好這時候,王單敲門進來,急急說道:“公子,外頭來了一位神仙樣的公子,帶著一位絕色的美人,說是……說是錦姑娘的家人。”  家人?  王公子皺了皺眉頭,看向錦娘:“不是說你沒尋到家人嗎?”  錦娘柔柔說道:“許是認錯人了吧?妾親人都已經沒了,全都死光了。”  王公子沒注意到,對方說“死光了”的時候,眉眼間一閃而逝的怨毒。  他雖然覺得這詞用的有些奇怪,倒也沒太在意。  他說道:“雖然不知真假,可若真是你家人,對你也算個好事。”  他有些可惜的望著這個美人,若真是她家人找來,少不得就要將人送走。  不過,他不乏真心的想道:錦娘若是能尋到至親,也確實比孤零零一個人要好。  他牽起錦娘的手:“來,我帶你去看看。”  錦娘聽話的跟在王公子身側,心裏頭不以為意的想著:也不知道是哪個愣頭青,家裏丟了女兒 ,巴巴的往這裏來找。  她惡意的想著:到時候看人家失望的眼神,也是令人暢快呢。  她雙目之中黑色霧氣纏繞,麵上笑的更加柔美了些。  遠遠的,錦娘看到了一個撐著傘背對著自己的青衣身影。  那身影很是清瘦單薄,裹在天青色的衣袍裏,風輕輕吹起他的衣擺,恍若神仙中人。  那樣熟悉。  錦娘忽然頓住了腳步。  身側的王公子也停住了腳步,不過他是單純的讚歎:“單看一下背影,便知這位公子是何等風姿。”  他忽然察覺到自己衣袖被人握住,那力道大的都有些令他疑惑:錦娘這麽個柔弱小娘子,竟然差點將自己都扯過去了?  “錦娘,怎麽了?”  錦娘抓住王公子袖子的手在輕輕顫抖著,甚至有些不受控製的生出了黑色的利爪。  她目光緊緊盯著那道背影,舔了舔唇:“就是,覺得這背影有些熟悉呢。”  她鬆開王公子的衣袖,自己盯著那道背影,一步一步往前走。  薑林察覺到動靜,回過身來。  熟悉的麵容讓錦娘一怔。  撐著傘的年輕公子對她露出了過往常見的溫暖笑容:“阿錦,哥哥來帶你回家了。”  錦娘忽然笑了。  她笑的越來越大,連嘴角都裂開了,看著十分嚇人。  好在王公子站在身後,見不到這一幕。  “帶我回家?哥哥?”錦娘麵上浮現出濃濃的黑霧,她似哭似笑,嗓音尖銳,“你怎麽不早點來?你為什麽不早點來?”  “抱歉。”薑林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心說,因為你哥哥來不了了啊。  他往前走了幾步,陰涼的傘替妹妹遮住了毒辣的日光。  他伸出手,如過往許多年一樣 ,溫柔的撫了撫妹妹的發頂:“對不起,下次哥哥一定早點找到阿錦。”  阿錦卻愣住了。  她呆呆的感受著這傘下陰涼的氣息,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正觸摸在自己發頂的這隻手,是這樣的寒涼。  她這才注意到,麵前的哥哥,臉色蒼白到近乎透明。  她離他這樣近,都察覺到不到半分生人的氣息。  她空落落的心忽然像是被撕開了一個大洞,冷颼颼的風嘩啦啦灌進來,通體冰涼,比自己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地底下的時候,還要冷。  “哥哥……”她抓住放在自己頭頂的手,兩隻同樣沒有溫度的手握在一起。  她眼眶不知什麽時候變的漆黑,淌下血淚,尖銳的哭出聲來:“哥哥啊”  站在身後,原本欣賞著這一出兄妹相認的王公子,忽然冷颼颼打了個寒顫。  他奇怪的抬頭望了望,日頭分明還這樣大的。  薑林任由懷裏的小姑娘哭著,甚至還有閑心和王公子打了個招呼:“舍妹許久沒見到我,一時情動,還請……”  “理解,理解。”王公子連忙說道,“二位兄妹情深,令我感動,感動。”  兩人在大門口這樣大的動靜是瞞不住人了。  王公子的妻子走過來,見到還抱在一起的薑林兄妹,不由奇怪的看著丈夫:“夫君,這是?”  王公子訕訕道:“這位是錦娘,我見她孤身一人,就收留她在府裏住了兩日。這位公子是他的兄長,來接錦娘回家的。”  王公子之妻一聽,哪裏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真要收留一位小娘子,哪裏有不告知府中主母的道理?  她瞪了王公子一眼,有外客在不方便,等到兄妹二人離開,她定然要好好同夫君說道說道。  豈知就在這時候,錦娘忽然吃吃笑了起來。  她從薑林懷裏出來,小心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確定恢複了嬌媚的樣子,沒有半點不好的地方。  哥哥還是這樣好看,她可不能太醜嚇到哥哥了。  她轉過身來,看著王公子和他的妻子,目光裏閃爍著惡意,讓兩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她嘟著嘴,如以前那樣撒嬌:“哥哥,我去姑父府上了。他可惡的很,找了個臭道士設了陣法,我徘徊了好幾日都進不去。”  王公子和妻子都一頭霧水,隻覺得這話聽起來奇奇怪怪的,麵前這少女的眼神也讓人害怕。  薑林溫聲道:“沒關係,哥哥會想到辦法的。”  薑錦卻再次笑了起來,極開心的樣子:“不麻煩哥哥了,阿錦已經想到辦法啦。”  她指了指王公子和他的妻子。  “我想了一下,那陣法隻能攔住鬼,卻不會攔人。我隻要找到一個人,扒了他的皮,穿在身上,那陣法不就擋不住我了嗎?”她覺得這法子十分精妙,又得意的笑了出來。  “正好,這兩個人雖然長得差勁了些,倒也能看。哥哥一個,我一個。”薑錦開心的拍了拍手,眼中黑霧彌漫,直勾勾的盯著麵前兩人,像是看著一道美味佳肴。  王公子和他妻子卻是被這話唬的魂飛天外!  這、這是什麽意思?  他們後知後覺的低頭看著兩人腳下,險些當場暈厥過去:這對兄妹腳下,都是沒有影子的!  “鬼……鬼啊!”王公子駭的肝膽俱裂。  他隻要一想起,自己和這女鬼還同吃同住了兩日,簡直連魂魄都要嚇出來。  兩人慌忙轉身,跌跌撞撞的往後跑。  “哼!”薑錦不滿的冷哼一聲 ,王府的院門轟然一聲自動關上,正在往後跑的王公子隻覺得麵前出現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他人撞上去,“砰”一聲被彈飛,正好落在兄妹倆的腳下。  薑錦蹲下身,伸出已經長出黑色指甲的手,溫柔的摸在王公子臉上。  摸著她卻有些不滿:“哥哥那樣好看的人物,用你這張皮的話,真是可惜了。”  聽懂她話中意思的王公子哭的聲淚俱下:“是是是,我樣貌醜陋,配不上令兄長。您去找個長得好看的吧。”  薑林望著方才這一幕,果然,薑錦怨氣比薑林更重,厲鬼以怨氣修行,單論成為厲鬼的實力,她現在比薑林要強上太多了。  “阿錦。”他無奈的拉住了妹妹的手,“收手吧。”  薑錦不解的回頭看他,歪著頭:“哥哥要阻止我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 ,嘴角還帶著笑,漆黑的眼裏卻是冷光閃爍。  她現在思維已經不正常了。  雖然還帶著記憶,還記得人,可行為舉止已經被怨氣滲透,最大的目標隻剩下複仇。  為了能夠複仇,不惜做出一切事情。  誰都不能阻攔她,哪怕是最愛的哥哥,也不行!  薑林覺得自己在哄孩子:“當然不是。”  他指了指癱軟在地上的王公子和他妻子 ,說道:“你看這兩個人,長得都是這麽平平無奇。哥哥可看不上這樣的臉。我的阿錦這麽美貌,怎麽能用這麽難看的人皮呢。”  王公子和他妻子從來沒有感激過自己生的這樣平平無奇。  他們隻恨不得自己能長的再醜點,五官崎嶇點最好了!  薑錦聞言 ,目光審視的看著這兩人,半晌,才認同的點頭:“確實,長得太差了點。”  王公子夫妻大鬆一口氣。  “可是。”薑錦又煩躁起來,“我要去報仇!我要扒了陳柏安那老賊的皮!我等不及了!醜就醜點,將就幾日,等報完仇,再去換張好看點的!”  王公子夫婦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薑林笑起來,哄著她道:“你別急,哥哥說了有辦法了。阿錦不用穿又醜又臭的人皮,就能夠去找那老東西報仇。”  薑錦狐疑:“真的嗎?”  薑林點頭:“自然,哥哥什麽時候騙過你?”  薑錦聽到這句話,卻是麵色一垮,血色的眼淚大滴大滴滾落,十分委屈:“哥哥之前就騙了我,說好會救我的。阿錦等了好久,那個惡人,他拿著刀,一刀一刀把我的臉皮割下來,阿錦好痛,痛死了都等不到哥哥來找我。”  王公子夫妻聽的膽戰心驚,卻又唏噓不已。  這惡鬼雖然嚇人,和他兄長說話卻還是像個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可見生前也是個被保護的極好的。  再聽她說的這話,竟然是被人活活剝了臉殺死的。  死的那樣慘,難怪變成厲鬼。  薑林摸摸妹妹的頭,安慰她:“隻有這一次了,哥哥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他指著還在地上躺著的王公子夫妻,說道:“你也知道,被剝皮那麽痛,現在怎麽又要去剝別人的皮呢?這兩個人又沒有害我們,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去找害我們的人就行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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