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秦驤心中一陣感動,想想自己這些年,能夠真心相對的也就鐵崑崙、計亞成,以及那位遠在鹹安城中的好兄弟。


    “安西將軍府的這封推薦信會通過朝廷的驛馬送達太僕寺,相信不超過十天就能拿到‘官憑馬商’的身份!在這十天裏,我們還有別的活要幹!”秦驤說著,三人翻身上馬,朝著玉疊關外飛奔而去。


    ……


    三天後,數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手執安西將軍府的將令,突襲了武狩和羌泉郡內六個“官憑馬商”的家族,將他們的當家、掌櫃全都關進了龍城縣的監牢中。與此同時兩郡邊關軍士得到命令,加強了邊境的管控,但凡拿著“官憑馬商”身份出入關隘的商人、隨從及貨物統統扣下,送往龍城縣。


    同一天,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鄰近的甘南、涼州二郡,郡內七家“官憑馬商”家族同樣受到了官府的突襲,邊關守軍扣押了他們的商隊和貨物。郡守、司馬、郡丞連夜突擊審訊,但凡承認裏通外族的馬商就地羈押,不承認的暫時收監,等待第二天送往安西將軍府審訊。


    而周綽在安西軍大營內設立公堂,親自審訊六家“官憑馬商”家族的領頭人及其心腹。這些人平時仗著朝廷的儀仗作威作福、橫行鄉裏,但在肅殺森嚴的軍營內,他們欺軟怕硬的本質就暴露無疑。六家全部承認與外族有著勾連,並且在周綽的步步緊逼之下,供出他們與甘、涼二郡的“官憑馬商”家族相互串通,壟斷了關外近十個大小部族的馬匹生意,以此為要挾,向朝廷漫天要價,牟取暴利。


    但無論周綽如何追問,這些人都緊閉了嘴巴,不肯招出幕後之人。其實明眼人都清楚,這些年若沒有蕭鱟的包庇縱容,這十幾家“管憑馬商”家族的生活哪裏能這麽滋潤?因而他們都清楚,隻要蕭鱟沒事,朝廷中自然會有人出來保他們,眼前的危機隻是一時的。


    不過他們想錯了,周綽這般大費周章要對付的人就是蕭鱟,才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放過他。六家馬商簽字畫押承認與外族勾連之後,甘、涼二郡的驛馬也送來了當地七家馬商家族的供狀,不過這七家的骨頭顯然要硬一些,隻有兩家坦承了與外族勾連之事,其餘五家緊咬牙關,就是不鬆口。


    這十三家地頭蛇也不是好惹的主,安西軍大營他們不敢染指,但是甘南和涼州二郡的監牢就沒這麽幸運了——當天夜裏,兩郡的大牢就同時遭到了數十名亡命之徒的突襲。涼州郡還好,監牢就在守軍大營旁,牢門口的喊殺聲一起,身著厚甲的大軍就已趕到,將匪徒全數殲滅;但是甘南郡就不一樣了,劫牢之人勇悍異常,監牢的守備難以招架,竟被他們突破沖入牢中,將一人救走了!


    被救走之人便是這十三家“官憑馬商”的主心骨——董壽。甘南郡方城縣董氏一族世代經營馬匹生意,也是西陲之地最早得到“官憑馬商”身份的家族。董氏的先祖也曾為中原與外族的戰爭貢獻過鮮血,並因此得到過朝廷的嘉獎;但傳到董壽這一代,董氏一族早就忘卻了先祖們的家國情懷,一心一意想的隻是如何聚斂財富。


    董壽是十三個“官憑馬商”家族中最早搭上蕭鱟這根線的人,也正是在他的引薦之下,這十三個家族組成了同盟,策應身在朝中的蕭鱟,裏應外合賺取暴利。蕭鱟對董壽倍加賞識,不僅因為每年他進獻的“例銀”最豐,更因為此人手中握有“刀”,可以幫他做一些“髒活”。


    董壽為人豪爽,頗講江湖義氣,因而在他身邊聚攏了一群流亡江湖的豪客。正是在這幫亡命之徒的幫助下,他帶領著其他十二個家族控製住了關外小部落的馬匹生意,隻準他們將老弱病馬賣給中原朝廷,而他們可以用最低廉的價格購得部落中最優質的馬匹。對此,這些小部落的首領縱然心有怨氣,但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煞神”。


    曾經有部落不聽從董壽的“勸告”,給朝廷提供優質的戰馬,結果第二年朝廷採購馬匹的使者便沒有向他們採購,邊關也對他們關閉了!這樣的結果再明確不過地告訴了這些靠在邊關與中原人進行商貿活動才能生存下來的小部落——董壽所代表的“官憑馬商”可以對朝廷馬政施加影響,如果不按這些人的意思辦,他們就很難在邊關繼續生存下去。


    這次董壽莫名其妙地被官府抓了去,問的竟是“是否與外族勾連”,他們這些“官憑馬商”為獲得更好的馬匹,哪一個不曾討好西域甚至是鷹戎的高層?這中間究竟有多少構成“奸細罪”,隻有官府說了算。因而他一口咬定自己沒有與外族勾連,想以拖待變,他心裏很清楚隻要官府找不到真憑實據,朝中就會有人替他們作保。


    然而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到自己手下的那幫亡命之徒竟然會做出“劫獄”這種蠢事,這樣一來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不過既然已經被救出來了,董壽也沒打算再在甘南郡待下去,像他這樣的人誰沒有給自己安排好後路!


    十幾名匪徒護著董壽逃出了城外,連家都不敢回就一路向西跑到了一座荒山之中。這座荒山與“玉陽走廊”相隔不過數十裏,但由於山勢陡峭,甚至都找不到路,所以要想翻過這區區數十裏,難度不亞於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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