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宣發現這孩子的性情挺眥睚必報的,心裏有一本小冊子,記仇得很。於是繆宣忍不住打擊了一下他的信心:“他們的失敗是他們的事,與你無幹。”“是啊。”羽光忠正大大方方點頭,“但是這就意味著津前大公子的疲軟無能龍槍,你看我現在可是津前家的義子,你不是說過嗎,在這個時代裏義子也不是不能繼承家業。”繆宣一愣:“你是想……”“雖然津前家的家臣討厭,但是這總是一筆可觀的財富。”羽光忠正絲毫不掩飾他的野心,“出羽國遲早是我的,津前家麽,也不能浪費。”這小子,自己都還沒得到自由呢,就已經開始謀算津前家的家業了。野心足夠,就是不知道日後他會因為這份野心走到哪一步。羽光忠正一看龍槍不僅明白了他的暗示,還一臉很懂的樣子,頓時放心:“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迂腐的槍,看不上津前家的東西。”繆宣失笑:“怎麽會?”“因為你總是自稱淺川家的槍,淺川家不是鼻孔都在天上麽……”羽光忠正小小聲說完,然後眉飛色舞拍胸脯,“你看我們的戰線如此一致,認我當主人怎麽啦?”繆宣沒理會他的習慣性宣言,隻給他分析:“既然這一次津前戰敗了,那麽接下來他們應當會用你,而羽光幼子是很好的牌麵,後田家應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殺了你。”“要的就是這個!”羽光忠正狡黠一笑,“我等著津前親泰來找我的麻煩。”隨著戰場上的軍隊逐漸撤回,津前家的本丸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奇怪,風雨欲來,侍從們都夾著尾巴,生怕哪天犯了忌諱或者被主人厭惡。不過在這種環境也不是壞事,羽光忠正似乎被遺忘了,夫人掛心她的丈夫和兒子,騰不出精力來惡心這個義子。由此可見羽光忠正在這位夫人眼裏也不是多重要的小角色,那些惡心人的事情也不過是下人們懂得了主人的意思後自作主張。繆宣如今已經不僅僅隻是背後靈了,他可以跟在羽光忠正周圍三米的距離內,也可以停留在阿青遺物所在的院子周圍,他能感受到自己越來越凝實的靈體,隻要灌注精神力就能夠觸摸到除羽光忠正以外的其他事物。最少一年,他應該就能現出身形且自由行動了。近日津前家的主力軍隊終於從戰場上全數撤回,津前大名也帶著大公子回到了本丸,在他召見了一係列家臣又處置了一批人後,津前大名終於想起了羽光忠正。羽光忠正再一次被召到那個會議室中,津前大名端坐在主位上,這一次下麵拜伏的不僅有老麵孔家臣們,而且還有他的老師們。津前大名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陰鬱:“犬千代,坐到我身邊來。”這一次羽光忠正身後跟著的已經不是侍從了,而是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武士,他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把不聽話的質子扭送到他該去的地方。羽光忠正倒也沒有折騰,而是板著臉,邁著小短腿走到他的位置上。大名威嚴地詢問:“我離開本丸已經數月有餘,你的學業完成的怎麽樣了?”羽光忠正才不是被嚇大的,他挺胸抬頭:“這些人的教學都太無聊了,我不要學!”擺明了一副不配合的模樣。於是大名就開始裝模作樣地斥責了:“你這孩子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你的父親可是文武雙全、智計多謀的忠信公!你怎麽能厭惡學業,不學無術呢?”這話聽聽就罷了,指不定做這大名內心正在咒罵已經死去的羽光忠信是短命鬼。於是羽光忠正耿直了脖子,一副你算老幾的憨樣:“反正我不學!”他不擺出這模樣也就罷了,場下的老師們都紛紛厭惡地皺眉羽光忠正折騰老師的功夫可是從今至古的,次次都能讓老師氣氛不堪,鬧罷課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津前的大名便歎氣,將自己的難處體現的淋漓盡致:“忤逆長輩!厭惡學習!”他搖著頭,像是多麽心疼似的:“日後你要怎麽收回出羽啊!”大名如此作態,立刻就有老師出列,在下方長跪伏首不起:“主公!您的幼子太過頑劣!我等無法授課!”這一變故讓羽光忠正一愣,而繆宣卻立刻明白了:這是要把羽光忠正頑劣厭學的標簽徹底敲死。羽光忠正懂得的道理津前大名也知道,大公子剛犯下大錯,而作為他的“弟弟”、出羽國真正的繼承人,犬千代怎麽可能有好名聲?津前大名立刻怒道:“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你們枉為人師!”接下來的情節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樣,臣子們紛紛出列,一遍遍重複著學生的頑劣與無可救藥,大名假意震怒,一個個斥責,又是遺憾又是失望。家臣們包含惡意的視線在這一刻全部集中在幼小的男孩身上,那是譏諷與嗤笑。羽光忠正冷冷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整個人氣憤地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不錯,他是討厭這些老師,他是反對這些敷衍的課程,但是這些都不是他們汙蔑的借口!他們憑什麽?!而就在這時候,羽光忠正突然感到肩膀上一沉,龍槍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別在意,我才是你的老師,他們所說的一切都是謊言。”不過是再簡單的一句話,卻奇異地平息了他的驚怒,隨之而來的竟然是委屈。羽光忠正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感覺,從小到大,隻有他和人好勇鬥狠、孤軍奮戰的時候,哪裏還有人會在他身後,以保護者的姿態去維護他?姐姐恐懼暴力,隻會一次次勸他別打了,但他這樣做才能保護他們,否則孤兒院裏的日子哪能這麽好過?假如隻有羽光忠正一個人,他應該會仇恨、會憤怒,但絕對不會有委屈這樣古怪又脆弱的情緒。那些一直壓在心底的,從穿越以來的驚慌、再也見不到姐姐的思念、取代了犬千代的愧疚、被侮辱欺淩的仇恨不甘、出人頭地的渴望……一切感情好像在這一刻都重新翻湧起來了。龍槍的手一直按在他的肩膀上,羽光忠正低下頭,讓自己什麽都別聽。鬧劇還在繼續,一位位老師出席,紛紛曆數著頑劣的羽光遺孤,津前大名不再辯解,任由他們唱念做打。直到最後,幾乎所有教導過羽光忠正的老師都在主位下士下座道歉,唯有坐在末席的哉雪禪師一動不動。津前大名的視線銳利地掃倒了他身上,這位禪師起身行禮:“小公子……在琴藝上頗有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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