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怔怔望著這扇門,就和傻了似的。然後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愣著做什麽?還不進來?”第二百八十五章 明光耀長夜六孿生那扇大門打開了,巨大的門縫中溢出淺淡但溫暖的光線。也許陌生的聲音不能夠令人信任,奇怪的痛苦更是叫人懼怕,但這光線是真的,它足以讓人心襟動搖。光線讓行屍的動作遲緩了下來,巴爾德爾幾乎是毫不猶豫下令了:“隨我入內!”訓練有素的騎士團迅速地執行了君主的命令,他們戍衛在君王身邊,而傷員也得以被喘過一口氣的同伴救助。大門內是與大門外完全不同的世界。即使是在頭昏腦漲的高熱中,蘇利文仍然被門內的世界震撼了他曾想象過無數次最初日輪升起降落的地方是什麽樣的,但再宏偉的夢都不及這現實的千萬分之一。這裏應當是教堂中祈禱的場所,一排排漆黑的座椅整整齊齊得擺放在一起,五行寬闊的走廊在中央穿過,平行著通向最前方,高高的天穹望不到頂,站在大門邊隱約能看見雕塑上模糊的輪廓。走廊的盡頭是數樽數十米高的神像,高大的神雙手合十,無數天使圍繞在神靈的身旁,這雕塑是這樣高大宏偉,能讓所有看到它的人下意識屏住呼吸。而點亮了這巨大空間的光源就被掛在神靈雕塑的手上,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人則站在水晶球的正下方,神靈的大拇指上。他居高臨下遙遙望著騎士團,直到最後一個人進入,大門又突然發出嘈雜腐朽的聲音,猛得合上。蘇利文驚疑不定地轉身望去,卻沒有在門後看到任何一個人。門是怎麽合上的誰在控製大門?年輕的君王站在隊伍的最前方,他按住身邊暴躁的騎士,低聲道:“是魔法。”隨後巴爾德爾大步向前走去,在雕塑前的階梯下站定:“多謝閣下相助,請問這裏是?”“聖洛倫大教堂。”站在神靈手中的人回答,那在眾人腦中響起的嗬斥果然就是他的聲音。這一次他的回答也同樣清晰,甚至在空曠的房間裏引起了回聲不過這隻是因為教堂的建築有著很好的擴音效果。陌生人的聲音帶著獨屬於年輕男子的低沉,在肅穆的古教堂中回蕩竟然也有些莊嚴神聖的意味。“在聖洛倫日輪隕落時,一半的人向城外跑去,剩下的人則來到大教堂,但庇護人們的祈禱室被鎖住了,因此所有的人都被所在門外,直到他們全部死去,成為行屍。”“所以門外會有這麽多的行屍?”巴爾德爾微微皺眉,“他們原本隻是聖洛倫的居民。”“這倒不是它們是被你們吸引過來的。”男人道,“你們的隊伍裏有一半是光明法師。”年輕的君主沉默了片刻,直接詢問:“那麽閣下又是何人?是居住在光輝之土外的人嗎?”這就是直接問男人是不是黑暗遺民了。身著黑鬥篷的男人突然從神靈神像的手中躍起,他在雕像上多次借力,像一隻黑色的大鳥一樣輕盈落地。在淺淡的光線裏,他一把掀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蒼白的發色和深邃的麵孔青藍色的眼眸,鼻梁下的半張臉被蒙住:“我的身份?我隻是按照吩咐辦事。”巴爾德爾:“閣下是傭兵?怎麽稱呼?”男人避而不答,他拿出一半小冊子,隔空擲給了巴爾德爾:“王太後很擔心您。”年輕的君主立刻接住小冊子:“……”饒是巴爾德爾早知道母親的秉性,在這一刻他從別人手中拿到本該放在自己的寢室中的筆記本時,仍然是有片刻懵逼的。隨後則是憤怒與哭笑不得。這……好吧,這最起碼說明了這個人對母後來說是完全可信的……雖然母後的信任一向不怎麽可靠……但這是錯覺麽?雖然隻是遠遠地看了一眼,但他卻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麵熟,而且……莫名其妙地還覺得親切。巴爾德爾伴隨著預言的讚頌與王室的期盼誕生,他是天生的光明法師,連聖城的日輪也要對他敞開懷抱;他還有光明騎士的天賦,所有高深的武技在他麵前都這樣容易。最重要的是,巴爾德爾有著出乎常人的直覺,他甚至能靠感覺來判斷他人的謊言。在這種情況下,麵前這個拿出手冊的陌生人給人的感覺就很微妙了。巴爾德爾看著男人重新將兜帽帶上,不緊不慢道:“我的任務是將您安全地帶回去,也許您忘了新王登基儀式即將開始。”年輕的君主對登基儀式自然是有安排的,但是這時限被他人更改了,但此時他不能慌亂,否則前功盡棄:“我需要在這裏停留幾日。”“我知道,我的任務沒有時限,假如您有需要,您停留幾日都無所謂。”男人不置可否,“隻不過您的人快死了,我建議您先修整。”黑暗遺民的集市。薇拉站在聖安珀的信箱前,取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有光明防線隔在光輝之地與黑暗領域之間,即使是信件來往都需要極大的人力物力,但聖安珀正在淪陷,從其中傳出信息會比別的城市稍微容易一些。薇拉是淪落城市聖西亞的人……準確的說,‘黑暗遺民’。她曾經也是王都人,有慈愛的父母,但自從偽裝被識破後,她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薇拉撕開信看了一眼,信紙非常短,稱之為紙條也沒錯,但就是這個東西仿佛火焰一般,燙得薇拉不自禁抖了抖手,她麵色立變,忙不迭將它扔進了不遠處透明的火焰中。隻不過是一行字而已,卻成功讓她冷汗直流,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的情感湧上心頭,叫薇拉根本不能平靜下來。“這不是真的,他隻是想利用你而已,芬裏爾就是惡狗,他吃人。”薇拉這樣對自己說,但很顯然這沒有什麽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