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人類醫生回到了他們的房間。而繆宣則轉道去了門診大廳。門診大廳這麽大一棟樓,樓裏除了零號的病房外其餘地方都是空房間,走廊上有的門還是擺設,根本就推不開。而零號病人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病房,每天除了想吃藥外就是盯著自己的畫布。如果少年的情報沒有錯,零號病人應當就是這一片鬼蜮中的鬼王。不僅如此,繆宣還大膽猜測他應該能占一個目標坑位。畢竟他已經走過了好幾個世界,目標無一不是世界脈絡所對應的、至關重要的角色,而且他們一般都會和許多個體建立聯係,他們可能是領導者,也可以是殺戮者。怎麽看零號病人這個鬼王的可能性都很大,但是小係統曾和他保證過目標一定是他能殺得死的角色……零號病人的血條太長了,甚至連小地圖都無法給他一個標記,這就和“一定能殺死”這個條件產生衝突,令人腦闊疼。難帶零號病人還能站著讓他砍嗎?繆宣摸了摸腰,感覺不行。另一個目標選擇要求是要符合刺客英雄的三觀,荊軻偏向混沌中立,這從鬼怪和人類都是“野怪”這一點就能看出。因此目標很可能也存在於人類醫生中。嘶……那個血條最長的琥珀眼睛,很可疑啊。繆宣給自己歸納總結了一番,然後打開了甲區三零號病房的門。協和慈愛醫院裏隻有行政大樓中的病房是甲區,而且也隻有一件零零零號,其餘大樓從住院部開始就是乙區病房一路往後排列了。零號病人即使在居住的病房上,也是最特殊的。純白的病房裏,純白的少年背對著繆宣坐在窗戶後。他的麵前仍舊是巨大的畫布,少年抬起手緊緊攥著畫筆,棉質的袖口滑下,露出他細瘦的手腕。畫布上繪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青年。青年眉眼清雋,神情冷漠,隻是雙眼中仿佛盛了星光,給原本冷淡平和的五官添了幾分亮色。他身姿筆直,頎長挺拔的脊背恍若修竹。但和病號服搭配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是違和的。繆宣看著畫布上眼熟的男子時,愣了愣。由不得他不眼熟,畢竟這個男人……不就是他套了刺客英雄荊軻建模後的樣子嗎?不,也不能說就一樣,這大概是他現在這張臉去掉了大濃妝後的樣子吧。雖然早就看到了眼影和口紅的效果,但是對比一下畫麵中這張卸妝後的臉大紅色果然殺傷力驚人。零號病人沒有轉身,他背對著繆宣聲音輕快道:“姐姐你來啦!”“姐姐看看我新畫的畫!他像不像你?”繆宣往小馬紮上一坐,敷衍道:“……挺像的。”就差一個卸妝了。仿佛是聽到了繆宣的肯定,畫布中被畫出的男人突然嘴角一扯,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頓時,他原本還與繆宣有那麽幾分相像的影子立刻就被撕破了,隻剩下一隻裝模作樣的鬼怪。繆宣:“……”#你們這個世界的東西都挺靈性啊#零號病人可能也沒想到自己的作品如此活潑,看到詭異的微笑時他仿佛被驚嚇到了一樣愣住了,直到畫布中的男人開始扭動身軀的時候才反應過來。“這不對!”少年猛地起身,一把就從畫架上揭下這幅油畫,他雙手捏著油畫的兩角,用力一扯隻聽得一聲布帛碎裂的“刺啦”聲,油畫頓時就被撕成了兩半。與此同時,油畫中的男人則發出了刺耳的哀嚎,最後隨著油畫變為粉塵。“姐姐……一點都不像……”少年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一點哭腔,他轉身,那雙清澈姣好的雙眼染上了淺淡的紅。竟然有點像小白兔。繆宣起身:“……隻是一幅畫,我們就不哭了吧?”少年撲過來緊緊抱住繆宣,使勁蹭蹭:“才不隻是一幅畫呢,我已經畫了好幾天了,撕了那麽多畫……姐姐,我怎麽都、怎麽都畫不好你。”繆宣能怎麽辦?隻能拍拍他的後背:“沒關係沒關係,我們慢慢畫。”少年用力扯著棉袖,低頭擦了擦眼睛:“肯定是因為我生病了的原因。”“對!隻是因為我生病了!”這個理由很好地說服了少年,少年的雙眼重新亮起來。“隻要我痊愈了,一定能把姐姐畫得很漂亮的。”他說完,放開繆宣,轉身拿起床頭櫃上的搪瓷杯。零號病人掀開杯蓋,濃濃的血腥味頓時就彌漫開來,少年低頭喝藥,再抬起頭時雙唇已經染上了濃得發黑的猩紅色,在他純白的病服與素白的麵孔對比下,愈發觸目驚心。“對不起哦姐姐。”少年禮貌地道歉,“甜甜的藥不能給姐姐喝啦,我要趕緊好起來。”要好起來,因為有必須要做的事情……等一等……是什麽事情?我怎麽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