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瑤以前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啊?


    她剛剛雖然拿了碎瓷片,口中放著狠話說要殺了李承策,但其實她哪裏有那膽?不過是在氣頭上說的氣話而已。但沒有想到李承策竟然握著她的手讓她殺他!


    這他媽的都叫什麽事?她一個看到蟑螂都不敢踩死的人,什麽時候敢殺人了?


    於是局麵立刻扭轉。


    明明剛剛還是孟瑤奶凶奶凶的說著要殺了李承策,這會兒卻拚命的想要將手往回縮。


    無奈李承策手勁很大,握著她的手就一直往前送。


    孟瑤就眼睜睜的看著李承策脖頸上的那道傷口被她手中的碎瓷片劃的越來越深,猩紅的血流出來的也越來越多。


    心中既害怕又著急,就罵李承策:「你有病啊!」


    「你要真不想活了,自己拿把刀自己抹脖子好了,幹嘛非要我給你抹?我他媽的連雞都沒殺過,我還會殺人?你是想讓我一輩子都不好過是嗎?」


    拚命用力,將手從李承策的桎梏中脫離出來。然後將那塊沾染著李承策和她自己血跡的碎瓷片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碎瓷片又碎成更多的小塊,濺的滿地都是。


    砸完了這個,孟瑤就看著李承策。麵上是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果斷和堅決。


    「好了,我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你可以叫人來殺我了。」


    剛剛她雖然說的痛快,但真讓她自殺她是肯定下不去那個手的。隻能等著被殺。


    李承策卻不說話,目光細細的打量她。


    從她的額頭,到她的眉眼,她的鼻子,她的雙唇,一一的描繪著。


    孟瑤被他這目光看的心裏發毛。正要怒斥說要殺趕緊殺,別磨磨蹭蹭的。卻見李承策麵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最後他竟然朗聲大笑起來。


    孟瑤覺得這個人真的是莫名其妙。


    現在是笑的時候嗎?而且聽他的笑聲,好像還挺愉悅的。


    忍不住喝問他:「你笑什麽?」


    李承策不回答。甚至不顧形象,背靠著木炕沿曲腿坐在地上。


    還伸手拍了拍身邊,叫孟瑤:「你也過來坐。」


    孟瑤才不會過去坐。她覺得李承策肯定有病,而且病的還不輕。


    正常的人,忽然聽到自己睡了這麽長時間的枕邊人其實是『借屍還魂』來的,不得嚇個半死?可這位倒好,不但看著一點兒都不害怕,竟然還笑。


    這個笑點到底在哪裏?!


    孟瑤倔強的站在原地不動。李承策見狀,便傾身過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身邊拉。


    他這個動作極快,孟瑤沒有防備,被他拉的一個踉蹌,直接往他的懷裏就撲了過去。


    連忙手腳並用的要從他的懷裏爬起來。


    好在李承策也沒有強迫她坐在自己懷裏,隻是握著她的手腕,又拍了拍身邊:「坐。」


    孟瑤掙脫不了他的手,隻得氣鼓鼓的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就見李承策轉過頭一直在看她。而且還一邊看一邊笑。


    孟瑤額頭青筋亂跳。最後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大聲的喝問著:「你到底在看什麽?」


    李承策依然一邊看她一邊笑,末了才終於說道:「你真不是瑤姬?」


    他這話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十分的肯定。


    終於明白過來,為什麽明明瑤姬是信王府的家養殺手,到他身邊之後卻跟以前判若兩人。


    因為她是孟瑤!


    所以她沒有殺手的沉靜冷血,不會反彈琵琶舞,不會彈琵琶,甚至不會武功。


    對李承霄避如蛇蠍,對李承霄所有的脅迫無動無衷,也從來沒有主動同海棠聯繫過。


    最重要的,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對他不利。


    而他卻一直在誤解她。無論做什麽決定,心中始終會顧及她是信王府家養殺手的這個身份。


    隻是......


    「你怎麽會知道李承霄下在瑤姬身上的蠱毒如何解開?又怎麽會知道那個柳念雲就是柳沉舟?你也知道柳沉舟就是李明軒的親生父親吧?還有,你如何知道我寢宮床底下有處暗道?以及,你如何知道我對其他的女人沒有反應?」


    孟瑤怎麽可能會告訴他這些?就轉過頭,壓根不看他。


    好在李承策也沒有繼續追問。


    「你不想說也沒有關係,這些都不重要。」


    他笑起來,眉眼間極愉悅的樣子,「不過你既然不是瑤姬,那你的心中肯定沒有李承霄。還有,有關你說的那個孟哥哥的事,也是騙我的吧?」


    孟瑤用看腦殘的目光看他。


    這個人的關注點是不是跑偏了?


    難道現在他關注的不該是她到底是什麽人,又或者到底是不是人,是個什麽怪物?怎麽他的關注點竟然是她不喜歡李承霄,孟哥哥的話是不是騙他的事?


    孟瑤問出了她心中的疑惑:「李承策,你腦子有病吧?」


    李承策聞言朗聲大笑。


    笑過之後他伸手扣著孟瑤的後腦勺,不顧她的掙紮,傾身過來就在她白皙光潔的額頭上麵親了一下。


    然後他看著她笑道:「是,我是有病,病因在你。唯有你這輩子都陪在我身邊我才不會發病。」


    孟瑤覺得這個人實在病的不輕。就不想理他,坐在原地發呆。


    剛剛忽然那樣爆發了一場,好像這一兩個月積壓在心裏的所有不滿和憤懣都發泄了出來,現在她隻覺得全身無力,手腳發軟,壓根不想動彈一下,隻想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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