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青不信,手上仍是不肯放下紫夜。


    粉色人魚一直僵硬的麵容崩塌,她直接哭了出聲,從極小的啜泣到放聲大哭,哀慟的哭聲盤踞在石洞內。


    灰青憤怒的表情在哭聲中僵硬,手一鬆,將紫夜扔回高台。


    紫夜連呼吸都未喘順,就將淚如雨下的伴侶護在懷中。紫夜一邊咳嗽,一邊輕輕哄著懷裏的伴侶。


    等到粉色人魚哭的睡著了,紫夜小心翼翼的將粉色人魚放在高台上躺下,他才轉過身,看向灰青和深藍。


    紫夜沉了一口氣在胸中,他緩緩開口,聲音像是沉入大海的石頭。


    “是的,我有病。”


    這次灰青倒是沒有上前掐住紫夜的脖子,他冷臉抱臂。


    紫夜將粘在粉色人魚臉頰的發絲撥弄回她臉側,接著說。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不能正常育有小魚仔。”


    “我無法給予小魚仔蛋殼的保護。”


    像是放下心中的芥蒂,紫夜傾倒一般的將導致這一切的緣由說出來。


    “所以當我們有了小魚仔之後,我們卻不能擁有他。”


    “但是我的伴侶舍不得放棄他,又不知道從哪裏聽說的雌性可以獨自孕育。”


    “我…”


    灰青冷哼一聲,接著紫夜的話說,“於是你就仍由她胡來。”


    紫夜不說話,點點頭,很溫柔的看著沉睡的伴侶。


    “我很擔心她,但我們都太想要這個小魚仔了,我很焦慮,每天都成片成片的脫掉鱗片。”


    灰青看著紫夜心煩,冷言冷語道。


    “之前你帶著她,去問我雌性人魚能不能單獨孕育後代,我就清晰的告訴過你,不能。小魚仔是沒有辦法誕生的。”


    紫夜不說話,麵容哀慟。


    魚月月在深藍一言一語的翻譯中,了解到完整的緣由。她長歎一聲,小聲問深藍,“你說他知道這樣會讓伴侶也處在危險中嗎?”


    深藍搖搖頭,他不知道紫夜是否知道,深藍直接問紫夜。


    “你知道,雌性單獨孕育,母體和幼體都不能存活嗎?”


    紫夜淚如雨下,聲聲如泣,“我知道。”


    “但是,她說有個人給她喝了一種藥,這種藥可以保證她和孩子的健康,我就相信了。”


    魚月月撇嘴,當是童話故事啊,還有這種違背種族繁衍方式的魔藥。這人魚,真是好忽悠啊。


    灰青氣笑了,“你們真是比翻車魚還傻。”


    紫夜羞愧低頭。


    深藍問他,“是什麽人?”


    紫夜搖搖頭,又仔細想想,突然伸出手指指著魚月月道:“和她一樣,尾巴分叉。”


    被灰青盯著的魚月月後退一步,躲在深藍身後,瞪回去,“我之前可沒見過他們。”


    深藍擋住灰青盯著魚月月的視線,對紫夜說,“也是雌性嗎?”


    紫夜搖頭,“不是是一個成年雄性,皮膚很白,黑色的瞳仁。”


    深藍點頭,看向灰青說,“不是我的伴侶。”


    灰青冷哼一聲,收回瞪著魚月月的視線。


    魚月月從深藍背後跳出來,走到紫夜魚尾麵前蹲下,仔細觀察紫夜的尾巴。


    片刻後,魚月月站起身,走到深藍身邊,“深藍你幫把我的話說給他聽。”


    深藍點頭。


    魚月月仔細看過紫夜的魚尾,不是皮膚病,就類似人類焦慮會脫發一樣,人魚掉的是魚鱗。


    倒是不能產出蛋殼,可能原因有很多,缺乏維生素d3或者是曬太陽少,都會導致鈣質缺少,蛋殼疲軟。


    深紫人魚和他伴侶生活的石洞幾乎接觸不到太陽。


    魚月月問他,“你平常捕獵是什麽時間?”


    紫夜說:“都是在午夜。”


    育有魚蛋的雄性人魚捕獵都是在白天,有桑冷護航,他做賊心虛,隻趁著夜色去捕獵。


    魚月月聽完,又問:“你們是第一次孕育魚蛋嗎?”


    紫夜點頭,他和伴侶都是第一次做父母,孕有孩子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族群聚地。但是當需要他懷育魚蛋的時候,卻出了岔子。


    慌亂之下,兩人去聚地很遠的海域打獵散心。等到他打獵回來,伴侶就很執著的要獨自孕育魚蛋。


    魚月月點點頭,忽而對紫夜說:“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並沒有失去產出蛋殼的能力,也許隻是需要多曬一曬太陽。”


    麵對愕然的紫夜,魚月月放緩聲音、清晰的對他說:


    “安撫好你的伴侶,告訴她,她的小魚仔那麽愛她這個母親,下一次肯定還願意做她的小魚仔。”


    離開深紫人魚的石洞後,灰青一聲不吭的走遠。


    魚月月抱著深藍的腰,臉貼在深藍的背上,蹭了蹭。


    她很難受。


    那條雌性人魚,在之後感受到自己身體變化的時候,未必不知道那個給她藥物的神秘人說了謊。


    但是作為一個特殊的人魚母親,在感受到腹中孩子逐漸成長,雌性人魚還是難以割舍孩子。


    因為那是她和愛侶的情感結晶,是對方一半生命的延續,是一個逐漸生出意識的生命體。


    魚月月濕了眼角,她從知事開始,很少見過母親,從來都是從別人三言兩語對母親的誇讚和外婆一點思念的口語中,在腦子裏織就母親的麵目。


    外婆說過,母親懷有自己的時候,很喜歡和還在肚子裏的她說話。


    那,她的母親,在和她的漫長的分別中有想過她嗎。有寒夜夢中乍醒,一絲綿綿思念,想過她這個女兒嗎。


    魚月月不知道,但是她有過。


    在長夜中,麵對無際的黑暗,對母親的渴望和思念就如同潮水一樣將她席卷。


    魚月月甕聲甕氣的叫深藍的名字,“深藍,你的母親呢?”


    深藍身形一頓,他的聲音如夜裏的一陣清風,“我沒有母親。”


    魚月月更傷心了,他們都是沒有媽媽的孩子。


    魚月月抹眼淚,深藍卻笑了笑,“但是沒關係,我有月月。”


    魚月月哭的一哽,“你笑我,你沒有月月了。”


    魚月月開玩笑,深藍當真了,急忙停在一石台上,將背後的魚月月轉到身前,讓她坐在魚尾上。


    “不行,我不能沒有月月。”


    魚月月傷心的時候,脾氣最大,“不,你就沒有。”


    來回三四次,深藍也生氣了,捧著魚月月的臉,“我就有!”


    魚月月的臉被深藍捧著,嘴巴是嘟起來的,隻能含含糊糊的反駁,“你舅眉遊。”


    深藍生氣,不放開手。


    魚月月臉在別人手裏,隻能敗下陣來,“好,你遊,你遊。”


    深藍聽到魚月月的話開心了,歡歡喜喜的繼續帶魚月月回石洞。


    魚月月揉揉臉,偷偷趁深藍轉過身背她的時候,咬深藍的耳鰭。


    深藍的耳鰭咬在嘴裏,有點像牛板筋,一咬下去,牙齒還會被彈上來。


    魚月月好奇的仔細觀察深藍的耳鰭,然後驚訝的發現,冰藍色的耳鰭尖尖紅了。


    魚月月趴在深藍肩頭,“深藍你的耳鰭紅了。”


    深藍不說話,下巴繃緊。


    *


    海上,白色遊輪破開風浪,船身上的藍色“ocean”顯眼無比。


    寧越向後倒去,靠在背椅上,摘下眼睛,按揉眼框。


    黑色的桌麵上,蜘蛛狀的小方塊靈活的爬上寧越肩頭。


    寧越將其撥開,呼叫守在門外的汪助手,“進來吧。”


    汪助手走進寧越的工作室,看向寧越。


    寧越皮膚白,眼睛下的黑眼圈就格外明顯,汪助手有些擔憂,“博士,您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寧越不眠不休的修理升級方塊蜘蛛,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最近兩條更是徹夜不眠。


    寧越搖頭,“不用。”說著,寧越將肩頭上的方塊蜘蛛拿下,站起身。


    “去控製室。”


    汪助手緊隨其後,心裏還是不安,葉博士估計一天之後就會和他們匯合。博士太著急,想要給葉博士一個驚喜。


    第39章 族群


    ocean遊輪的控製室極大,能容納三十人同時工作,此刻卻空無一人。


    汪助手為寧越推開門,一邊往裏走,一邊說,“博士,控製室內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打掃。”


    寧越點頭,向內走去。


    遊輪主控室控製台麵上各種燈光平穩閃動,按照程序指揮遊輪前行。


    寧越坐在主控台前,打開電腦,將方塊蜘蛛和遊輪上雷達搜索連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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