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您打電話是關心…”我嗎。


    後麵的‘我嗎’,寧越沒有問出口,他害怕。


    他舌尖一轉,‘我’變成了,實驗進度。


    葉知微凝聲稱是,“沒錯,寧博士,上次你匯報艙底實驗室最新捕獲一條人魚,那實驗進度如何?”


    寧越控製住內心想要破壞的衝動,他抿著苦澀的舌尖,對著電話那頭,道:“艙底實驗室實驗進度為零。”


    寧越日思夜想的聲音,清冷又遙遠,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掛斷電話,滾燙的手心仿佛還殘餘著那人的餘音。


    但是,對守在門外的汪助手來說,他等到的是又恢複理智的寧越。


    “帶我去艙底實驗室。”寧越的聲音喑啞,他動手扯動脖子上的領結。


    汪助手垂首應是。


    艙底實驗室的所有要求改裝儀器都應要求得到穩固。


    即便實驗員在改裝之後,又小聲的提出儀器要改動。


    眾人心中一向不好說話的寧越,也沒有發火,隻是淡淡的答應,輕輕頷首。溫馴的宛如一隻小狗。


    汪助手幾乎是心驚膽戰的守著寧越,看著如此安靜的寧越,再一次,汪助手胸中澎湃對葉博士的崇敬。


    *


    連綿不絕的大海。


    海麵上飛鳥乘風啟航,矯健的英姿倒影在碧藍的大海上。


    海上,紅色人魚擺著魚尾,被碧色的海水環繞。


    虹一個擺尾,從水中跳上虎鯨背,火燒雲一樣的魚尾平鋪在黑色的虎鯨背上。


    虹撐著手臂,趴在虎鯨背上,一聲熟悉的歎息,慢悠悠的從口中吐出。


    看著眼前和雌性親親熱熱的瀾,虹露出了嫉妒的眼神。


    同樣是族群裏,擁有漂亮尾巴的成年人魚,憑啥瀾就能找到雌性呢!


    虹酸的摳手。


    魚月月沒忍住,在深藍的臉上留下一串帶著口水的牙印。


    滑溜溜的肉香香甜甜,睜圓眼睛看著她的深藍,讓魚月月還想再咬一口。


    雖然是條成年人魚,但麵對如此熱情的小雌性,深藍還是害羞的要命。


    尾巴綣縮成一個句號,額頭上的鱗片緊閉,刀都撬不開。


    “月月。”深藍喚她的名字。


    聽見李花月叫過兩次魚月月的名字,這一條善通音韻的鮫人,就已經在冰冷的舌尖翻滾過無數次‘月月’。


    李花月是民國時代瀘市人,深藍學她的語調,‘月月’念‘肉肉’。


    魚月月耳尖一紅,她外婆叫她小名就叫肉肉。


    深藍這樣一叫,倒是像在叫她乳名。


    魚月月紅著耳朵,糾正深藍發音。


    她念道:“yue,月。”


    深藍:“肉肉。”


    魚月月糾正:“月。”


    深藍眨著眼睛,盯著魚月月的嘴唇。


    “月”,魚月月放慢,咬字清晰道。


    深藍深深的看了一眼魚月月,然後撲上去,親了一口魚月月做口型的嘴巴。


    魚月月一巴掌拍開深藍,捂著通紅的臉頰。


    深藍頂著臉上紅彤彤的巴掌印,緩緩的對著魚月月,念道:“yue月。”


    終於,深藍念對了。


    不遠處,看完一切的的單身魚·虹:…


    第29章 族群【二合一】


    當腳掌再一次接觸結實的地麵,魚月月長舒一口氣。


    地麵給人的踏實感比她想象中還要強烈,岸上的鬆花蛋抱著綠桶看著她。


    魚月月快步走過去,將小人魚連帶著綠桶一起抱在懷裏。


    她轉身看向大海。


    海麵上,一紅一藍兩條人魚圍著波光粼粼的海水,環繞轉動。


    而海水流動的圈中,黑白虎鯨用濕潤的頭顱跟隨鮫人的遊動。


    大大小小的虎鯨接連而至,一條條和鮫人告別。


    魚月月抱著鬆花蛋爬上一塊岸邊礁石,放下鬆花蛋。魚月月捂住耳朵,聚精會神的盯著海麵。


    海麵上,小虎鯨依依不舍的貼著鮫人遊動。直到遊遠的大虎鯨,回首呼喚,小虎鯨才在催促中離開。


    告別虎鯨群。


    深藍對著虹頷首,輕輕搖擺魚尾,對著深海低吟歌唱。


    虹隨聲附和。


    人魚綺麗的吟唱穿透漆黑的海水,指引深海巨獸聆聽人魚的低吟。


    深海裏,海水漆黑無光,獨行的巨大須鯨緩緩擺尾,牽動頭部,朝著吟唱指引的方向前進。


    岸邊。


    魚月月在礁石上等了很久,深藍給她打的五顆椰子全部吃幹淨,才等到深藍從海裏來接她。


    鬆花蛋舉著綠水桶,從礁石上一躍而下,跳入海中,激起半尺海浪。


    黑色的暗礁透過海水,能夠隱隱約約被看見。


    魚月月肚子裝了一肚子椰子汁,連著腦袋也轉不動,她學著陸苓的樣子,從礁石上一躍而下。


    萬幸,她被深藍接住,沒有直接撞在礁石上,落得個頭破血流。


    深藍環著魚月月的腰,將她托在水麵上。


    冰涼的海水波浪起伏,而被深藍托舉的魚月月連衣角都沒有沾濕。


    在須鯨麵前,形容優美的人魚渺小無比。但是,龐然大物溫馴的聽從人魚指令,親昵無比。


    虹一如既往趴在鯨魚頭上,曬尾巴,保養他的鱗片。


    深藍抱著魚月月行動緩慢。


    鬆花蛋舉著水桶,身姿靈活,幾個擺尾就到了須鯨身側。


    虹翻了個身,正對著太陽,眯起眼睛,撩著鬢邊水紅色的發絲,道;“小魚仔,這蛋是誰的?”


    鬆花蛋舉著綠桶往鯨魚背上推,聽見虹的話,不肯言語。


    幼崽是敏銳的,第一次見麵虹的不喜歡,是鬆花蛋對他的第一感官。


    小孩,虹是不會哄得。


    但是作為族群中數一數二的成年人魚,虹哄人是有一套的。


    虹眉眼間靈光一閃,伸出手在魚尾鱗片摸索一陣,刺溜一下,從鯨魚頭上滑入水中。


    陸苓卯著勁,將綠桶推到須鯨背上,又從水裏爬到綠桶旁邊。


    虹遊到陸苓身前,趴在須鯨背上,火紅的魚尾放在碧色的海中。


    “小魚仔,你過來。”虹衝著陸苓勾手,另一隻手背在身後,一副神秘的模樣。


    陸苓環著水桶的尾巴一頓,鸚鵡綠的尾巴一動不動。


    虹看著陸苓不動,他自顧自地遊到陸苓身前,將背後藏在手裏的大珍珠放在陸苓手心。


    珍珠有嬰兒拳頭大,還是難見的粉紅色,陸苓白嫩的小手幾乎保不住珍珠。


    虹不甚滿意的看一眼珍珠,滿是遺憾的對陸苓說:“可惜我不收藏綠色的珍珠,不然,給你一顆做成串子,掛在眉心多好看。”


    對於亮晶晶好看的東西,人魚都沒有抵抗力。


    陸苓寶貝的看著手心裏的珍珠,伸手摸了摸,珍珠圓滑,觸感溫潤。他喜愛極了。


    一連多日縈繞不散的愁緒,也從陸苓眉間散開。


    虹揉著陸苓奶綠色的頭發,又掐了掐他的臉頰,說道:“你這小孩不是在巢山孵化出來的吧。你雄父呢?”


    陸苓對於虹口中的新鮮詞匯陌生異常,巢山?雄父?


    那是什麽,他從漫長黑暗中見到的第一個會呼吸的生物就是月月。


    陸苓抱著綠桶,搖頭。


    虹露出憐愛的神色,像小魚仔這樣情況的小人魚,他們族群中有很多,都是族長在外巡遊時撿回族群的。


    直到魚月月來到陸苓身邊。


    虹發現,那條對他一直沉默不語,抱著綠桶,連尾巴都緊張綣縮在一起的小魚仔,才真正放鬆起來。


    陸苓一把就衝到魚月月身邊,用尾巴環著魚月月的小腿,一副依賴不舍的模樣。


    魚月月也縱容陸苓,伸出手就將小人魚撈在懷裏,也不管小人魚濕潤的身體會濡濕她手掌上的傷口。


    虹看了一眼,擺著尾巴遊開。


    “瀾,那小魚仔挺依賴你的雌性配偶,你會收留他嗎?”虹遊到深藍身邊問他。


    深藍偏過頭,看著須鯨背上的魚月月,回頭,回答虹得問題,“叫我深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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