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遼那幾個嗦鬼,便沙著嗓子叫這連夢裏也能前來救他、所向無敵的大憨子幫他一把,將幾位部下一道帶走。  項  羽自是一口答應。  於是二人不講道理地殺了個回馬槍,將曹軍衝撞得亂七八糟,打了個措手不及,將差點被落下的高  順幾人給一劍砍斷繩索,一道救了出來。  幾人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天神般威武、竟絲毫不遜自家主公高大魁梧的這重  瞳猛將,心中隱隱有著猜測,卻無人真正問出口來。  高順與張遼反應極快,一個鷂子翻身就上了馬,而陳宮則跌跌撞  撞的,發汗的手心揪住韁繩,卻半天也沒能爬上去。  看得呂布不耐煩了,索性將他提溜起來,往高順馬背上一丟:“  趕緊走!”  說怪也真怪得很,分明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那股追兵將至的緊迫感卻絲毫未減。  幾人迅速出逃  ,而呂布不時回頭望還活蹦亂跳的幾名部下,神色恍惚。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這般輕而易舉地就逃出了這場始終纏繞  不去的噩夢。  直到一滴滴滾燙的淚水砸到他肩上的傷口,帶來清晰的刺痛,背脊亦感覺出那憨子無聲卻激烈起伏的胸  膛後,他方徐徐回過神來。  唉,怎這憨漢在他夢裏難得威武一回,最後也照樣憨成這樣!  呂布雖這般腹誹著,卻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在幾名部下白日見鬼的驚悚目光中,輕輕蓋在了項憨子死死攥住韁繩、直讓十指發白的手背上。  雖隻是一場給這憨子麵上貼金的夢……  能叫他掙脫出這泥潭來,倒也值一句那啥話了。  呂布耳根因微赧而一陣  發燙,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該說出口時,身上忽一陣失重,眼前天旋地轉,便失了神思。  待終於真正擺脫夢境,二人同  時睜開眼時,竟都生出宛若隔世之感。  項羽隻當那不過是自己臆想而成,現得以回歸,在一陣沉默的平息後,不禁伸  出雙臂,緊緊摟住了懷裏的心上人。  “奉先。”  他心裏還殘存著那可怖一幕似鈍刀般來回磨絞的痛,半晌方緩過  氣來,喃喃道。  是他所愛的,護得好好的,還活得好好的,生龍活虎、意氣風發的愛將……  呂布亦不知那玄妙一  ‘夢’,實是二人同時置身其中。  他兀自想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莫不是惦記這不省心的憨漢子太多了,方  在噩夢裏才編了對方出來救自個兒?  回味著那憨子大發神威,孤身一人一劍,竟就將欺他那夥人無不打了個腦袋開花  、連那曹奸賊和劉大耳三弟兄也未能逃過,宰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的颯爽英姿……  倒是僅次於老子的霸氣!  呂布  越是回想,就越覺得痛快,不由得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  這還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他回憶起那日情景時,不再是悔恨  、屈辱與痛苦,倒充滿了大仇得報的快活。  別的不說,可遠比他先前一腳不慎踹死劉耗子那般的報仇法子,要來得痛  快得多!  被這股餘韻驅使著,呂布心念微動,不禁朝這難得變得極順眼的憨漢身上蹭了下。  昨晚雖驚愕與疼痛居  多,但……倒也不是完全不曾得趣。  索性趁著興頭,再來一回?  呂布向來是想一出是一出、每當興致來了,當場  就非得做成的急脾性。  他哪兒管這憨漢子究竟在雙目放空地想甚麽,自顧自地點了把火,便一下將貼著的倆人都給燒  起來了。  在呂布徹底拋開那股子較勁兒的抵觸後,大大方方地使出一身真本事來,雖還生疏了些,但這回卻不比上回  。  可謂雙方盡歡、皆嚐到了那叫人食髓知味的快活。  呂布吃飽後,就想拋開憨漢子繼續睡覺去。  然那憨漢子  嚐到了甜頭,卻不肯輕易放開他,遂又是一陣貓兒打鬧般,於榻上翻來覆去的激烈纏鬥。  直到華燈再上,聞聽大將軍  韓信求見時,才不得不暫時休止。  當滿腹憂愁的韓信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踱了半天,方得見緩緩踱出的楚帝時,心裏登  時一沉。  同為男子,他又豈會看不出此刻楚帝麵上的,分明是徹底饜足的神色?  卻不知他賢弟遭此欺淩,現究竟  如何了!  韓信自聽聞此驚天消息後,就急如五內俱焚。  他哪顧得上大軍,一路是緊趕慢趕,才在帝後大婚前一日  回到鹹陽。  待進了城,他一身風塵仆仆,口幹舌燥卻連水也不願去飲上一口,就立馬衝至宮中,求見陛下。  然如  今看來,他終歸是來晚了!  對自己先前那有眼無珠地疑來疑去、卻因一葉障目而漏過世上最位高權重之人的愚蠢,韓  信更是追悔莫及。  隻望賢弟莫因不堪受辱,自尋了短見  韓信正與心不在焉的項羽對視著,他滿心惦記的賢弟  ,竟就一身著裝整齊地自簾後走了出來。  呂布雖走得較平日慢了些,也小心了些,但一身精神氣兒卻足得很,眸光熠  熠,哪兒似韓信想象中的頹然痛苦?  自打知曉那便宜老哥來了,他哪兒肯失了當夫君的麵子,趕緊一腳踹了那憨漢子  出去先待著,自個兒換好衣裳,再威風凜凜地出來。  然在韓信眼裏,這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一臉茫然震驚  ,而對這便宜老哥的複雜心緒渾然未覺的呂布自以為瞞住了,大大咧咧道:“韓兄回來正好,再有三日,布便將大”  一個“婚”字尚未出口,一直一言不發的項羽已皺了皺眉,在旁邊沉聲糾正:“二日。”  呂布被這話一噎,一想  二人稀裏糊塗地廝混了一天一夜,可不正是隻有二日了!  遂從善如流地改了口:“二日後大婚,兄長必得前來赴  宴,也好討杯酒吃!”  項羽微微頷首,目光一直凝於呂布身上,哪兒管那已化作木雕泥塑般的韓大將軍。  他自是  知曉,奉先在此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偏對這義兄額外親近,連棄官出走時,也頭個惦記著去淮陰將其受辱的舊仇報了…  …  此等情誼,非同一般,自不可輕忽對待。  呂布交代完後,唯恐被這便宜老哥盤問,遂慢吞吞地又挪回殿內去了  。  直到呂布離開,項羽方淡然自若地轉了目光,落在神色呆滯的韓信身上,難得和顏悅色道:“大將軍一路疾馳,受  此勞頓,快回府安歇罷。”  韓信心中已然淩亂萬分,縱使受此關懷,也隻木愣愣地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地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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