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麽一來,便可徹底留下原一心要歸隱  去的奉先。  隻要有奉先在,縱自己身故,也不必時刻憂心陛下或將故態重萌。  在叔孫通仍心有戚戚然地看向範丞  相時,便愕見範丞相由最初的一臉空白,到驚愕恐慌,再是微妙不解,最後喜笑顏開……  這是怎麽了?  叔孫通著  實想不明白那喜悅的神色從何而來,而於電光火石間想通一切的範增,已恢複往常那幹練穩重的模樣。  見叔孫通還愣  著,蹙眉道:“陛下與奉大將軍既已下令,汝照辦便是,不必多言。”  叔孫通呆呆道:“……那聘禮單子當……  ?”  範增加重了語調:“照辦。”  匈奴單於腦袋一顆、牛羊牲口無數,及原匈奴據地十數郡。  哪怕單拎出一  樣來,都是分量十足,遠比金銀珠寶那些個死物來得豐厚。  日後若當真有哪位彪悍無雙的將軍仿效奉先,立下這般偉  業後,有意以此做嫁妝……帝王又有何娶不得的!  重歸恍惚地走出丞相府後,叔孫通目光複雜地回望了一眼,感慨萬  千。  到底是丞相,竟具此泰山崩於前仍然不動的氣概。  叔孫通不知的是,他前腳剛走,範增後腳就乘上車  架,出了丞相府,直奔宮裏去。  這會兒在奉賢殿中,呂布已喝得爛醉糊塗,滿嘴‘憨婆娘’‘惡婆娘’的胡話。  且每當‘惡婆娘’靠近他時,他便似有所感般,睜開迷迷瞪瞪的虎眸,極自然地伸臂一摟,湊上去黏糊糊地索吻。  項  羽哪見識過心上人的這番醉態?自是無從招架,唯有順水推舟、從善如流地借著攙扶與照看的功夫,吻了一遍,一遍,又  一遍……  正當那由外殿到寢殿的百十步距離,就這麽在反反複複的索吻磨蹭中,叫深陷這從未有過的意亂情迷中的楚  帝盼著永遠也走不到頭時,煞風景的亞父卻到了。  一聽亞父就在殿外候著,項羽微一蹙眉,稍猶豫片刻,便由著這難  得極親昵人的醉虎掛在自個兒脖頸上,直接將人傳了進來。  雖心中隱約有所猜測,但真正踏入殿中,一眼就見平日總  正襟危坐的陛下不僅坐姿隨意,還一臉眷戀地與醉得一身通紅的呂……呂後摟摟抱抱時,範增還是驚得瞳孔微縮,好險才  繃住了麵上神情。  項羽全副心思都放在掛在身上的皇後身上,心不在焉道:“亞父請坐。”  範增同樣心不在焉地  謝過恩後,卻不忙坐下,而是徑直站在殿中,無奈笑著問詢:“陛下欲迎奉先為後,卻忘了告予我等知曉!”  捕捉到  ‘奉先’二字後,才勉強勾回項羽幾分心思,聽了這話後,他不禁蹙起眉來:“白日於朝堂之上,朕曾親口宣告。”  範增加重語氣道:“陛下隻道‘三日後將大婚’,卻未言明‘同呂侯大婚’!”  聞亞父言辭篤定,項羽方麵露遲疑,  又有些許不可思議道:“然世間除奉先外,又有何人可為朕之良配?”  他那時滿心隻惦記著尚在沐浴更衣的心上人,  恨不能眨眼功夫,即盼來三日後的大婚。  既是沉浸於甜蜜中、腦子暈陶陶下的不慎疏忽,又是他潛意識裏群臣應心知  肚明的理所當然若非奉先,他豈會與旁人成婚?  項羽眉頭為蹙,心道這可馬虎不得。  他不舍地看了在懷裏嘀  嘀咕咕、滿嘴‘本侯’的醉虎一眼,下一刻將人一個利落打橫抱起,當著亞父的麵,闊步行入寢房,堪稱輕柔地將人放在  榻上。  卻不知這一番舉動做下來,叫範增這老骨頭又被驚得不輕。  他不動聲色地按了按狂跳的眼皮,好歹穩住了  麵上的微笑。  見夜還未深,楚帝遂又召集尚在緩神的群臣,肅容正色,鄭重宣告道:“三日後,朕將娶呂侯奉先  為後。”  雖說哪怕不刻意召入眾人,待明日一早,丞相府著人擬封後詔書時,也必會為人周知。  但項羽懷著夙願  得償的喜悅,又怎會願意等到明日?  將這日的第三道炸雷劈下後,確定已然言明皇後身份,心思早飛到了獨自醉眠於  寢房中的心上人身上的楚國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將還懵著的一群外人趕走,大步流星地往回返去。  這會兒爛醉如泥的  呂布,躺在榻上也不安分。  他閉著眼睛摸索半天,沒摸索著憨婆娘,便睜開一雙醉眸轉來轉去,同時鼻子裏還發出一  陣陣悶悶的‘嗯’聲,似是躁怒,又似是鬱悶。  待項羽耽誤了那一陣子,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時,呂布已自顧自地發完  了脾氣,陷入了黑沉夢鄉。  唯留項羽一陣扼腕惋惜後,不假思索地更衣上榻,暗暗高興地抱著心愛的醉虎入眠。  呂布這一覺,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與需上早朝去的憨婆娘不同,他暫是個無官無職、可心安理得靠吃爵俸的贅婿身份  ,自樂得輕鬆。  他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便晃得腦殼裏傳來一陣悶痛,當場“嗷”了一聲。  這一“嗷”,便將  一直於偏殿廳室中處理公務的項羽給引來了:“奉先?”  呂布正苦著臉灌桌上那由宮仆備好的解酒湯,眼角餘光瞥到  他後,遂以空閑那手擺了擺,示意無礙。  項羽卻未立刻回偏殿去,而是在他身邊坐下了,默默地凝視著他。  饒是  呂布自詡麵皮厚得很,也被這灼灼目光裏那不加掩飾的情意給惹得略微發燙。  這婆娘當真心慕老子得緊,連老子  稍微喝幾口水,都要乖巧地在旁等著。  這麽一想,呂布心裏既生出幾分得意,又添了幾分不自知的歡喜。  灌完那  解酒湯後,甭管是否真起了作用,總覺得因宿醉的頭痛當場就好了許多。  呂布清了清嗓子,順手往桌上一撥,就將一  小壇未開封的酒給撥到了懷裏。  他漫不經心地撕開封口,卻一直以眼角覷著這好不知害臊的婆娘,好似在猶豫甚麽。  未過多久,他就下定決心一般,揚聲道:“來人,取個瓠來!”  莫說這要求有多莫名其妙,呂布一聲令下,不過  片刻功夫,便有人尋了枚幹透的瓠來。  已是晚秋時分,自不可能還剩新鮮的瓠,但幹的對呂布而言卻是正好。  他  拿在手裏稍掂量,便果斷瞄準一處,手刀一記劈下,叫那瓠當場裂作左右差不多的兩瓣兒。  那壇被新撕開封的酒,被  均勻地分著、傾倒在了這兩瓣瓠裏。  呂布眼珠子亂瞟,卻不似往日那般順手一推了事,而是以雙手捧著其中一瓣,放  到下意識地攤開手的項羽手裏。  “接好了!”  呂布嘟囔了句,接著將自己那一瓣兒捧了起來。  這會兒他才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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