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奔馳時,平日寬敞得能同時容納數萬兵士的校場,便顯得短得嚇人。  但此時此刻,在場外所有人的眼中,比那道  隻能讓人勉強捕捉到模糊殘影的白馬更奪人呼吸的,卻是呂布彎弓搭箭、及箭矢射出、人目所不及的瘋狂神速。  他們  隻聽得馬蹄踏動,與那箭離弦時的霹靂混雜一起,竟比夏日暴雨的雨點落得還密集。  緊隨其後的,則是一道道狹長箭  影,如攜萬丈金光,又如流星墜地,疾然破空!  不等他們捕捉到模糊的殘影,耳朵裏已傳來比那要慢上數拍的、被接  連射翻、轟然倒地的草靶的響動。  不過瞬息,騎馬趕至校場另一頭的呂布,已瀟灑地收了長弓,身後是空空如也的箭  囊。  四下鴉雀無聲。  等眾人逐漸回神,才駭然發現,場中當真再無一個還立著的草靶!  整整十二箭,無一虛  發!  有人難以置信地擠近了些看,更是被驚得頭皮發麻。  那淩厲箭勢不僅精準無比地全命中了靶心,還因那射者  的千鈞之力,縱隔了百步開外的距離,也愣是將那厚重的靶子給生生射穿了!  難怪靶子全被射到在地,那可是能射穿  靶心的神力啊!  玉獅哪裏品得出周圍人心裏的無邊震驚與本能畏懼,隻知自己還未跑夠,難得壯起了膽子,為表達不  滿地“噦噦”了幾聲。  下一刻卻叫呂布粗魯地捏了捏耳朵,玉獅委屈地搖了搖頭,頓時不敢作妖了。  “咋回事?  ”  呂布等了半天,也隻看到一群傻子瞠目結舌的蠢態,既無掌聲,也無歡呼。  實在令剛才罕有地出了近九分力、  拿出看家本事的他深感鬱悶。  為形象著想,他好歹忍住了罵罵咧咧的衝動,隻不滿地拿弓弦拍了拍大腿,警惕地四下  張望:“未瞎未聾,咋不說話?莫不是皮癢了想賴賬吧?”  這糙話一出,還呆若木雞的數萬軍士,才終於從那令人心  旌動搖的無雙霸氣裏漸漸恢複過來,宛若重回人間。  他們一回神,便輪到玉獅受驚了。  剛還一片鴉雀無聲的  校場倏然清醒,掀起了排山倒海、撼天動地、足以撞破耳關的歡呼喝彩聲!  被這喧天動靜所驚,不知發生何事的韓信  趕忙從主帳步出,飛快朝校場趕去。  人剛到,便見他賢弟昂首挺胸,騎著同樣得意洋洋的玉獅在校場中溜著圈兒地耀  武揚威,而不知為何全跑到場外的將士們則都跟瘋了似的,不住上躥下跳、高呼大喊。  韓信:“…………”  他不  小心錯過了什麽?第29章   呂韓二人專心致誌, 兀自練兵練得熱火朝天。  鹹陽城中諸多楚國官員,則手腳笨拙生疏  地忙著收撫民心,沒少為緩慢的推進感到頭大如鬥。  而未能在項羽裂土封王的盛宴中占據一席之地的各路諸侯, 無不  滿揣著怨恨,很快便在各自境內重燃狼煙。  最先爆發矛盾的,卻非韓信所推測的田榮,而是遼東王韓廣與燕王臧荼。  他本為燕王,卻因破秦時出功太少, 而被項羽強行封至遙遠的遼東為王。  而原燕國的遼闊之地, 則盡歸了曾隨項  羽救趙、入關的麾下燕將臧荼。  區區燕將成了燕王,他貴為世代王燕國的血脈, 卻被生生攆去那偏僻荒涼的遠東之地  ,改號做甚麽遼東王!  眼睜睜地任由臧荼這個昔日部將, 光明正大地侵占去了自己的領地, 韓廣豈會甘心接受?  韓廣不敢直接違抗勢大兵壯的項羽,對待昔日的部將臧荼則稱得上肆無忌憚。  等他帶著手下軍勢, 來到燕國之地後,  便理直氣壯地回了國都殿所。  麵對憤怒的臧荼,他隻派帳中說客去百般找尋借口推脫,不遷往遼東。  韓廣卻不知  ,臧荼曾經不得不費力掩飾自己的野心勃勃,自打得了項羽明麵上的封賜後, 就再不可能是甘願俯首聽令的區區部將了。  在強忍怒火, 三番四次“請”韓廣遷往封地遼東未果後, 臧荼忍無可忍,全然露出了猙獰獠牙,親自率軍驅逐於他。  一是養尊處優的王室, 一是沙場拚搏的將軍,僅有架子是高高在上的韓廣,又豈會是暴怒的臧荼的對手?  韓廣倉  促組織起軍勢與其交戰,卻是兵敗如山倒、軍潰如流水,剛封的大將被臧荼一刀斬後,他被嚇得魂飛魄散,連底下兵士都  顧不上了,在親信的護衛下驅車逃跑。  才逃至無終一帶,即被不依不饒的臧荼追上,當場殺死後,狡猾地派人通報了  項羽。  臧荼與那赫赫有名的楚霸王所打的交道,雖完全稱不上多,卻對對方的脾氣頗有了解。  據他認為,自己曾  為燕將,卻親手誅殺燕王的這份經曆,與也曾為楚將,卻與楚王不睦,後者更是死因微妙的狀況十分相似。  且以項羽  驕傲自負的脾性,與其瞞著激怒對方,倒不如據實相告。  再將過錯皆扣到賴在燕地不走、明擺著不滿對方分封的韓廣  頭上,定然不至於招致懲處。  臧荼的滿心算計,竟真中了個八分。  正為那收攏關中民心而焦頭爛額、煩躁不已的  項羽,初初得知臧荼擅自殺死韓廣之事時,自是震怒無比。  但經臧荼所派使者不住鼓動,巧妙地將過錯一概推到韓廣  的公然抗命上的說辭,項羽怒氣漸緩,甚至被那言辭勾起幾分對昔日楚王的怨恨,隱約生出幾分感同身受。  不錯  ,若為那韓廣心懷不軌、公然藐視他所封之地,反複拖延不往遼東的話,又豈會激怒被侵占了屬地的臧荼,惹來殺身之禍  ?  就如當初那該死的熊心,若不是一昧打壓製衡於他,還不顧一切地抬舉那卑鄙小人劉邦的話,又怎會逼出他滿腔殺  心來?  見方才臉色鐵青的項王神色漸緩,臧荼所遣使者才暗鬆了口氣,趁機提道:“如今韓廣已死,遼東重歸無主,  不知今後大王將封何人王之?”  那遼東之地偏遠苦寒,除地盤與之緊挨著的燕王臧荼會看著眼饞外,諸侯大多是瞧不  上的,更遑論主動討要了。  他原想著趁熱打鐵,說服項羽將那遼東一道封給臧荼、以作為誅殺抗命者的嘉獎。  卻  不料項羽聽了這話後,仍是麵無表情,並未如他所願。  正當他躊躇著,不知該再等等、還是這會兒便將燕王命他隨車  帶來的寶物送上時,項羽不置可否地輕咳一聲,手中銅樽輕輕放下,發出了一聲細微響動。  一直傾聽著裏頭動靜的執  戟郎領了這信號,即刻行入殿中,客客氣氣地將他請到招待諸侯使者用的一處別殿了。  項羽方才險些就要順勢應承了  ,卻又鬼使神差地先將人攆了出去,在殿中猶豫片刻後,派人召來麾下幕僚,好一道商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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