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方心中的八卦之魂登時熊熊燃燒,竄得老高,他的臉也像是被燒得紅彤彤的。


    這話裏話外的私事指的是什麽簡直不能太清楚,雪夜紅爐,聊些風花雪月,還是這種古板美人的情事,簡直是人生一大樂趣。


    他借著酒勁,撲在桌子上,牽著季雲祺的衣袖,忙不迭地點頭:「我幫你!快跟我說說啊,雲祺……」


    後麵的話被一個極輕的酒嗝攔下去,隻哼出一聲名字,聽起來頗有撒嬌的意味。


    季雲祺垂目看著他趴在桌上與自己對望,雪白中透著微紅的臉頰,因為多喝了幾口酒就有些水氣彌蒙的眼睛,忍不住也紅了臉,喉頭微不可見地滑動一下,別過臉去。


    蕭方隻道他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又向前探了半個身,循循善誘:「雲祺,說啊,是不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心愛之人,有消息了?」


    「有……有了。」季雲祺撇見他扯住自己的手,手指關節處帶著些少年的圓潤,一片玉色,忍不住又咳了一聲。


    果然是因人而異,在蕭方來之前,他隻覺得皇上可恨可惡,從沒發現皇上這樣秀色可餐。


    「然後呢!」蕭方心急火燎地追問。


    「人是找到了,可是……他並不知道我心悅於他……」


    「害!」


    蕭方急得拍腿,感情這還是季雲祺一廂情願在暗戀,你說這麽大個懷化將軍,掌著舉國兵權,要什麽沒有,還跟這純情地搞暗戀呢!


    「那趕緊去跟人家說啊!」他都替季雲祺著急。


    「不太好吧,」季雲祺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猶豫:「我們之間的事有些曲折,我喜歡他很久,可他心中另有別人。」


    「有夫之婦?!」蕭方大驚:「那就算了。」


    「不是,他也沒有跟喜歡的人在一起,隻是單身一個。」


    蕭方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那你還浪費什麽時間,趕緊去追啊!你是沒錢還是沒權!姑娘家喜歡什麽,趕緊給買了送上門,再給你放幾個月假,陪人家四處遊山玩水去,回來啥都妥了!自己悶在家裏發什麽愁啊,你可急死我了!」


    聽蕭方這樣殷勤地給自己支招,卻是去追求別人,季雲祺心中空蕩蕩的。


    可本就該如此,他跟蕭方之間本就不存在什麽情誼,否則他又何至於在這裏愁眉不展?


    季雲祺垂目半晌,咬牙坦白:「皇上,我喜歡的人,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一肚子的驚嘆卡在喉嚨裏,蕭方瞠目結舌,忽然感覺自己跟季雲祺的關係一下拉近成了鐵哥們,同是天涯暗戀人。


    見季雲祺眉間凝結著愁色,他又一拍腿:「不是姑娘就更好辦了!」


    「為什麽?」季雲祺還沒聽說過這種說法,精神一振:「皇上指點。」


    蕭方把手捲成拳,裝模作樣湊在唇邊咳嗽一聲,拍拍藏有萬卷書的胸膛:「男人之間,幹脆就直接痛快點。」


    季雲祺表示不明白。


    「來,我跟你說,」蕭方攀上季雲祺的脖頸,嘴唇貼在耳邊:「約他出來,獨處一室,灌點小酒,然後抱他上床!」


    微醺的酒氣夾裹著沁滿薰香的熱勁滾滾而來,麻酥酥的,像是細密的螞蟻趴在脊骨上慢慢啃咬,季雲祺忽然扭過頭去,猛地咳嗽起來,一時接不上話。


    蕭方表示可以理解,古代人嘛,還沒這麽開放,這麽一來,就顯得他這個單身狗相當經驗老到。


    「慢點,來喝口酒,」他捧著桃花釀湊過去,軟綿綿地搭在季雲祺肩上:「你別當我開玩笑,這個法子最管用。拿出你騎馬掄槍的勁兒,給我往死裏日,日到他哭著討饒說不出話,你……」


    他打了個酒嗝:「你也別停,捆著吊著,床上床下,水裏地上,椅子桌子,山石迴廊,統統給我日一遍,然後他自然就服了你了。到時候就算你趕他,他也不會走。」


    季雲祺總算慢慢止住了咳,漲紅的臉頰更是火燒火燎。


    「看我幹什麽!」蕭方見他隻盯著自己看,以為他被嚇滯住了,氣得用力一拍桌子:「我說的話你記住了沒有!」


    季雲祺低頭,就著蕭方的手飲下一口酒,那小指微微翹起彈了一下,正碰在他的嘴唇上,像一塊炭火一樣,燙得無處可躲。


    「雲祺,你是不是喝醉了?」蕭方摸他的額頭。


    「沒有……」季雲祺居然可恥地貪戀這個撫觸,沒有躲開:「臣記住了……臣謹遵聖旨。」


    「這就對了!」蕭方喜笑顏開,把酒瓶取過來往裏看了看,還剩下半瓶多,索性丟了酒杯:「來,預祝你旗開得勝,等著喝你的喜酒,我幹了,你隨意。」


    半瓶酒一口氣下到肚子裏,才覺得味道好像比桃花釀沖一點。


    蕭方隱隱約約想起來,這一瓶是季雲祺的酒,並不是桃花釀,後勁真足。


    眼前的燭火好像散亂開,從零星幾點鋪開成暖紅色的一大片,季雲祺那個正經之至的微笑也變得漂浮起來,像枝頭搖曳的春花兒似的,在風裏一點一點的,勾著人。


    真是太壞了。


    也不知哪兒來的膽子,他笑嘻嘻地伸手過去,在那個俊秀的臉頰上捏了捏:「雲祺,你可……真……真好看……」


    然後低頭栽下去。


    他的身體倒在季雲祺的臂彎中,長發原本被一根玉簪鬆鬆別住,並不緊實,又被他蹭來蹭去,散了一肩的黑髮,發間露出一段脂玉般細膩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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