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忽然莫名認定了李唐之後確實該是趙宋的念頭。  他甚至忽然覺得這個被自己從沙子裏頭挖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曬瘋、還是憋傻的家夥,  那一身衣飾,與其說是李唐或者西域周邊風格,倒更像是……  更像是趙宋之後的某個那什麽的服飾……  饒是心肝暗顫,向曉久也隻是用力抿了抿唇。  他腦子裏頭莫名冒出來的念頭也並不總是對的。  像是扶桑國那邊,據說都花了好幾年功夫,  卻怎麽都翻不出一種沒耳朵還怕老鼠的藍白色狸貓,  也怎麽都找不到一種臉上自帶紅色圓點頰妝的黃色老鼠。  李唐趙宋啥的,也一定隻是又一個謬誤。  如此固執著的向曉久,遇上同樣那般固執著的宮九。  又恰好一個是遵紀守法好青年,一個卻正當無聊、又連殺人都提不起勁。  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麽說的,竟就達成了一起去尋找“唐軍衛所”的共識。  向曉久對此信心十足。  他的方向感是天生的強。  真.蒙著眼睛在長安城裏走半天,回頭還能從更快捷的路線準確迅速返回原點的那種。  哪怕之前受沙暴影響,一時難辨方向,不過半天路程就轉到這地兒、又遇著宮九這麽個滿嘴胡話的。  向曉久也有信心找回原先的衛所去。  或者最不濟的,也能找到下一個綠洲、下一處唐軍衛所。  左右唐軍如今遍地開花。  所謂東邊不亮西邊亮。  他總能摸著那麽一處衛所,給這滿嘴胡話的家夥瞧瞧的。  ……等這家夥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再找醫師治一下他那也不知道是曬出來、還是憋出來的毛病吧。  畢竟平生難得就這麽一回心動。  哪怕心動的感覺不再,向曉久也願意對宮九好一點兒的。  也是遵循當年曹將軍雖十分不認同他的某些言論,一度當他在死人堆裏憋久憋傻了,卻還好生救治他的精神了。  向曉久不恨娶、也更不恨嫁。  甚至他的三觀可能也沒有他自以為的那麽正。  但他也不是什麽壞人。  除了狗屎運之外,其實也就是一個有點兒小自私、又不缺那麽點兒小善良的普通青年罷了。  在李唐趙宋乃至宮九的時期或許都不多見。  可其實,在某些年代是很常見的。  那種生於太平、長於安樂,不觸及底限的時候,總是更願意溫柔對待世界的好性子。  很顯然,即使失憶到真以為自己就是李唐王朝普普通通一子民了,又一路經曆過戰事生死,也總殘留了那麽點兒在骨子裏。  可惜的是,  有時候你願意溫柔對待世界,  世界卻未必願意溫柔對待於你。  自信最多不過一天,就能帶著宮九見識唐軍衛所的向曉久,如今已經在沙漠中走了四天三夜。  曾經熟悉的綠洲一個也沒遇著。  曾經熟悉的衛所一個也沒找到。  曾經……  向曉久的嘴唇已經幹得開裂。  明明背包中還有很多水囊。  他卻總是忘了喝。  連身下的駱駝,仿佛也不安了起來。  應該很明顯了吧?向曉久就是穿越到大唐的,隻不過失憶了第五章   向曉久那邊,一人一駱駝都已經不太好了。  宮九這邊,單蹦一人沒駱駝的,狀態倒是(重生以來)前所未有的好。  一掃之前無聊得隻差沒再死一回、試試看又會如何的狀態,  宮九如今那叫一個興趣盎然、興致高漲啊!  畢竟向曉久這幾天,雖說自己曬得嘴唇幹裂也沒顧得上喝水,卻好歹沒虧了駱駝和宮九。  一個是明教損友送的駱駝十仔,  據說是他們教裏最神駿的倆駱駝配種下的崽崽,  和向曉久心愛的坐騎“九哥”一般,也是他打小兒喂養大的小心肝。  一個是雖說滿嘴胡話招人手癢的人類宮九,  好歹隻“胡”了那麽幾句,  這幾天安靜乖巧的,如果不是向曉久越找越是心焦,不定就能再重續之前的心動感覺了。  這麽兩位,向曉久就是自己不喝水,也少不了他們的吃吃喝喝。  他身上裝酒的荷包雖說就單隻先前被禍禍幹淨了的那一個,其他物資卻裝了不老少。  別說隻是走這麽幾天,就是走上幾天,兩人一駱駝的,也餓不著、渴不了。  哦,晚上休息的時候,向曉久還那麽理所當然地從一個小荷包裏掏出一個超大超豪華的帳篷。  畢竟天策府如今可富。  向曉久又是開國縣公的配置,遠超尋常將士。  就連被禍禍空了的那個荷包,  都正好裝了好些這幾天遇著什麽沙匪黑店隨手黑吃黑的收獲。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向曉久再煩躁,也是個不浪費的好青年。  哦,說起這黑吃黑,就又是讓宮九越發興致盎然的一點了。  十仔雖好,  一則向曉久沒那將天策馬上戰技自然轉化為駱駝戰技的本事,  二則天策馬上技能多適用於群攻群戰的大場麵,用來打最多不是幾十人的沙匪?  縱然殺雞可用牛刀,也不是這麽個用法。  是以向曉久這幾天沒玩什麽大花樣。  但即使是向曉久最習以為常的突、疾、禦等,  看在宮九眼中也很不尋常。  宮九絕對稱得上熟知天下武學。  連小老頭教給他的隻有半本殘卷的武功,都能自行琢磨補足,最終練出個連小老頭都羨慕不已的恢複力極強、攻擊力也卓絕的成果來。  卻根本沒看過這樣的槍法。  偏偏天策槍,又是一看就更適合於戰陣的大開大合。  更別提向曉久焦躁起來之後,  一判定方向就驅使十仔全速前進不說,  原本慣性隱藏的武技光效也幹脆放出來了。  結果心底暗藏的那一點兒“附近衛所的兄弟瞧著動靜一定會主動找過來”的希望沒能達成不說,  越發把宮九看得一雙眼睛異彩連連。  他這會子還真有點相信向曉久是打大唐來的異人了。  雖說從未見過,畢竟幼年慈母在堂時,床頭枕邊,也曾給他講過許多誌怪神話。  本朝亦有誠意伯劉公斬龍脈的傳說。  宮九依然堅持自己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不過他也不貪心。  宮九(暫時)並不準備與平生才就見了這麽一個的異人爭鋒。  第五天,向曉久又掃蕩了一個沙匪窩。  這一次他甚至差點兒連背誦大唐刑法相關條文、再將戰後未死之人一一處罰的時候,都顯得蔫蔫兒的了。  再怎麽自欺欺人,也不得不麵對現實。  若非發生異事,隻他在沙暴之中的區區半日餘,  又怎麽可能迷路到這麽一塊短短不足五個日夜,  就叫他足足遇著百餘沙匪,還個個都身負依照刑法都死不足惜、依照沙漠管理暫行條例更是要先行處決而後另行報備之重罪的地界兒?  唐軍鎮守諸多衛所沿途,不是沒有沙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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