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耳邊突然響起了陳燁的聲音,帶著一種微不可察的悲傷。因為他是回到了那個生他養他的城市和父母團圓,陳燁卻要離開那個養育他的小山村,離開他沉睡在地下的父母,隻因為想和他在一起。


    無論是誰,第一次離開家鄉,總會有一種恐慌和悵然,就像當初的他一樣。讓陳燁的頭靠在自己的肩上 ,像哄小孩一樣說道。


    「沒事的,無論在哪裏我都會陪著你的。再說,還有小玥和小致呢,大學放暑假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回來看看。你先睡一會吧,到市裏還有幾個小時呢,昨天晚上你都沒怎麽睡。」


    「嗯。」輕輕地應了一聲,陳燁就放心地閉上了眼睛。昨天晚上總有一種莫名的情緒纏繞著自己,所以都沒怎麽睡。還好,他不是一個人;還好,他還有薛成。


    ——


    「你們兩個不要亂跑,牽好我們的手,不然會走丟的。」沒想到現在火車站居然有這麽多人,陳燁看著周圍的人潮,有些不放心地叮囑。


    「到這邊來,從這裏檢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檢票的地方,薛成拉著一手拉著陳燁,一手拉著小孩往那邊擠去。


    真的是失策了,他隻想到早點走避免遇到開學的人潮。卻忘了,國家剛剛放開了政策,去別的地方不再需要介紹信。


    那些被壓抑了太久的人,終於可以坐車去別處去了。所以,剛開始人會很多。其實,再過一陣子也就好多了。可惜,來都來了,難道還要折回去不成。


    排了很長時間的隊伍,四人終於上了火車。因為現在的火車還很慢,距離也不短,要坐很長時間,所以買的是臥鋪的票。他一個人剛好買了連在一起的三張床的票,最上麵一層拿來放行李,兩個孩子睡中間,他和陳燁睡下麵,剛剛好。


    擺好了行李,坐在下鋪上休息著。很快,對麵幾張床的主人也來了。一個老大爺買了最下麵的床鋪,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十幾二十歲的少女。能在這時候來坐火車外出的,肯定家裏條件不錯。


    那個老大爺看起來斯文得很,估計以前也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中年婦女應該是在機關內工作的,看他身上的穿戴還有那盛氣淩人的表情就知道了。女兒應該還在上學,看起來倒是很安靜害羞,從進來就沒怎麽說話。


    「哎!這兩個小孩看起來真乖,還是龍鳳胎呢,是你們的弟妹吧。」那老大爺將自己帶的包裹放到床上之後就看到了陳玥和陳致兩個,很是喜歡的樣子。


    「嗯。」第一次遇到陌生人的熱情,陳燁有些不好意思。


    「來,爺爺這裏有果子,你們拿去吃吧。」老大爺從包裏翻出了兩個蘋果遞過去,兩小孩不知道能不能接,抬頭看了看薛成哥哥。看到他點頭了,才伸手接過來。


    「謝謝爺爺!」兩人齊聲甜甜道謝,更是讓那老大爺臉上笑開了花。


    「乖,好孩子。你們帶著孩子上哪去啊,我是去隔壁省看我的孫子去。」


    「我們去北京。」陳燁跟那大爺聊了起來。


    「北京?!那可遠得很啊,你們去那玩嗎?」老大爺很是驚訝,從這到北京坐火車要差不多兩天呢!


    「不是,考上了那的大學,剛好又有親戚在那邊,就去投奔了。」陳燁道。


    「你們參加了今年的高考是吧,考中了就好,以後都是國家的人才。」沒想到這兩個年輕小夥子這麽有本事,居然能考上北京的大學。


    「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那邊那個中年婦女很是不屑得嘲弄了一聲「也不知道考上的是北京哪所野雞大學,就敢說是國家的人才了,要點臉吧!」


    少女沒想到自己媽媽會這麽說,羞得滿麵通紅,不停地拽她媽的袖子,想讓她少說一點。但她媽卻完全不在乎的樣子,繼續一臉驕傲地說道。


    「像我女兒這樣的,才能算是國家的人才,她可是考上了我們省的重點大學。我為了獎勵她,特地準備帶她去首都玩幾天。」


    然而,她也隻能自己得意地說說。別人自顧自地聊自己的天,沒有人搭理她。女孩勸不住她媽,隻能不停地像他們表示歉意。


    「我們打算去吃點東西,你要去嗎?」聊了一會,他們也覺得有些餓了,打算去餐車吃點東西。


    「不用了,我自己帶了吃的,你們去吧,我幫你們看行李。」老大爺擺擺手,讓他們放心地去吃飯。


    那中年婦女看到一行四人都離開了,而他們的行李大件的放在上麵。至於薛成一直隨身背著的布袋則放在下鋪的床上,離她很近,這讓她起了點小心思。不過,那老人卻一直守在那裏,她也隻能幹看著著急。


    終於,老人坐在床上看了一會書似乎是太困了,看起來昏昏欲睡,不一會就倒在床上睡著了。這讓中年婦女的眼神瞬間發亮,指使著她女兒到外麵去給她倒杯熱水。女兒還不知道媽媽懷了什麽小心思,拿著杯子就乖乖地去外麵倒水了。


    這下好了,走的走睡得睡,中年婦女終於來了機會。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把那包打開,翻找起來。她倒要看看他們考上的是個什麽大學,居然還敢看不起她。


    找到了!


    手摸到了硬硬的紙張,應該就是錄取通知書了。激動地立刻抽出來,卻在下一刻被一聲厲喝給嚇住了,還沒來得及看就掉到了地上。


    「你幹什麽!」薛成他們去看了看那餐車的食物,實在沒什麽胃口。反正也帶了食物,還是回來吃吧。結果一回來就看到有人再翻他們的行李,立刻大聲嗬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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