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起就這樣在完全冷掉的水裏躺了近一個小時,而且還是冬天。他進來的時候, 阿起已經麵色慘白, 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脆弱得好像馬上就要死去。


    隨便裹了幾件衣服, 就急忙把他送到了醫院。不過還是得了重感冒,反反覆覆大半個月都沒有好。從此以後, 隻要在衛起洗澡的時候,他都不敢做什麽事情。就怕阿起又與自己鬧別扭,而自己也把他忘了。


    對於衛叔和孫姨,他也很愧疚。衛叔經常出去跑活,一年裏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不在家的。而阿起畢竟大了,孫姨不是很方便況且也根本抱不動她兒子, 於是幫他洗澡什麽的差不多就一直是自己在做。


    但叔姨信任自己才把阿起交給自己,自己卻因為疏忽,讓阿起生了那麽久的病。雖然他們並沒有責備自己,但薛成還是很愧疚。


    將寫好的作業收拾進書包裏,替他鋪好床、將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幫他選好放在床頭。薛成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守在浴室門口,等著阿起叫自己。


    「我好了。」浴室裏傳來了很小的聲音,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到。


    「那我進來了。」拿起床邊的大浴巾,薛成就走了進去。


    將換掉的髒衣服放在馬桶蓋上,再讓衛起摟著自己的脖子把他從水裏抱出來讓他坐在那衣服上,不至於硌著。


    「別鬆手啊,我幫你擦幹。」讓衛起摟著自己的脖子,自己一手扶著他、一手拿起浴巾幫他擦起身上的水來。


    「好了。」將浴巾扔到放髒衣服的桶裏,將幹淨的內褲和睡衣拿過來,單膝跪在地上,動作輕柔地抬起他的腿將內褲穿上。


    抬起頭時,又看到阿起一直低著頭的模樣,忍不住好笑,揉了揉他有些濕的頭髮。


    「阿起,我說你怎麽總低著頭。再這樣下去,你該得頸椎病了。來,把頭抬起來,我幫你把睡衣套上。孫姨這次給你買的睡衣怎麽是套頭的,不小心一點就要被頭髮沾濕了,還是我來幫你穿吧。」


    孤僻沉默的少年依言緩緩抬起了頭,薛成手裏拿著衣服正準備幫他穿,一下子就撞進了那濕漉漉而又沉靜的雙眸中,不禁愣在了那裏。


    而衛起也沒有叫他,就那麽仰著頭,靜靜地看著對方。


    過了好一會兒,薛成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阿起,你一直低著頭,我都沒注意,你的眼睛那麽好看,剛剛我都看呆了呢!你以後也別一直低著頭了,這樣要找不到女朋友了。」


    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像個老媽子一樣替他操心著。誰知剛把衣服給他套上,他就又把頭低了下去,隻把一個後腦勺露給他,讓薛成隻能無奈地搖頭。


    「我不要女朋友。」有些悶悶的聲音從下方傳來。


    這突如其來的回應讓薛成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說什麽玩笑話呢,怎麽可能不要女朋友!不過你現在可不能談女朋友,至少也要等到大學再說,知道了嗎?」在阿起麵前,薛成總是無意識地表現得更成熟,因為他知道阿起需要他的照顧。


    這一次,衛起卻始終低著頭沒有說話,薛成也隻當他默認了,抱起他回到臥室去。反正自己整天守在阿起身邊,他要是談戀愛,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乖乖躺在被窩裏,空調冷氣開的足,你剛洗完澡出來別著涼了。」把阿起塞到被窩裏裹得好好的坐著,薛成拿著吹風機坐在他旁邊。


    微微的暖風輕輕地吹著,薛成的手不斷在柔軟地髮絲間穿梭著,時不時揉一把他的腦袋。而阿起則是一直乖乖地坐在那,任那粗糙溫暖的大手撫摸自己的發頂。


    看著少年乖巧的樣子,薛成也是忍不住淡淡地笑著,房間裏充滿了一種溫馨甜蜜的氛圍。


    「好了,頭髮幹了。現在也不早了,你快點睡吧,我要回去了。」


    頭髮很快就吹幹了,最後揉一把那柔軟的發頂,薛成起身下了床,準備背上書包離開。然而一隻腳才剛剛踏上了地板,另一隻腳還在床上,薛成就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拉住了。


    「你,今天晚上留下來睡吧,你家裏不是現在沒人在嗎?」又是那小小的如同在耳邊呢喃的聲音,除了時刻留意著他的薛成估計也沒人能注意到他說了什麽。


    「行,那我明天早上帶你上學也方便點。」幾乎沒怎麽想,薛成就同意了。從小到大,他不知和衛起一起睡了多少次。小時候,隻要他父母一出差,就把他丟到衛起家裏,他早就習慣了。


    ——


    幾天後


    「阿起,醒醒了,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去參加楊進的生日派對嗎?」


    衛起睡得朦朦朧朧地被叫醒,就看到薛成難得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看起來格外地陽光帥氣,這讓衛起忍不住看呆了。


    看著衛起的目光,薛成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我也不想穿成這樣的,但楊進那小子告訴我,這一次是他十八歲成人禮。不僅有他的朋友同學,他爸爸也會請一些合作夥伴家的公子過來。那我總不好穿著t恤就過去了吧,還給楊進丟人。」


    「很好看。」衛起有些愣愣地說了出來,直到這三個字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有些別扭地別過頭。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我隻要打扮一下還是很帥氣的啊。」難得居然聽到了阿起的誇獎,薛成也開始洋洋得意起來,沒有了之前在衛起麵前的成熟穩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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