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時自然不知道什麽是遊戲裏的小怪,他聽到劉談這麽誇讚他們頓時開心起來,心想果然還是要迎合北境王殿下。 劉談誇了他兩句之後就開始認真了一番,發現這些人的確在他那艘船的基礎上加上了風帆,並且也給船身開了一個個口,用來放置長槳。 整體來看,倒是有了劉談印象中的古船風範,隻是不知道具體怎麽樣。 他點點頭問道:“圖紙看上去不錯,不過沒做出來之前誰都不知道什麽樣,回頭做個模型出來吧。” 墨時立刻說道:“我們已經做了一個模型,不過模型隻能模擬風帆為動力的時候,船槳是否合適卻不知道。” 劉談有些詫異:“你們竟然也習慣做模型嗎?” 之前公輸家做東西很少做模型,還是從劉談這裏學來的,墨家子弟居然直接擅長這方麵嗎? 墨時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這個……也是我們打聽到殿下的習慣然後學來的,不得不說,殿下發明的這些東西對我們而言的確是受益匪淺。” 模型不好做,畢竟等比縮小不是那麽容易的,但相應的模型的存在卻能節省很多人力物力,對於也不算太過富裕的墨家,或者說是他們這些人來說,模型演示的存在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劉談揚了揚下巴說道:“那就把你們的模型拿過來,看看到底哪裏有問題。” 墨時立刻讓人將模型拿來。 在劉談的印象裏,模型一般都比較小巧,之前公輸家做的也是,結果他沒想到墨家這些孩子比較大氣,他們所謂的模型竟然有半人高! 船加上風帆半人高也就算了,最多算是大一點,但是想要測試這樣的船能不能航行那就需要更大的水池。 墨時原本是有一個比較大的方形水缸的,隻不過再大也有限,這艘船下去就占據了三成水缸的麵積,這能測試個什麽出來? 劉談掃了一眼那艘船,發現不管怎麽說,這些墨家子弟的手藝是真的不錯,至少做東西做的十分精致,一眼掃過去就知道是用了心的。 他眼看著水缸被那艘船襯托的小的可憐隻好一揮手說道:“別在這試了,給船栓上一根繩,我們去昆池那裏。” 昆池就是他王宮裏最大的一個池塘,曾經放置玻璃屋的那個。 隻不過玻璃屋除非使用的時候,平日裏是不會放在水下的。 實際上,原本按照這邊的氣候,到了冬天水池應該會被抽幹水,避免結冰。 隻不過劉談財大氣粗,愣是讓這池子水保留了下來,還在池子下麵和周圍過了地熱,為的就是讓昆池不必結冰。 沒辦法,本來北境國的冬天就挺荒涼的,水池抽幹之後就會顯得整個王宮都蕭條了很多,所以哪怕費錢劉談都想留住這池水,要不然本來這座王宮就夠空曠的了,再那麽蕭條,他這樣很少傷春悲秋的人都有點受不了。 到了昆池那裏之後,劉談讓人將船的前麵用足夠長的麻繩拴住,保證不會對船造成影響的同時還得讓船能夠隨時回來,否則隻怕倒是偶還得讓人扛一條真船過來把船給撈回來,太麻煩了。 船放到水麵上之後,墨時就發現了在這裏演示的好處外麵有風啊,不用他再想辦法給風帆扇風來讓船隻行動。 北境國的冬風絕對不是蓋的。 船剛放穩當就看到船上的帆瞬間被風吹鼓,船也如離弦之箭一般迅速躥了出去,那個速度讓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劉談站在岸上看了一會,轉頭看向墨時問道:“風帆是可以調整方向的吧?剛剛你們的圖紙上好像沒有畫。” 墨時聽後一愣問道:“調整風帆的……方向?” 劉談轉頭看著他詫異說道:“對啊,風的方向並不是固定的,風帆若是不能調整方向的話,萬一不是這個方向的風怎麽辦?那風帆的存在不就廢了嗎?” 墨時有些茫然:“沒……沒有,我們之前學的東西跟船有關的太少了,也隻是很小的時候曾經見到過帶風帆的船,這才……” 劉談隻好補充道:“那你記下來,風帆要能靈活改變方向,為的就是根據風吹來的方向轉變,能夠更好地利用風力推動船前進。” 墨時認真點了點頭,劉談又說道:“而且這艘船的帆太少了。” 墨時有些詫異:“啊?還少嗎?” 劉談點頭說道:“桅杆太高所以導致船的整體都有些不太平衡,適當降低一下桅杆,並且在船頭和船尾加上帆,船帆不一定要在桅杆上,別的地方也是可以加的,至於怎麽加就要看你們的聰明才智了。” 墨時猶豫了一下說道:“有關於船帆的記載,家族可能有涉及到這方麵的書籍,隻是我們的權限還不夠看。” 這次輪到劉談詫異:“你們不是墨家人?” 墨時苦笑道:“其實我原本不姓墨,我們這次出來的原本都是墨家從各地收養的孤兒,因為無家可歸,也因為有天賦被賜姓墨而已。” 劉談的思維瞬間發散:“那……要是沒有天賦的呢?” 墨時愣了一下:“那就去做別的的事情啊,學成之後若是覺得自己無法再更進一步,出師去自己找事情做也是可以的。” 劉談聽後這才恍然,墨家墨家,雖然帶著一個家字,但人家實際上已經形成了一種流派,用更通俗易懂的方法解釋就是人家形成了一個門派。 門派內部有自家孩子也有其他弟子。 這樣看來公輸家輸給墨家也不算冤枉,畢竟公輸家還隻是以家族為單位,而墨家已經門人遍天下了。 劉談便問道:“那船這方麵的記載什麽人能看?” “隻有墨家最核心的弟子才能看。” 劉談皺眉:“你已經足夠優秀,也隨了墨姓,他們竟然還不把你當自己人嗎?” 墨時立刻說道:“不是的,主要是因為關於船的記載很多都跟戰爭有關,普通載人的船也不值得墨家記載下來束之高閣,因為擔心被蠻夷學走而設定的重重條件,可若是陛下下令,那這些條件就都不存在。” 劉談了然,他看著墨時問道:“那你跟我說這個是想怎麽樣?” 墨時坦然說道:“之前臣未曾接觸過船,對於船也沒什麽興趣,這些時日通過做這個模型,恍然見覺得船集機關術之大成,又暗合天地之理,十分引人向往,臣也想看看那些資料,隻是臣的資格不夠,隻能請殿下出馬。” 劉談還沒說什麽忽然就聽到身旁的陸懸說了句:“船翻了!”第489章 [三更]489 劉談和墨時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剛剛還行駛比較平穩的船此時已經倒在了水麵上。 他因為剛剛跟墨時討論墨家的事情沒有注意到船到底是怎麽翻的,便問道:“怎麽回事?好端端的怎麽翻了?” 陸懸解釋說道:“剛剛吹過來一陣妖風,船就倒了。” 劉談感受了一下,發現風向竟然變了,想來這船就是因為變風向而倒的。 他轉頭看向墨時問道:“怎麽樣?知道了風帆根據風向轉動的重要性了吧?” 墨時用力點了點頭:“是我們的疏忽,接下來我們還會努力重新設計一下,還有剛剛殿下所說的船頭和船尾加帆。” 劉談應了一聲,陸懸此時說道:“先回去吧,外麵風大。” 劉談雙手籠在袖子裏,一點也不在意形象,一邊走一邊說道:“墨時,你剛剛說的事情我知道了,不過你要知道,墨家既然如此看重有關於船的資料,那麽或許隻有父皇他老人家下令,墨家才會拿出來,就算是我出麵他們也是可以拒絕的。” 墨時微微一愣:“這……不會吧?北境王殿下乃是諸侯王……” “你也知道殿下是諸侯王。”陸懸眉眼冷淡說道:“墨家擔心戰船的資料被蠻夷偷走,當然也擔心會被諸侯王偷走,萬一諸侯王做船謀反攻打長安呢?你要知道北境國可是有黃河的。” 墨時微微一愣,頓時有些慌亂說道:“是臣思慮不周……臣……” 劉談含笑看了陸懸一眼:“行了,別嚇唬小孩子。” 墨時:……他記得他好像比北境王大來著。 然而剛剛他雖然自認為坦誠,但實際上還是做錯了,所以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說什麽。 劉談也沒指望他說出什麽來,隻是說道:“行了,你既然已經能夠代表墨家出來行走,想必墨家也沒把你當外人,你自己也不必自怨自艾,我要做的是遊船又不是戰船,墨家那些記載還未必有用,唔,回頭你寫信問問,有關於船帆的問題墨家有沒有研究,反正別涉及到武器應該沒什麽。” 墨時低頭說道:“是。” 他記下了劉談說的話之後就走了。 劉談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怪不得我總覺得這小子有點不太對,原來不是墨家人。” 陸懸說道:“墨家將他教的倒也不錯,知道凡事直道而行,沒有暗中耍手段。” 劉談嗤笑:“就算他暗中耍手段,我還能怕了他不成?雖然這船翻了,但目前看來也是有進步的,說不定等開春的時候我們就能坐船遊玩了。” 陸懸笑道:“那感情好。” 兩個人說說笑笑回去,雖然嘴上說著坐船遊玩,但實際上他們兩個誰也沒真的把這件事情當真。 船不同於車,車沒做好危險係數不是那麽大,但是如果船有哪裏做得不好,回頭在水上出問題,那真是有一個算一個,一不小心就都要葬身河底了。 劉談不算是膽小的人,但他也不想莫名其妙的送死啊。 所以在造船上麵,劉談會提供他的知識,嗯,當然前提是他能想起來,但是他絕對不會著急的。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墨家竟然還真的肯幫他。 墨時回去就給長安寫了一封信,然後在正月初十的時候,墨家的回信就到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部分手抄本的資料。 墨時收到信之後就立刻去王宮去見北境王。 劉談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整個人都顯得十分詫異:“給你了?這是不是說明你已經進入了墨家核心弟子的位置?那本王可要恭喜你了。” 墨時立刻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知道自己還不夠格,隻不過,師父他們應該是網開一麵,看的是殿下的麵子,並且師父說,殿下若是想看也可以看。” 劉談瞬間警惕,墨家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這可是他們的秘籍,怎麽會隨便給外人看? 他開玩笑一般說道:“條件呢?不會是讓本王拜入墨家吧?” 墨時立刻說道:“不不不,墨家不敢做此想。” 他們墨家敢讓北境王入門,陛下還不氣死,到時候隻怕整個墨家都要成為過去式了。 一說就是墨家門人遍天下,似乎很厲害的樣子,但如果惹怒了皇帝,就算真的遍天下也會被一個個找出來收拾了! 劉談微微放心:“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墨時猶豫了一番說道:“師父說,如果殿下願意,以後想要看任何相關資料都可以,但前提是殿下願意同墨家互通有無。” “互通有無?”劉談重複了一遍問道:“什麽互通有無?” 墨時擦了擦手掌心的汗說道:“就是殿下發明的一些東西,若是跟那些資料相關,比如說這地造船,殿下圖紙上的那些特殊之處,希望能夠允許墨家使用。” 劉談聽後頗有興趣問道:“允許墨家使用?我把圖紙都給你們了,你們不就是想用就能用?” 墨時正色說道:“當然不是,這是殿下所製,墨家雖然對機關術一途追求至高,但也不會貪戀別人的技術,哪怕知道了,在主人未曾同意使用的情況下,我們也是不會使用的。” 劉談品了品,感覺好像有後世專利權那個味道了,隻不過墨家是做等價交換,而不是用金錢。 這墨家竟然還都是君子嗎? 不過想一想,從墨子的主張來看,墨家的整體素質應該不錯,而且對方應該是十分靈活。 在麵對自己的時候,他們知道惹不起,所以選擇等價交換,但是在麵對別人的時候可就不一定了。 最主要的是就算他們跟劉談等價交換也是不虧的,因為墨家很清楚,劉談在這方麵說不定就是一時興起,不可能一直長久深入的研究下去。 他要管理北境國,要想辦法發展北境國的經濟,要防備匈奴,還要分出一隻眼睛盯著西域。 這麽多事情要做,他哪兒有那個時間去研究機關術? 但是墨家就是做這個的,所以到最後還是墨家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