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談表情嚴肅地看著徐霖:“這個……招攬不過來。”  徐霖有些詫異,天下間能夠如北境王一般重視水利之人少之又少,皇帝雖然也重視,但能給的遠遠不如北境王多。  這年頭會研究水利之人固然是心懷天下,為理想而奔走,但人總要活下去的,又能實現自己的理想又能讓自己生活過得更好,甚至連傳人問題北境王都能給解決,怎麽可能招攬不過來?  更不要說北境國地處黃河中上遊,下遊大部分問題都是由此而來,若是能解決這裏的問題,那麽黃河的大部分問題都能解決。  於情於理來看北境國都是最好的選擇,怎麽可能招攬不過來?  徐霖想了想說道:“臣這一脈師父的名聲還在,臣這些年雖然馬齒徒長,卻也走了不少地方,殿下不妨將此人的情況告知於臣,臣想辦法勸說。”  劉談的表情頓時十分一言難盡心想:我告訴你也沒用啊,不說我壓根就不知道是誰,就算我知道是誰你也不能穿越時空把人給帶回來啊。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沒有得到劉談的回應,哪怕看不到劉談的表情,也知道這之間必然有難言之隱,否則北境王行事坦蕩,不至於避而不談。  一瞬間屬於學霸的大腦開動想到了之前聽到過的許多傳聞,他記得曾經聽人說過,現在的朔方城原本應該是天上神仙們住的城池,北境王乃是仙神下凡,見到朔方城被毀痛心不已,便將天上的城池搬到了地上。  徐霖對於這種說法是不信的,新王都從無到有一步一步的建設都是有跡可循,所以反駁這種說法的人也不少,於是就有了另外一種傳說。  據說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北境王帶人找到了能夠建築天城的材料,然後帶領著百姓們建造了如今的王都,王都的一切都是仿照天上城池建設的。  這個說法……徐霖保持懷疑,但又覺得不無可能。  徐霖轉頭麵向劉談小心問道:“這……莫不是殿下親手所製?”  劉談輕咳一聲:“這個你別管,我們還是先看看圖紙吧。”  徐霖頓時心中有數,這樣的話的確隻能他們來了。  然而徐霖卻是精神振奮,他對仙界是否存在保持疑慮,但出自北境王之手的東西的確都是好東西。  他仔細摸了一下有些奇怪問道:“這三種怎麽好像差別很大?”  通過摸索,這幾種堤壩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圖像,一種體積最大,呈直角三角形;一種是圓弧形;還有一種更類似於橋,隻不過橋墩是大三角形。  劉談解釋說道:“最大的那個是重力壩,需要消耗的物資也最多,通過自身的穩定來擋水,這個應該算是比較常用的,這個圓弧形的是拱壩,弧麵麵向上遊,自身需要的物資並不算多,在大量的水衝擊下來的時候能夠攜力到兩旁,還有這個是支墩壩,算是三種大壩之中最小的一個,不過這個是依靠地基來卸力,所以需要修建在岩基上。”  徐霖聽完之後沉思半晌緩緩將刻著支墩壩的木板拿開說道:“這個並不是首選,岩基意味著地麵堅硬,想要開鑿水渠的難度增大,如今北境國大麵積土地空曠,完全可以選擇更適合的地方開渠,沒必要在這上麵浪費人力。”  劉談點點頭,將支墩壩的木板拿到一邊,這個東西雖然在北境國暫時沒用,但如果遇到那種天然形成的穿山水道還是挺有用的。  徐霖又仔細摸索了一下重力壩和拱壩,思索再三還是說道:“如果是臣的話,臣會選擇重力壩。”  劉談說道:“重力壩的確是最合適的。”  沒有別的原因,主要是施工簡單而且計算應該也比較簡單,拱壩對於力學計算的要求比較高。  對於力學還沒有形成體係的現在,或許有人已經摸到了門道,但需要消耗的時間太多,重力壩的缺點就是需要的材料多,比較起來還是後者容易一些。  徐霖剛想詢問有關重力壩的具體情況,他就看到北境王殿下宛若變魔術一樣又抽出兩張紙,上麵寫著一堆他都有點看不懂的條陳。  劉談說道:“根據現在我們的情況,這個大壩一個是防止河水倒灌,另外一個就是為了泄洪而存在的,盡量穩住如今的河道,別再讓黃河隨意改道。”  徐霖點頭說道:“所以需要的是溢流壩。”  劉談拍著徐霖的肩膀說道:“沒錯,所以剩下的工作十分艱巨,你需要什麽人手直接說,實在不行我就給父皇寫信!”  徐霖頓時亞曆山大,他對大壩多少有些了解,不是說設計出結構之後直接建造就行,最主要的是要讓壩體能夠承受得住水流的衝擊力。  他謹慎說道:“此事……還請殿下給臣一段時間,臣記得師父曾經有過記載,待臣回去看看。”  劉談鼓勵他:“去吧,要人給人,要物資給物資,隻要第一座建成了,剩下的都會容易許多。”  徐霖頭一次挑大梁,整個人都激動得不行,立刻告退要回去翻他師父的老本。  他走的時候,劉談看著徐霖的背影,摸著下巴說道:“總是讓人抬來抬去也怪不方便的。”  苗瑞也多少知道一點徐霖的情況,歎了口氣說道:“徐使者的確可惜了。”  徐霖之前被劉談封為河川使者,是以苗瑞稱呼他為使者。  畢高問道:“聽郎中說好像已經無法醫治?”  劉談搖頭:“他這是從小落下的病,這麽多年了想要醫治談何容易?”  營養不良導致的殘疾,想想就有點慘,除非截肢給他裝上假肢。  不過想想這年頭的醫療水平,截肢大概率等於讓他去死,所以這個也是行不通的。  劉談一拍案幾說道:“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  苗瑞和畢高轉頭看向劉談,劉談順手在白紙上畫了一架輪椅。  苗瑞和畢高兩個人看著輪椅一臉茫然:“這是……車?”  這個形製跟之前的冰車有些相似,隻不過冰車下麵是冰刀,而這個車……有兩大兩小的輪子,所以這個更像是他們傳統意義認知上的車,隻是這個車上麵怎麽連個遮頂都沒有?  劉談隨口說道:“是輪椅,等做出來你們就知道了,算是送給徐霖的生辰禮物吧。”  他說到這裏就覺得有些心虛,其實輪椅這東西他早就該想到的,隻不過之前要麽忙別的事情,要麽就是跟陸懸膩歪在一起,根本就沒往這邊想,要是早想起來倒還能當個新年禮物。  也幸好徐霖的生辰就在二月底,還能有個生辰禮物的借口。  這種事情找公輸亦就可以,都用不著公輸粲出手。  公輸亦看到圖紙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有些疑惑,但是在劉談給他解釋了一下是給徐霖用的之後,他就問道:“那為什麽輪子有大有小?”  劉談說道:“這個是為了他自己行動方便,大的輪子可以用手推動,所以在輪子的外圈需要再加一圈推動杆,小的輪子控製轉向。”  公輸亦皺眉:“控製轉向?這……要怎麽控製?”  “萬向輪啊。”劉談說完就知道自己嘴快了。  萬向輪支持圓周旋轉,包括的是固定腳輪和活動腳輪,雖然這東西看上去不顯眼,但卻處處是工業發展的縮影,可以說沒有一定的工業基礎根本做不出來這玩意。  所以在迎著公輸亦茫然的目光之後,劉談歎了口氣惆悵說道:“做個轉向把手吧,回頭我……”  公輸亦立刻說道:“殿下不必費心,我等一定努力做出……輪椅,若是有不妥的地方,我再來向殿下請教。”  劉談本來想直接畫出轉向係統的圖來著,這個很簡單,開過車甚至玩過四驅車的都能知道怎麽控製前輪轉向。  結果他還沒說完就被公輸亦打斷了。  公輸亦說完偷偷看了劉談一眼,他也是沒辦法,他爹到了這裏知道了所有事情之後就劈頭蓋臉地罵了他一頓,意思大概就是什麽都讓點下來,那要他們做什麽吃?  然後他爹就用自己做例子,表演了在北境王殿下提供的圖紙上生生加了幾道機關的本領。  公輸亦覺得他也不能這樣下去,正確流程應該是北境王下令,他們去想辦法做啊,每次都是北境王想好怎麽做讓他們去出個力,也的確是太容易被替代。  劉談若有所覺笑了笑說道:“也好,去吧,不過一定要快一點,月底我要用。”  公輸亦抱著圖紙告退,而劉談則抽出了之前給長安寫的信,想了想讓人送去了長安。  此時劉徹正在看著窗外的迎春花計算劉談到底多久沒有寫信回來。  之前的新年賀表在他眼裏不算,這樣一算的話從他回到長安劉談就沒再給他寫過信了!  剛在心裏罵了句小混蛋就收到了劉談的信。  劉徹一邊拆信一邊思索他兒子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春耕要開始,北境國那邊應該缺少很多東西,這封信裏說不定劉談就要跟他撒嬌討東西。  劉徹看了一眼旁邊新送上來的文書,農具良種都已經準備好,就等送往北境國了。  一想到這裏,他的唇角無意識地上揚,然後他定睛一看信上第一句就是:父皇,兒臣做出更好用的新犁啦!  劉徹:???第368章 [三更]368  劉徹好多次都懷疑劉談是不是知道他在想什麽,所以每次都會做出跟他想法南轅北轍的選擇。  劉徹深吸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細細往下看,他本來想看劉談到底弄出了什麽樣的新犁,對於新犁的作用,劉徹是不懷疑的,畢竟以他兒子的習慣,若不是真的做好是不會大張旗鼓昭告天下的。  結果他繼續往下看之後發現劉談竟然沒有寫到底是怎麽做的新犁,隻是簡單地說了一聲已經寫了正式文書。  這意思就是讓劉徹想要了解就去看正式文書。  劉徹:……  一時之間他竟然還真的糾結了到底是先看正式文書還是先看信!  好在也隻是一瞬間,他繼續往下看信,然後發現也沒什麽可看的了,劉談就是簡單說了一下劉徹走了之後北境國的情況,順便還感慨了一句之前讓他們驚喜的那場雪竟然成為了一場災害。  不過很快他就又十分得意地表示已經都安置好了災民,損失有,但是控製住了。  劉徹看著這些又滿足又不滿足,他的確希望劉談能夠治理好北境國,北境國穩住了就相當於匈奴想要南侵增加困難一些,大漢就能多一些喘息之機。  可他更想看到的是劉談說說自己做了什麽,而不是圍繞著這些事情。  等這一部分告一段落,劉徹有預感,他兒子估計又要告狀了。  反正每次劉談給他寫信基本上都伴隨著告狀,有的時候哪怕看上去不是告狀,效果也差不多。  他本來還在猜測這次被告的會是他手下哪個官員,結果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  他也沒想到劉談這次告的是燕王劉旦。  劉談在信上將所有的證據羅列得清清楚楚,生怕劉徹不信。  實際上在看到劉談提到燕王的時候,劉徹就沒打算懷疑。  這個兒子他實在是太了解了,輕易不跟兄弟們往來,而且劉旦就藩早,他跟劉旦也沒什麽太大的交集,若非證據確鑿讓他忍無可忍,他不可能直接寫信過來。  劉徹看完之後眯了眯眼,轉頭說道:“去問問燕王最近在做什麽。”  至於問誰……那自然是負責燕國的繡衣使者。  詢問也需要時間,劉徹在等待的過程中繼續往下看。  劉談十分理直氣壯地告完狀轉頭就問:“父皇盛暑之時可要來北境避暑?”  劉徹看到這裏,之前的那點不快立刻煙消雲散,他想起之前曾經隨口說過夏日要去北境國避暑,沒想到這小家夥倒是上心了。  劉徹看了一眼旁邊的萬年曆,上麵不僅有日期,還有記載著一些需要做的事情。  他看了看在夏至上麵畫了一個圈,夏至是大節,那一天他還要主持祭祀,過了夏至之後就沒有什麽重大活動了,以往劉徹也都是這個時候啟程東巡。  隻不過今年嘛……他想換個地方了。  就在劉徹思索自己的出遊計劃的時候,太子劉據處理完了自己的事情過來跟他爹報備。  劉徹在行禮之後問道:“談兒給你寫信了嗎?”  劉據自動自發的抽出了幾張信紙說道:“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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