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與此同時,霍光低低咳了一聲說道:“追兵好像退了。”  劉談扭頭的確沒再看到那些追兵的痕跡,頓時鬆了口氣。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感覺到陸懸一直攬著他腰的那隻手忽然鬆了開來,繼而他整個人都壓在了劉談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霍光:可不敢弄丟五皇子,否則怕是全家都要涼第77章 [二更]77  劉談感受到身上的重量之後心中一驚,下意識的回身接住陸懸的身體,然後摸到了滿手的冰涼濡濕,而後看到了陸懸的背上豎著一支箭。  那一刹那劉談感覺自己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除了緊緊抱住陸懸之外再不知道該做什麽。  倒是霍光此時跑到他們身邊,也看到了陸懸背後的箭頓時一驚說道:“小昆彌受傷了?殿下,快,先入……先入城,小昆彌的箭傷需要盡快醫治。”  劉談此時就好像是一個木偶一樣,霍光說什麽他就怎麽做。  烏孫的這個城鎮說是城鎮實在是太勉強,滿打滿算也沒多少戶人家,城牆之類的更是不用說。  陸懸倒下了,此地沒有能做主的人,劉談又跟傻了一樣,霍光隻能一邊讓人紮營安頓他們,一邊開始布防。  當有人從劉談手裏要把陸懸接過去的時候,劉談下意識的抱緊了陸懸,同時惡狠狠地看過去,仿佛在保護自己寶物的小獸。  一旁的霍光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凶狠的表情,一邊心裏打鼓一邊溫聲說道:“殿下,小昆彌的傷要盡快醫治才好。”  劉談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讓人將陸懸從馬上移下去,同時自己也從馬背上跳下來說道:“找個幹淨的地方,郎中呢?我們帶來的郎中帶出來了嗎?”  江充連忙喘著氣過來說道:“殿下放心,郎中和藥材都帶著呢。”  什麽都能丟,這個不能丟啊,他們隻是躲避,還不到放棄一切的時候,要是把郎中給扔了,萬一回去的路上他們殿下有個頭疼腦熱可怎麽辦?  劉談微微鬆了口氣,轉頭對霍光說道:“此處便全賴都尉和謁者了。”  他此時倒是很慶幸,幸好霍光和江充兩個人都會烏孫語,江充可能會得不太多,但日常對話好像沒什麽問題了。  要不然在陸懸昏迷的情況下,沒有人能夠跟烏孫這邊的人溝通,那真是要出大事情。  烏孫人要將陸懸挪到他們的地方,劉談看了一眼他們住的那些毛氈房,差點沒當場昏過去,一個一個的看著就很髒,雖然他們的帳篷也達不到無菌,但總比烏孫人的房子要強上一些。  劉談轉頭對霍光說道:“告訴他們,陸懸傷勢很重,隻有我們的藥能治他,最好不要挪動太遠,放進我的帳篷裏吧。”  霍光本來想要阻止,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主要是陸懸這個傷很可能是為了劉談受的,如果他沒把劉談護在懷裏的話,壓低身體他未必會中這一箭,否則在陸懸跟劉談身後跟著那麽多人,除了後麵斷後的人,剩下的人怎麽會都沒怎麽受傷?  霍光沒有阻止劉談,轉頭就去跟烏孫人交涉。  也不知道霍光是怎麽跟烏孫人說的,反正那些人從一開始的想要上前搶人到最後任由他們將陸懸抬進了帳篷。  當然最後抬進的也不是劉談的帳篷,而是新弄的一頂,畢竟烏孫人為了防止他們不懷好意,還是要派人守著陸懸的。  劉談揉了揉有些痛的太陽穴,疲憊說道:“除了你們兩個還有人會烏孫語嗎?”  郎中的話不能也讓霍光和江充翻譯吧?不提他們忙不忙,這也太大材小用了一點,甚至如果霍光和江充覺得這是對他們的蔑視怎麽辦?  好在因為是出使烏孫,使節團裏會烏孫語的人並不少。  郎中為陸懸診治的時候,劉談一直坐在旁邊盯著,過了一會郎中眉頭緊鎖說道:“箭沒有傷到要害,隻是……”  劉談當然知道沒傷到要害,陸懸受傷的位置是右邊的蝴蝶骨。  這也是他能冷靜下來的原因之一,這個位置……應該不至於死人。  但是看著郎中這個表情,劉談有點慌了:“隻是什麽?別廢話,需要什麽直接說。”  大不了他派人立刻飛馬去取。  郎中有些為難說道:“箭矢有側鉤,無論是拔出還是一點點取出都會讓傷口擴大,傷口擴大就容易造成潰瘍,這才是最危險的地方。”  郎中也算是身經百戰,這樣的傷口他也不是沒見過,運氣好的能挺過來,運氣不好的就可能扛不住一命嗚呼。  劉談聽後愣了一下才明白所謂的潰瘍應該說的是瘡口感染。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郎中,對瘡口消毒處理不就能避免感染嗎?  不過很快他就想到這年頭的醫術還比較原始,對消毒有一定的理解卻並不係統,最多也就是用熱水消毒刀具之類的,至於傷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用熱水去消毒傷口吧?  可劉談有辦法啊,他有酒精!  他轉頭對著苗瑞說道:“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他說完之後就又對著郎中說道:“接下來的醫治你來,但是步驟要聽我的。”  郎中轉頭看著劉談,臉上的表情十分吃驚,他有些不安地看了一旁護衛在陸懸的窗前虎視眈眈的烏孫侍衛,忍不住小聲說道:“殿下,這可開不得玩笑。”  劉談不想浪費時間解釋,最主要的是他解釋了對方也未必能夠聽懂,索性便說道:“你覺得是讓植物冬天開花結果難還是治療這個傷口難?”  郎中都被他問懵了,下意識的覺得是讓植物冬天開花結果難。  但很快他發現事情不是這個道理,植物冬天不能開花結果又不會死人!  郎中還想解釋什麽就被劉談按住肩膀說道:“你放心,我比你更希望陸懸能夠活下來,畢竟他救得是我,我還不至於恩將仇報!”  郎中無奈,隻能歎氣說道:“可是……臣能信殿下,烏孫人若是不信怎麽辦?”  劉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那兩個侍衛,他認真想了想,發現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索性說道:“讓霍都尉去跟他們交涉好了。”  站在外麵的霍光正好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深深歎了口氣,不過他也相信劉談肯定不會害陸懸的。  這個時候苗瑞將他的藥箱拿了過來,說是藥箱其實跟郎中的藥箱還是不一樣的,裏麵都是一些陳阿嬌和劉徹讓人給他準備的藥丸,主要是應對水土不服和一些簡單的頭痛腦熱,然後就是一小瓶酒精,這是劉談自己準備的,為的是擔心萬一有個小傷口,塞外醫療條件不好,有這個可以防止傷口感染。  劉談原本也擔心自己不適應關外氣候,結果沒想到出關之後他一點事兒都沒有,活蹦亂跳的。  沒想到他準備的酒精都給陸懸用上了!  劉談讓郎中將他即將用的器具全部拿過來,然後一點一點用酒精全部消毒過後,又用酒精給他的手也消毒了一遍。  其實如果可以,他想更細致一點,然而陸懸的傷口如今隻是勉強止血,那個箭頭再在身體裏麵留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劉談隻好說道:“去吧,記住別隨便碰別的地方,取出來之後用這個東西把傷口擦拭一遍。”  郎中鼻子尖,他聞到了酒的味道,知道眼前這位曾經弄出了淨酒,雖然他不知道淨酒在這裏有什麽用,但他一個字都沒多問,按照劉談所說開始給陸懸取箭。  說實話,這樣血腥的場麵劉談實在有點不忍直視,倒不是膽子小,主要是他特別能感同身受,在看到郎中開始一點點將陸懸肩上的箭取出來的時候,他就隱隱覺得自己的蝴蝶骨好像也有點痛。  所以有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扭過頭去,但最後還是強迫自己看下去,他必須盯著這個郎中,避免感染的風險更高。  陸懸在昏迷之後就一直眉頭緊皺,如今郎中取箭更是讓他無意識的悶哼出聲。  劉談聽到他發出的這個聲音不由得想起之前他也曾聽到這麽一聲,隻是那時周圍聲音嘈雜,陸懸有心隱瞞就真的被瞞過去了。  劉談一想到陸懸受著傷還控馬跑了近百裏就不由得覺得呼吸困難。  郎中的手法的確不錯,他將那枚箭頭取出來的時候,陸懸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擴大多少。  旁邊站著的烏孫侍衛看完了全程,眼睛都瞪大了。  在他們這裏受了箭傷一般都是直接拔出來,何曾這麽細致的取過箭?  郎中聽從劉談的叮囑,用潔白的布沾著酒精一點點清理瘡口。  不得不說,這個過程顯然比剛剛取箭更加折磨人,陸懸直接疼到額頭冒冷汗。  劉談過去幫他擦了擦額頭,心中有些不忍,卻也隻能咬牙讓郎中繼續。  等消毒完之後,紗布撒上了藥粉將傷口裹住,郎中這才鬆了口氣說道:“接下來幾天隻要別發高熱,傷口別潰瘍就沒有大問題了。”  劉談鄭重點頭說道:“辛苦郎中,隻是郎中恐怕還不能休息……”  不等劉談說郎中便點頭說道:“臣知道,臣這就去救治傷員。”  在劉談跟郎中交談的時候,已經有翻譯機靈的將郎中剛剛說的話都說了一遍。  烏孫侍衛們稍微鬆了口氣,等郎中出去之後他們就看向了劉談。  說實話,從一開始他們對劉談的態度就不太好,畢竟陸懸是因為他受傷的。  哪怕知道是他們小昆彌堅持要去接對方,但人總是會遷怒的。  不過劉談一點也不在乎他們的想法,他隻要自己問心無愧就可以了,他又不是金銀珠寶,怎麽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  更何況在陸懸的情況穩定之後,劉談就轉頭問道:“阿加牧如何了?”  他記得阿加牧似乎也受了傷,而且應該比陸懸還要重。  一旁的翻譯問過之後轉頭說道:“已經在別的地方進行救治了。”  劉談深吸口氣,將自己那瓶酒精拿出來說道:“拿去給他用。”  雖然大家對這個東西的作用依舊有些懷疑,但眼看著陸懸的狀態已經平穩下來,至少證明這個東西應該是沒有毒的。  而且自從陸懸回到小烏孫之後就一直在感慨大漢的繁華,再加上大烏孫主動求親,大漢送親隊伍又十分龐大,讓所有人都對漢國什麽東西都比塞外發達有了印象。  於是他們也沒有介意,接了就走,劉談在後麵補充了句:“最好按照剛剛郎中的流程用,否則是什麽效果並不好說。”  劉談說完轉頭看了一眼陸懸,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稍微有一點熱,不過應該在低燒的範疇,算不上危險。  他長長出了口氣,把畢高留下叮囑他好好照顧陸懸,轉頭就出了帳篷。  陸懸的隨從看到他出去有些憤憤不平說道:“昆彌為了他受傷,他居然也不留下照顧昆彌。”  站在一旁的畢高忽然冷冷吐出了一句烏孫語:“不得背後議論殿下。”  帳篷裏的人頓時都被嚇了一跳,滿頭問號地看著畢高:你也會烏孫語?  畢高原本是不會的,不過,烏孫語很簡單,連文字都沒有的語言能有多複雜?所以這一趟他也學會了。  這也就是劉談不知道,估計若是他知道了肯定會對自己的智商產生懷疑:為啥他不會?  而此時此刻,劉談正在看霍光統計出來的數據。  一共三百人的隊伍,傷一百三十五,亡三十,其中輕傷八十六,重傷四十九。  劉談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已經戰死的就不必說,輕傷和重傷在這種時候其實也沒什麽太大區別,輕傷感染也能導致死亡,隻不過幾率比重傷低多了。  霍光的表情也難得有些沉痛:“這些重傷之人隻怕……”  劉談深吸口氣:“盡人事聽天命,不管怎麽樣先做好消毒,隻要最大程度抑製潰瘍,就什麽都好說。”  霍光苦笑:“可是那藥酒……殿下也隻帶了一瓶,如何夠這許多人用?”  劉談下意識問道:“我們不是帶了許多酒來嗎?”  那裏麵還有一些是要送給陸懸的,其實當初啟程的時候他就已經打算順道跟陸懸聯絡一下感情了,當然這個聯絡感情指的是大漢跟小烏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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