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玉點了點頭,伸出手來。


    陳太醫把完脈,並無大礙,安胎藥也不用喝了,囑咐幾句,便退了出去。


    這時,陸宴知正在外頭等著呢。


    見陳太醫出來,就立馬迎了上去,“公主如何了?”


    陳太醫忙道:“公主並無大礙,隻需好好養胎便好。”


    陸宴知點了點頭,稍稍鬆了一口氣,正欲離開之時,裏頭傳來了昭玉壓了幾分怒氣的聲音。


    “既然王爺在外頭,為何不進來見一見本宮?”


    陸宴知聞言,腳步一頓,微微擰緊了劍眉。


    他不是不想見昭玉,實在是昨日將他氣了個好歹,今日若是昭玉再說一些什麽,他怕壓不住自個兒的火氣。


    可如今這個時候,他又實在拿著昭玉沒什麽辦法,有氣也隻能自個兒憋著,所以還不如不見她。


    這時,青衣在一旁幹著急,看了看陸宴知,忍不住勸道:“主子,您總是這樣拖著也不是回事,不如進去見一見小殿下,有什麽話便說開了,也好過這樣僵持著不是?而且小殿下懷有身孕,不能動怒的。且小殿下對您是有情的,找駙馬也是氣狠了罷了,您男子漢大丈夫,同她置氣做什麽,您進去哄一哄她,想來小殿下就氣消了。”


    陸宴知麵無表情的盯著房門看了半晌,方才點了點頭,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朝著門口的侍衛看了一看,侍衛將門打開,陸宴知走了進去。


    彼時,昭玉正坐在榻上,衣服穿得是他今晨差人送來的,頭發隻鬆散的挽了個發髻。


    聽見動靜後,她便朝著門口看過來,見來人是他,杏眸便微微圓睜,瞪了他一眼。


    陸宴知被她一瞪,眉頭頓時間擰的更緊了,他一抿唇,壓下怒氣,隨後硬邦邦的問道:“你找本王做什麽?”


    她也不想想自己昨日做了什麽,還有臉瞪他!


    昭玉道:“本宮要回公主府,還請王爺放行。”


    陸宴知冷著一張臉,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回公主府做什麽,又想找人議親?


    她做夢!


    昭玉氣的拿枕頭丟他,陸宴知忙接住,昭玉又丟過來一隻,他躲開後,她直接將被子也丟了過來,陸宴知一皺眉,被子直接蓋在了他臉上,將他半個人都遮住了。


    他黑著臉將被子扯下來,抱在懷中,張口想罵人,但想到青衣的話,又咬著後槽牙將嘴合上了。


    陸宴知壓了壓火氣,道:“先前是本王考慮不周,你莫要氣了,明日本王就去宮裏頭提親,屆時本王的王府就送給你做聘禮,婚禮如何辦也都由著你,你看如何?”


    昭玉聞言,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道:“提親?不必了,王爺想娶,可本宮不願意嫁,您這王府,本宮也要不起。”


    陸宴知聞言黑了臉:“你如今懷了本王的孩子,你不想嫁本王,還想嫁給誰?”


    昭玉哼了一聲:“誰說這孩子是王爺的?”


    陸宴知半截身體都僵住了,他氣急敗壞的問:“不是本王的,還能是何人的?”


    昭玉道:“臨昌路上,除了王爺以外,可還有不少人呢。”


    陸宴知叫她氣的眼前發黑,腦袋都快冒綠煙了。


    但他也不傻,很快就想到昭玉是故意氣他呢。臨昌一行,昭玉就住在他旁邊,別人也不會有機會,他咬了咬牙,道:“你不用故意激本王,就算你肚子裏頭的孩子不是本王的,本王也樂意給他當爹。”


    昭玉一聽,氣的眼珠子都瞪圓了,她嘴唇抿成了一條線,氣呼呼的瞪著他。


    陸宴知走上前,坐在了她的身邊,把被子跟枕頭放在榻上,隨後握住她的手道,“你莫要動怒,擔心腹中胎兒。”


    昭玉冷著臉抽回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果不其然,陸宴知要娶她正是因著這個孩子,也難怪,他再過幾年便是三十的年紀了,卻一直都未曾有個孩子,如今有了頭一胎,自然是看重的。


    “不牢攝政王擔心了,這個孩子自有本宮與他父親擔憂。”昭玉道。


    陸宴知氣的眉毛都快豎起來了,簡直暴跳如雷。


    父親個屁,他就是他爹!


    沈昭玉不讓他不痛快就心裏不舒服是吧?


    陸宴知跟昭玉說了幾句話,就被昭玉給氣跑了,他前腳一走,後腳門又鎖上了。


    芍藥一直在屋裏頭伺候著,方才昭玉跟陸宴知的對話她全都聽見了,此時微微蹙起眉,有些頭疼的道,“主子,您同王爺這麽說,萬一他信了要您打掉小主子該如何是好?”


    昭玉冷哼一聲,“他若是真這般沒腦子,本宮便跟他拚了。”說完,她擺了擺手,“罷了,不說他了,沒得破壞心情。本宮想吃酸梅糕了,你差人去街上買一些來。”


    芍藥福了福身子:“是。”


    再說陸宴知,在屋裏頭吃了好幾個軟釘子,叫昭玉好懸氣了個七竅升天,出去之時臉色還陰沉著呢。


    青衣一直在外頭候著呢,見著主子這副模樣,心裏頭就咯噔了一下,隨即上前問道:“主子,您與小殿下談的如何了?”


    陸宴知冷笑一聲:“談個屁,沈昭玉壓根兒就是故意不想同本王說話,說什麽孩子不是本王的,也不想嫁給本王,本王要不是看在她還懷有身孕的份上,早就砍了她了!”


    青衣心道,您也就在我麵前逞一逞威風得了,甭管小殿下有沒有身孕,您都舍不得動手。


    不過他還是道:“小殿下這是故意氣您呢,孩子怎麽可能不是您的。不過這話您在小殿下跟前兒,可千萬不能說,不然叫小殿下聽了,定覺著您隻在乎小主子,並不在乎她,心裏頭是要吃味的。”


    陸宴知聞言,狠狠擰緊了眉。


    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你說她到底抽什麽風?先前叫本王娶她,本王不娶她還氣的將本王給攆走了,結果現在本王說要娶她,她又生氣不肯了。”陸宴知一臉煩悶的問。


    青衣思索了下,道:“王爺,有句話小的不知當講……”


    陸宴知瞪他一眼:“磨蹭什麽,說。”


    青衣道:“這姑娘家心思向來細,您先前不肯娶小殿下,定是叫她傷了心了,不然也不會瞞著您懷有身孕的事情,還去偷偷……”偷偷招駙馬。


    不過這話他沒敢往下說,因為他瞧見王爺一聽到這兒,臉色就陰沉的跟什麽似的,就識趣兒的閉了嘴。


    陸宴知冷著臉看了他半晌,道:“繼續往下說。”


    青衣隻好繼續道:“就是因著您先前那番話,小殿下覺著您心裏沒有她,丁點都不在乎她,還不願意娶她,如今自然是寧願胡亂嫁個旁人,也不願意再嫁給您了。這事兒您若是不同小殿下說清楚,給她個緣由,日後她心裏頭都會一直有個疙瘩。別說心甘情願嫁給您了,興許日後讓小主子喊旁人爹,都做的出來……”


    說到這裏,陸宴知的臉色又騰的一下子就黑了,他狠狠的一咬牙,拳頭都捏緊了,手背上青筋都迸了出來。


    顯然,是叫青衣這句喊旁人爹的話給刺激到了,明顯氣的不輕。


    因為不光是青衣這句話,還有方才在房間裏頭,昭玉就說了,孩子不是他的,她得帶著孩子去找親爹。


    他知道,這事兒沈昭玉還真的能幹得出來!


    青衣小心翼翼的瞧著他,喚了一聲,“主子。”


    陸宴知從牙根裏擠出一句話:“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眨眼間,又到了晚上。陸宴知沒再躲去書房,而是將芍藥攆走了,自個兒回了房間。


    昭玉見著他,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坐在榻上看了他一眼,就扭過了臉,“王爺來做什麽?”


    陸宴知:“睡覺。”


    昭玉聞言,立馬從榻上站了起來,就要往外走。


    陸宴知拉住她的手腕,將她抱起來放在榻上,手按住她的肩膀,“夜深了,睡吧。”


    昭玉氣的踢了他一腳,“你出去。”


    這要是放在平時,陸宴知早就擰眉瞪她了,不過今日倒是耐得住性子,隻捉住她的腳塞回了被子裏頭,連臉色都沒見沉下。


    將昭玉整個人摁在被子裏以後,陸宴知便翻身也上了榻,躺在了她的旁邊,還攬住了她的腰。


    昭玉直蹙眉,沒好氣道:“王爺,您抱著旁人的妻子孩子,也不覺著羞愧嗎?”


    聽出她故意激他,是想將他氣跑。


    陸宴知也沒在意,他抱著自己的娘子孩子,有什麽可羞愧的。


    他攬著她的腰不動,道:“你不必氣本王,今夜我不會走的。”


    屋內有一瞬間的靜默,陸宴知忽的歎了口氣,又開了口,“本王先前沒答應婚事,並不是不想娶你,隻不過是因為一些事……不太想成親。”


    第60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   狼心狗肺養不熟的小白……


    昭玉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扭過身子,疑惑的看向他。


    不過她隻是瞧著他,並沒說話。


    陸宴知忽的抬手,蓋住了她的眼睛。


    昭玉眼前一黑,她的手下意識抓住他的大手,想要拿開,但是沒拽動,隻好作罷。


    “為何不願成親?”昭玉忽的問道。


    陸宴知聲音有些悶,半晌後才道:“昭玉,你對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昭玉聞言,微微一頓,手指微微攥緊了幾分。


    陸宴知生於南疆,羅刹國當年兵犯大鄴,曾屠城幾座,陸宴知的家鄉也在其中,他家中所有人盡數被羅刹國的兵馬所殺,唯獨剩下他一個,被帶到了羅刹國,吃盡了苦頭,最後方才回到了大鄴。


    昭玉抿唇:“知道一些。”


    陸宴知聲音低低的:“我的父母感情不太好。他們剛成親時,尚算得上琴瑟和鳴,我以前還有個妹妹,小名玉姐兒,小我三歲。她出生第二年,父親在外有了外室,執意要休了我的娘。可祖母不同意,他就幹脆去了外頭住,我娘整日在家中哭,將氣都撒在了我與玉姐兒身上,後來她想了個法子,故意讓玉姐兒染了風寒,差人去喚我爹回來,我爹不回來,她便不給玉姐兒請大夫。”說到這,陸宴知忽的冷笑了一聲,“這夫妻兩個,卻是一個賽一個的狠心,後來,玉姐兒風寒嚴重了,大夫都醫治不好,便沒了,沒過多久,羅刹國大軍殺進了大鄴,後頭的事情,你應該也知曉了。”


    昭玉聽到這後,眸色微微變了,不過陸宴知正蓋著她的眼睛,她眼睛眨了眨,也瞧不出他如今到底是什麽神情。


    陸宴知:“世人都說我陸宴知殺人如麻,罪孽深重,我心裏頭不覺得有什麽,憑著性子來罷了,就算是有報應,我光棍一個,又能如何。可是昭玉,在你之前,我的確從未想過要娶妻成家。”


    一夜無言,第二日昭玉醒來之時,陸宴知早就已經出了門。


    芍藥見她醒了,立馬喚了一聲湊上前來,“主子,您醒了?昨夜王爺沒為難您吧?”


    昭玉揉了揉額角,從榻上坐起來。


    芍藥伺候她穿衣洗漱。


    “沒有,王爺人呢?”昭玉問。


    芍藥道:“不知道呢,一早便出去了。”


    昭玉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外頭看守的人已經撤了,便是微微一怔。


    芍藥像是瞧出來了昭玉所想一樣,道:“今日一早,王爺就將外頭看守的人撤了,也沒再鎖門。”


    她瞧見的時候心裏頭還有些驚訝,便覺著是主子跟王爺昨夜談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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