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茵說完嘆了一口氣,淡淡道:“都說我們裙仙宮弟子多情,可再多情也經不起一次一次的磨難啊……”


    這句話,姚小桃和虞衣聽得懂,可再深層的東西卻不明白。裙仙宮弟子的感情史她們並不了解,也就無從感慨。


    傍晚時分,兩人才找到了霜霜。霜霜見了姚小桃手中的香囊,問明了原因後大哭了一場,待哭完了,才拉著兩人坐下,絮絮叨叨說了些往事。


    裙仙宮都是女弟子,江湖人的習性造就了豪爽性格,心思卻是細膩,對感情的事也就格外敏感。這宮裏因情傷而鬱鬱寡歡的大有人在,因而對男子忿恨也就不奇怪了。


    霜霜指指兩人身後背的雙劍,問道:“裙仙宮以雙劍為兵器的原因,你們知道嗎?”


    姚小桃搖搖頭,虞衣也是一臉茫然。


    霜霜抬眼看了看遠山,道:“我是聽幾個師姑說的,她們說,在剛剛建立裙仙宮的時候,宮裏弟子劍也好刀也好,隻要自己順手就能選著練,後來就慢慢變了。為情所困的人越來越多,加之那些把我們裙仙宮當做風月場的江湖浪蕩子實在欺人太甚,當時的宮主下令不許男人上山入宮,武器也慢慢統一為雙劍。雙劍,拆開是兩把劍,合在一起就是一把剪刀,對於那些負心漢、色鬼,一併剪刀伺候!”


    霜霜的一番話讓姚小桃和虞衣目瞪口呆,幾乎默默扭頭。剛入門的時候,就聽裙仙宮裏人提過無數次的小剪刀,那時她們都一笑了之,沒想到這其中竟然有這樣的淵源。


    姚小桃看向自己的雙劍,頓時心頭髮毛。她曾把裙仙宮的招生手冊翻閱了幾十遍,從未在裏頭發現過這樣的記載。今天雖然斷了任務,也許還丟掉了稱號,可和霜霜的一席對話,反倒讓她更了解自己的門派了。


    這些係統創造出來的npc的喜怒哀樂能夠感染到她這樣對遊戲懵懂的玩家,不知不覺之中就產生了親切感,不得不說這遊戲蠻厲害的。


    虞衣似乎也有這樣的想法,偏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姚小桃拉拉她的衣袖,道:“為什麽裙仙宮裏的任務這麽多男女情愛,而且結局都不咋樣?”


    虞衣抿了下唇,想了想之後道:“大約是為了讓每一個弟子深刻理解到‘男人不是好東西’和‘小剪刀’的含義。”


    姚小桃聽完哈哈大笑,她記起《戲遊記》裏玩家是可以拜堂成親的,那裙仙宮的弟子怎麽辦?整個門派都討厭男人,難道npc連同玩家一起一塊變成老姑婆?


    霜霜聽了姚小桃的問題後紅著臉搖搖頭,道:“不是的。隻是每一位弟子若想出閣都要經受考驗。考驗的都是武藝,由宮中的幾個大弟子布陣。男子有心求娶,就要上山挑戰,破陣之後宮主才能認可這婚事,若是失敗,半年內再無資格挑戰了;也有剛烈的弟子自行挑戰,破陣之後跟著男人離去,隻是,她這樣算是叛出師門再也不能自稱裙仙宮弟子了。”


    姚小桃和虞衣互看一眼,紛紛咋舌,這宮裏的規矩可真嚴酷,如此看來,在這山上孤老一生的女子定是不少的。


    話到此處,繡坊內已經點上了燈籠,兩人一看天色,也曉得該散了。


    姚小桃慢悠悠晃回住處,卻被孫婆婆攔下,婆婆唉聲嘆氣了一會,道:“我最近夜裏總是睡不踏實,總覺得周圍有什麽東西在,可是黑漆漆的老眼昏花看不清楚。小桃你幫我去西邊山崖邊采幾朵夜光花回來吧。”


    既然是任務,姚小桃就不會拒絕,聽孫婆婆說,那夜光花在這種沒什麽月光的夜裏最是好找,不得已,她隻好黑夜上路。


    遊戲太過真實的壞處就是在夜裏真的伸手不見五指,姚小桃行了一段路之後覺得不對,隻好回去問孫婆婆討了一盞燈籠再去。


    西邊山崖平時就沒什麽人,此時更是冷寂,說不怕是騙人的,姚小桃一邊自言自語地壯膽,一邊找路前行。


    夜光花數量並不多,隻有稀稀落落的兩三朵,發的光也稱不上亮,勉強能照些東西。姚小桃採光一批之後,就蹲在地上等刷新。


    夜風瑟瑟,樹葉搖晃的聲音聽起來如同鬼魅,姚小桃捂著耳朵不去聽,祈禱著夜光花快些刷新,讓她好早些完成任務回去休息。


    突然,姚小桃盯著前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幾乎難以置信。一柄劍從背後刺入她的身體,原本蹲著的她倒在地上。


    那種感覺她並不陌生,是死亡的感覺,而她也聽到了係統提示的聲音——玩家柳五惡意攻擊你。


    一劍而已,等級和實力的差距就讓姚小桃倒在了地上,雖然知道殺了她的是以殺裙仙宮弟子為樂的柳五,可姚小桃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的模樣。


    柳五還站在那裏沒有走,姚小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原地復活,剛起身扭頭看清那張被夜色籠罩而顯得陰鬱的臉,她又被刺死在地上。


    這樣算不算守屍?


    躺在地上的姚小桃的腦海裏閃過了這樣一個問題,她抬起眼皮去看身邊的柳五,發現對方完全麵無表情,沒有哀傷,沒有嘲諷,也沒有殺人狂殺人時該有的興奮和狂熱,他隻是這樣看著地上被他殺死的姚小桃。


    從長相看,完全看不出柳五是一個暴戾之人,他的五官被微弱的燈籠光照得有些模糊朦朧,添了柔和的中性美。眼底平靜如水,可他身上的道袍讓姚小桃覺得不舒服極了。狄珞月穿過一模一樣的,之前救了她和虞衣的天逸門男子也穿著這套,可穿在柳五身上,那仙風道骨的道袍竟然有了另外一種難以言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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