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龍和秦成君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裏看到了決心。


    “母親,我們想回江陽。”秦成龍道。


    林夫人微微吃驚,抬起頭,“回江陽?”


    江陽離金陵十萬八千裏,是她祖輩的娘家之地,那邊還留著幾房親戚,卻基本不再聯係。


    “不錯,回江陽。”秦成君道,“把妹妹和妹夫也帶上,一道回去。”


    林夫人更加吃驚,“把茜兒也帶上?”


    “當然,我們是一家人,總得齊齊整整。”秦成龍語氣和藹。


    思念蘇茜的林夫人十分心動,猶豫道:“為何突然要回江陽呢?”


    秦成君道:“娘,如今爹被判流放,被抄家,我和哥哥不能入仕,留在金陵睹物思情,徒增難過,也抬不起頭,還不如離開這傷心之地,到江陽過平靜日子。”


    秦成龍點點頭,表示讚同。


    林夫人的眉心舒展開,“如此甚好。”


    秦成龍和秦成君兩人對視一眼,默默點頭。


    其實回江陽,逃離傷心之地隻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得把蘇茜掌握在手裏。蘇茜留在金陵,必然在精明的秦雪彤庇護下,要想拿回家產,可能性太小,隻有離開金陵,脫離秦雪彤和三皇子的掌控,才能一步步讓蘇茜將家產吐出來。


    至於梁朝生,嗬,不過一個小小平頭百姓而已,他們同意將妹妹嫁給他,已經是天大的恩德,難不成還想吞妹妹的嫁妝?


    再說了,蘇茜的嫁妝本就是他們為了避禍而偽裝的家產,根本不是他們的東西。


    秦成龍和秦成君打定主意,要帶蘇茜和梁朝生離開金陵回江陽。


    林夫人在兒子的勸說下,也想離開金陵,畢竟一個月後被抄家就要搬離秦府,到時候住哪兒?以後遇到金陵貴婦,該如何交流呢?


    她罪臣之婦,抬不起頭的。


    何況,現在蘇茜呆在公主府不回,林夫人不喜歡秦雪彤,並不想蘇茜跟著秦雪彤。


    若是能回江陽,一家人齊齊整整的,有生之年,若遇到天下大赦,說不得侯爺還能回來。


    林夫人點點頭道:“好,等事情了結,我們就帶著茜兒回江陽。”


    秦成龍和秦成君目露喜色,“娘,您答應了?那我們先去找妹妹和妹夫。”


    林夫人:“若他們不同意,態度一定要好,絕不可強迫,需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秦成龍和秦成君離開秦府,前往清平街梁朝生的米店,結果去了才知道米店早已關閉。


    兩人麵麵相覷,隻好掉頭前往公主府先見蘇茜。原本他們想先說動梁朝生,再由梁朝生去勸蘇茜,效果事半功倍,沒想到梁朝生不在。


    路走到一半,在大街上,秦成君眼尖,忽然道:“哥,你看,那不是梁朝生麽?”


    秦成龍抬眼瞧去,見到前方梁朝生和幾名官員有說有笑地高談闊論。


    秦成君剛要衝過去,沉穩的秦成龍一把抓住他,“等等。”


    “哥,他要走了。”秦成君著急。他們兩兄弟找了好久才找到梁朝生,此時不見更待何時?


    秦成龍低聲道:“你好好瞧瞧他的衣服。”


    滿心焦急的秦成君這才冷靜下來,凝神看向梁朝生的衣服,一看便驚訝不已。


    那模樣和製式,不是官服嗎?


    而且官服的顏色是紫色!


    秦成君心頭一驚,低呼:“哥,怎麽回事?梁朝生什麽時候當的官?還能服紫色?”


    三品以上的官員以及皇族才能穿紫色官服,梁朝生隻是一平頭百姓,怎麽敢?


    可現在他不止穿了,還大搖大擺地在大街上走,和其他官員一起說笑,其他人也不覺得奇怪,態度恭敬有加。


    ……恭敬有加?


    秦成君越看越吃驚。


    秦成龍道:“我怎麽知道?先跟過去瞧瞧。”


    兩人綴在那群人身後,跟了一會兒,來到官府驛站蓬萊閣。


    蓬萊閣?


    這蓬萊閣非同一般,一般作接待外國使臣、邊疆大員之用,梁朝生怎會住在蓬萊閣裏?


    兩兄弟更加心驚。


    近期並沒有使臣到金陵啊,長期留金陵的外國使臣一般安置在流雲街,他們自己的驛館。


    到了蓬萊閣,和梁朝生一起的官員便紛紛告辭。


    秦成龍平時為人沉穩,與官員交情不錯,上前對一熟識的官員打了聲招呼,“姚兄。”


    那官員見到秦成龍、秦成君兩兄弟,拱手道:“成龍兄。”


    秦成龍和他閑聊兩句,裝作不經意地問起,“剛才我見你和梁朝生一起進入蓬萊閣,那梁朝生到底是何人?”


    “梁朝生?”官員疑惑,“誰叫梁朝生?沒有叫梁朝生的。”


    秦成君插話,“就穿著紫色官服那位,你們幾個捧著的那位。”


    “哦。”官員恍然大悟,“那是景山王的小兒子梁錦源,此次奉景山王之命進宮麵聖。”


    “景山王的兒子?”晴天霹靂,兄弟倆呆若木雞。


    秦成龍控製不住表情,急切道:“姚兄可別弄錯了,那是梁朝生,在清平街開米店的!”


    官員有些不開心,“成龍兄,下官奉命接待使臣,除非不想要腦袋,絕不可能弄不清楚自己接待的是誰。”


    說罷,不太想和秦成龍說話,背負雙手離開。


    秦成龍和秦成君蕭瑟地站在風裏,心裏像打翻五味瓶,什麽滋味都有。


    梁朝生真的是梁錦源?景山王的兒子?


    那就是景山王的世子,未來的景山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果梁朝生是景山王的兒子,爹拚命阻止妹妹與之成親是為哪般?弄得妹妹離心,更得罪秦雪彤,最終落到流放抄家的下場。


    可梁朝生為什麽要隱瞞身份?


    妹妹為什麽一字不提?


    太多的問題困擾兩兄弟,秦成龍和秦成君悵然不已,想哭,又想笑。


    “天意!這是天意啊!”


    秦成龍仰天長歎,和秦成君一道默默離開。


    如果梁朝生就是梁錦源,絕不可能和他們回江陽的,妹妹也不可能回去。


    兄弟倆失魂落魄地回到秦府,林夫人問起,他們便說了。


    林夫人也吃了一驚,沉默良久,深深歎氣。


    “也罷,嫁給景山王世子,總比嫁給平頭百姓好,總不會缺衣少食。”林夫人看得開,也真心為蘇茜著想,“而且他們兩情相悅,梁朝生定然會對茜兒好的。”


    至於嫁妝的事,她不再提。


    秦成龍和秦成君也不好意思去提,有景山王做靠山,他們更不好去要嫁妝。


    秦成君讓人帶信給獄中的秦政嶽,告訴實情,秦政嶽的反應和秦成龍一樣,如果梁朝生是景山王的兒子,未來的景山王,他拚命地阻止蘇茜嫁給他是為哪般?瞎折騰啊!


    到頭來,折騰得父女離心,還被秦雪彤搞到抄家流放的下場。


    秦政嶽越想越嘔,一口血噴出。


    可惜牢獄裏的獄卒,隻淡淡看了一眼就轉開頭,無人理會。


    秦政嶽永遠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貪婪自私、冷心冷情,才讓蘇茜決定隱瞞真相,讓秦雪彤決心給他教訓。


    此生到死,他都在悔恨自己看走了眼,在艱苦的流放之地鬱鬱而終。


    秦府人的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梁朝生、蘇茜、秦雪彤均不知情。


    晚上,梁朝生換上便服拜訪公主府,私下約見龍旭陽。


    秦雪彤拉著蘇茜道:“茜兒,我們去昭陽閣吧,上次母親賞賜我許多首飾,你也去瞧瞧。”


    蘇茜:“好呀!”


    兩女離開,屋子裏隻剩下梁朝生和龍旭陽。


    人一走,梁朝生拱手道:“謝謝殿下為父王周旋。”


    龍旭陽微笑,“無須多禮,景山王沒有謀反,自然有一說一。”


    梁朝生依舊很感動,單膝跪地,“殿下,我梁錦源發誓,有我在一天,必定好好守護西平,忠於朝廷,忠於殿下。”


    這話說得有點大膽,因為他說的不是“忠於陛下”,而是“忠於殿下”,代表的是向龍旭陽表忠心。


    往大了說,就是結黨營私。


    幸好沒有其他人,龍旭陽連忙扶起他,“世子請起。”


    此次梁朝生進宮,龍旭陽幫景山王說話,陛下對景山王讚賞有加,又下旨將景山王的世子之位傳給梁朝生。


    景山王原本已經把世子之位傳給梁如申,就差一道皇帝的明旨。結果皇帝見梁錦源完好無損地回來,沒批他的請告,直接下旨封梁錦源為世子。


    理由是:立嫡。


    龍旭陽歎道:“此番回西平,不知你大哥會如何仇視你。”


    梁朝生道:“我會好好與他說的。”


    龍旭陽道:“父皇雷厲風行,下了決定,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梁朝生也無奈,他根本沒提要做世子,是皇帝擅自做主。這下可好,回到西平,大哥梁如申一定會鬧的。


    龍旭陽解釋了兩句,“不過,父皇做事絕不衝動,定然是上次見過你後便已經考慮此事,今日才做了決定。他覺得你合適,就一定合適,何況本宮也覺得你合適。”


    龍旭陽私底下,是非常佩服皇帝的,以他為榜樣,覺得他是明君,處處學習。哪怕皇帝以前對待他和皇後並不好,他也沒有怪罪過皇帝,當然,其中皇後也功不可沒。


    皇後被冷落,從來不像其他妃嬪那般灌輸些陰謀詭計、爭強好勝的念頭給孩子,反而給他講謝家肆意妄為,惹怒陛下的事。


    龍旭陽從小聰明伶俐,在皇後的教導下早熟理智,因而從來不怪罪父皇,哪怕皇帝待他冷淡,他也一直崇拜他,愛戴他,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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