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主早就不管任何事,為何要打探謝家?


    她早已遠離權利中心,不聞不問,不與任何人交往,哪怕皇後被禁足、皇貴妃勢起、謝相禁閉,她都泰然處之。


    今天卻忽然關心起謝家……


    轉念一想,秦雪彤摸出點兒苗頭來。


    謝家和安國公主無關,然而今天謝家出事,三皇子殿下被叫過去了。


    秦雪彤已經從安國公主口中得知,這幾年最難熬的日子,隻有龍旭陽堅持陪伴,年年陪著祭拜高樂郡主。


    在安國公主心中,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兒是非常不同的。


    侍女道:“三皇子殿下提議謝相帶著謝瑞陽和謝林在皇宮門口負荊請罪,再將二人交給大理寺秉公處理。”


    安國公主道:“這是要放棄謝瑞陽和謝林?謝相可舍不得吧。”


    侍女道:“可不是,謝相狠狠責罵殿下,說他看著生母被禁足、外公被禁閉,卻一聲不吭,事事不為,枉為人子,枉為外孫。不作為就算了,現在還對謝家重孫見死不救。”


    安國公主一拍桌子,怒氣衝衝道:“豈有此理!皇家子孫,豈能由他隨意責罵!”


    侍女道:“謝相罵得很難聽,三皇子殿下卻不發一言,麵不改色,等他罵完了,依舊堅持將兩人交出去,還說……”


    安國公主:“還說什麽?”


    侍女道:“還說謝瑞陽和謝林是被謝家寵壞的,若謝家平日能管束子弟,不過分溺愛,絕不會有今日之禍事。”


    安國公主默了片刻,道:“看來旭陽被氣著了,不過,他說得也是實話。謝家有今日之禍,的確是對子女寵愛太甚的緣故。”


    侍女:“三殿下陳述利弊,如果不放棄他們兩,朝中必然以此發難謝家,恐怕基業毀於一旦。”


    安國公主:“這道理,想必謝相肯定懂,可出事的畢竟是他心尖尖的孫子,舍不得。後來呢,謝相如何說?”


    “謝相自然不同意,這時候謝相最信任的幕僚趕回來,請謝相放棄謝瑞陽和謝林,謝相才老淚縱橫地答應。”


    安國公主鬆了口氣,“如此甚好,若不斷尾求生,謝家必然倒塌,旭陽也難以全身而退。他生母被禁足,外公家又落難,皇家子弟虎視眈眈,能保全自身就不錯了。若是貿然出頭,皇上必定把怒氣轉移到他頭上,到時候起不了作用,lj還會把自己也拉下水。”


    秦雪彤默然,三皇子的做法,的確是最好的應對之計。


    但秦雪彤莫名覺得,龍旭陽應該是有辦法保住謝瑞陽和謝林的,隻是不願意而已。


    秦雪彤忽然想起前世隱隱聽過的一些言傳,三皇子在世的時候,好像經常為謝瑞陽和謝林善後,二人非但不收斂,反而把三皇子和皇後當靠山,更加肆無忌憚,直到把國公世子爺的腿打斷,再口出狂言激怒陛下,最終才落得流放千裏的下場。


    “下去吧。”


    “是。”


    侍女退下。


    安國公主收起擔憂的神情,對秦雪彤道:“剛才我們講到哪兒了?”


    “殿下,您剛才講到高樂郡主小時候去行宮遊玩的事。”


    “對,行宮。”安國公主笑起來,“瞧我這記性,一年比一年差。”


    她又給秦雪彤講了很多高樂郡主的事情,秦雪彤一點兒也沒不耐煩,細細聽她講。


    直到天色漸晚,安國公主才意猶未盡地放秦雪彤離開。


    回到秦府,秦雪彤原本想悄悄地回到院子,不曾想,路過喜來閣時,剛好撞見從青鬆堂出來的秦政嶽、秦成君、秦成龍父子三人。


    秦雪彤看見了他們,三人並沒有看見秦雪彤,麵色嚴肅,似乎討論重大事情。


    雕花走廊兩旁種著石榴樹,枝丫繁茂。


    秦雪彤並不想見秦政嶽的冷臉,免得晦氣,便站在石榴樹後等三人離開。


    “……爹,真要把成蛟弟弟送到曲城嗎?”秦成龍問道。


    “是啊爹,成蛟年齡還小,何況蘇姨娘剛走,就把弟弟送到曲城,若是讓別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兄弟二人容不下庶出弟弟。”秦成君說得更直白些。


    秦雪彤心中驚訝,秦政嶽居然打算把秦成蛟送到曲城別莊?


    透過細細密密的枝丫,秦雪彤看到秦政嶽儒雅的俊臉漆黑一片,眼神陰沉。


    “此事休要再辯。”秦政嶽聲音低沉,顯得很不耐煩,“當初秦雪彤剛出生就送到曲城,十五年後才回來,沒聽別人嚼舌根,秦成蛟為什麽就不能去曲城?”


    “爹……”


    秦政嶽揚手,“我意已決,不用再說了!”


    秦成龍和秦成君兩兄弟麵麵相覷,大概不明白秦政嶽為什麽一定要把秦成蛟送走。


    三人漸行漸遠,等人消失在走廊盡頭,秦雪彤才從石榴樹後走出來。


    “小姐……”連翹和紫惠輕聲道。


    秦雪彤望著遠處深深的走廊盡頭,道:“回去吧。”


    三人回到寶雲軒,天色由淺轉濃。


    秦雪彤圍上圍裙,在小廚房裏忙活。


    “小姐,您這是要做什麽?”連翹和紫惠驚詫不已。


    秦雪彤道:“做菜。”


    今日在安國公主麵前誇下海口,說自己會做素齋,那不得趕緊回來練練。


    秦雪彤在曲城時的確學過廚藝,而且廚藝還不錯,因為她得負責為嬤嬤洗衣做飯養雞等等。


    等她大些就讓她下地,也是那時她和鄉野間的農婦們混熟。


    嬤嬤十分挑剔,稍微做得不好就打罵,秦雪彤的廚藝在打罵中一點點累積起來。


    然回到金陵,她就再也沒下過廚,之後又死了十年,手藝難免生疏。


    她得重新溫習,免得在安國公主麵前失手。


    曲城有道素齋用幾種常見蔬菜做成,味道奇特,入口清爽滑膩。


    蘿卜、青菜、冬筍、蘑菇。


    秦雪彤讓連翹和紫惠將菜洗幹淨切成碎,自己拿刀搗爛,用一部分菜渣和上麵粉發酵。


    等一炷香的時間,秦雪彤按了按麵團,“發酵得不好,時間等不及了,將就用吧。”


    再加上香油、花椒、香粉、鹽巴,使勁揉搓,感覺勁道差不多了。辣了鍋,倒油燒得滾燙無比,將蔬菜麵粉團成拇指大小的丸子扔在油鍋裏炸。


    丸子一入鍋便冒出滋滋的響聲,濃鬱的焦香味鑽進鼻端。


    “好香啊。”連翹吸著鼻子道。


    秦雪彤神色平靜,將丸子炸至金黃,撈起瀝油。


    在鍋裏放入水,小火,慢慢加入澱粉,直到變得粘稠,便將幾種蔬菜做成的菜渣倒進裏麵,煮上很短的時間,再放入炸丸子,放點兒鹽巴,起鍋全部盛放到白色的瓷碗中。


    “看起來好好吃!”連翹和紫惠驚訝地盯著瓷碗。


    潔白的瓷碗裏,濃稠青翠的蔬菜碎片懸浮在透明的濃汁裏,粒粒分明,卻又融為一體。一顆顆丸子懸浮其中,相得益彰。


    秦雪彤盛了三碗。


    連翹和紫惠喝了湯,眼睛微微睜大,“好好喝!”


    湯汁濃鬱,丸子嚼起來卻十分勁道。單吃丸子會覺得油膩,然而菜湯的清爽卻中和了油,保留了勁脆。


    吃一顆丸子喝一口湯,當真又香又美。


    “小姐好手藝!”連翹和紫惠迫不及待地吃完素齋,連連稱讚。


    “其實曲城的蔬菜並不是這四樣,而是野菜,那味道才叫真的好,金陵沒有野菜,將就用吧。”秦雪彤笑著說。


    手藝沒退步,挺好。


    主仆三人喝著湯,忽然聽到院子傳來喧嘩,像是有人衝進來,丫鬟婆子們攔不住。


    正疑惑是誰,秦雪彤便聽到幾聲:


    “秦雪彤!秦雪彤!”


    秦雪彤解開圍裙,從小廚房裏出來。


    院子裏,秦成蛟想往主屋裏衝,被丫鬟婆子拉住。七八歲的男孩勃然大怒,對著丫鬟婆子又踢又咬,嚷道:“秦雪彤!快出來!”


    “什麽事?”秦雪彤慢慢走過去。


    丫鬟婆子見她出來了,連忙放開秦成蛟,“小姐恕罪,小少爺非要進來,攔都攔不住……”


    秦雪彤揮手示意她們退下。


    丫鬟婆子們退開。


    “你來做什麽?”秦雪彤問秦成蛟。


    秦成蛟噠噠走到她麵前,理直氣壯道:“爹要把我送到曲城,你得救我!”


    第34章 小聚會


    秦雪彤挑挑細細的眉,麵色如常,“成蛟,父親何時說起要送你回曲城?”


    秦成蛟小臉皺成一團,“就剛才,父親對我嬤嬤說了,我剛好聽到。秦雪彤,你是我姐姐,你得幫我。曲城別莊那地方,鳥不拉屎,又髒又差,我不想去!”


    秦雪彤臉色不變,“成蛟,你聽誰說曲城別莊很差的?”


    秦成蛟跺跺腳,“那還有假!姨娘說的!”


    秦雪彤心頭冷笑,“成蛟,姐姐在曲城呆了十五年,過的什麽日子,你可知曉?”


    秦成蛟微微一怔,目光閃爍,避開秦雪彤的注視,“聽姨娘說,姐姐在曲城養病,日子過得挺好。”


    秦雪彤麵色舒緩,“這就對了,我在曲城日子過得好得很,你去了就明白。何況你是侯府少爺,沒人敢怠慢你。”


    秦成蛟七八歲的年齡,已經大致知曉些事兒,聞言著急道:“姐,我不想去!”


    蘇姨娘為了避免他出差錯,曾經暗暗把慢待秦雪彤的事稍微提點幾句。秦成蛟雖然不知姨娘為何惡待姐姐,然而他對秦雪彤不親近,自然一切聽蘇姨娘吩咐。


    知道真相後,他便從未踏足過寶雲軒,也隱瞞了曲城的真相。


    如今他要被送到曲城,想到秦雪彤過的日子,他能不著急?


    蘇姨娘身死他才明白,能幫他的,隻有這位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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