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照在自己沒有溫度的軀體上,然後向前邁出一步,並抬起右手放到了五條悟的肩膀上。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隻有一句“回家吧”隨著太宰治在五條悟不算幹淨的衣服上留下一個不太明顯的血手印時,一同響起。  五條悟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大概是太宰治剛剛所說的“回家吧”三個字太有衝擊力,以至於讓五條悟忽略掉了太宰治在說起這句話時,在他肩上微微收緊的力道。  不過就算發現了,現在五條悟肯定也無法理解,太宰治的這一握代表了什麽。  這是一份五條悟難以想象的決心。  從此以後,這世間將再無所謂的港口mafia首領太宰治,隻有咒靈之王太宰治。  即便這是一條早已被人算計好的不歸路,太宰治也決定毅然踏上。  已經撕開了樹木表皮的花苞,最終開出這個世界最豔麗的惡之花。  >>>  “黑暗永遠無法被人根除。所以想要今後都有一個好天氣,那麽就隻有將不能根除的不可控的因素全部變成可控的。”  “因為——”  “這是一個人類與神靈共存的世界。”  “一個人類,神明還有詛咒……三分的世界。”第89章 後日談  2016年。  名為「裏香」的特級過怨咒靈的出現,讓本就不怎麽平靜的日子突然變得緊張了起來。  所有人都密切關注著這個被當今最強咒術師五條悟收為學生的,和他一樣與咒靈糾纏不清的乙骨憂太。生怕他與那個名為「裏香」的特級過怨咒靈,為他們複刻一出某位咒術師的過去。  那是令整個咒術界高層永遠無法忘記的恥辱,也是至今都還紮在他們心中怎麽拔也拔不出去的一根尖刺。所以無論如何,他們都絕對不會再讓那“可恥的過去”再次上演。  這一次,他們不會再給任何人挑戰他們權威的機會。因為五條悟,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就夠了。其他的……他們並不介意在其成長起來前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段。不管是七年前也好,還是現在也罷……  不過這些都與已經在外人麵前銷聲匿跡許久的太宰治沒有任何關係。  自七年前和五條悟一起從北海道回來之後,他便再次恢複了自己深居簡出的行事作風。任五條悟怎麽撒潑打滾,都極少邁出家門一步。仿佛外麵的世界,有著什麽洪水猛獸似的。  五條悟也曾試過想要改變太宰治的‘宅’屬性,可無奈,繁多的任務讓他實在有些有心無力。  最強咒術師的這個稱號給他帶來的不僅是收入上的成倍增加,還有比學生時代更多的任務與責任。現在的他,可以說是咒術界的最忙的人也不為過。除了教導學生這個日常工作外,五條悟現在基本不是在撈人,就是在去撈人的路上。咒術界的職業“救火”人員,說的就他。所以別說是像過去學生時代那樣,把太宰治拉出門走走了,五條悟很多時候自己都沒有足夠的休息時間。畢竟時間對於他們咒術師來說,很多時候都與性命相掛鉤。  而且最重要的……  現在的他們,早已不再說曾經的他們了。  七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卻足夠讓一個原本行事不成熟的大男孩,成長為讓所有人都感到安心與可靠的男人。也足夠讓一個原本還停留在理論階段的棋局,成為現實。  五條悟一直都知道,自家咒靈瞞著他很多事。哪怕他隱藏的再好,五條悟也知道……太宰治這個人,或者說咒靈,並沒有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麽無所謂和滿不在乎。  他的心中藏著很多東西,或好或壞。即使是和他認識了十餘年之久的他,到現在也依舊沒有真正進入過他的內心。但即便如此,太宰治依舊是五條悟心中最信任的人。  畢竟……  他們從最初的相遇,到後來的相識與相知,再到現在的相伴,已經十一年了啊!  十一年……  人的一生,又有多少個十一年呢?  五條悟把手插在兜裏,望著遠方燈火輝煌的城市,淡淡的呼出一口氣,然後跳下了廢棄的大樓。  不知為何,這個夏天的咒靈比起以往這個時間段的時候活躍太多。數不清的各種咒靈像是蛆蟲一樣,無休無止的出現在日本各地,給本就人手稀少的咒術師增加了不知道幾倍的工作。  雖然這些咒靈對於五條悟來說,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可這種沒完沒了的趨勢,還是讓人煩躁不已。  五條悟總覺得這場咒靈的暴動並不簡單,似有什麽人在其中作亂,可某種私心卻讓他不願意往那個方向去想。因為不管那一方,都是他不想,也不願意為敵的重要之人。  然而——現實似乎總是事與願違。  在忙了接近一個通宵,終於把高專在日本境內發現的危險咒靈全部祓除之後,準備回家好好放鬆休息幾天的五條悟接到了一個他最不願意聽到的消息。  他握著手機,即便臉上有繃帶做遮擋,可依舊能夠從他緊抿的嘴唇看出,他的心情現在很糟糕。甚至連一貫調侃的話語都沒有,隻是聲音有些沉悶的說了一句“我知道”後,便掛斷了電話。  這是時隔多年,五條悟第一次收到因為理念而與他分道揚鑣的友人的消息。不過如果可以的話,他其實一輩子都不想知道夏油傑的行蹤。因為這樣的話,他就可以不用麵對夏油傑,也不用……  但就像他們曾經最後的談話那樣,即使再怎麽不想麵對,那些已經發生了的事也無法裝作不存在。  他與夏油傑之間的那一戰終會到來,不可避免。  這是從他們分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事情。  他們都知道。  道不同不相謀。  “真是的……就知道給我加班……”  “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就這麽難嗎……”  五條悟放下手機,把手揣進兜裏,然後抬頭望著遠方的天空,長長的呼出了一口白氣。  學生時代的記憶從他眼前轉瞬即逝,一切都仿佛還在昨日。  五條悟抬起右手,想要摘下纏在眼睛上的繃帶。可就當他即將碰到臉上的繃帶之時,他卻緩緩地放下了自己的手,什麽都沒有做。  “讓我休息一下就這麽難嗎……”  五條悟動了動唇角,重新把手揣回兜裏。緊接著,他邁開腳步,向往常一樣趕向了高專報給他的地址。  雲卷雲舒。  城市最高的大廈樓頂——  有什麽人輕輕地走到了坐在樓邊的太宰治身後,看著他被風吹起的衣發,沉默了片刻後,還是沒有忍住,開口問道。  “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被詢問的太宰治聞言,沒有回頭,隻是保持著自己眺望遠方的姿勢,好半響之後,才將一直拿在手中的硬幣拋向了空中,以這種方式代替言語回答了身後之人的問題。  而得到答案的人,也沒有再說話,隻是上前一步,微微彎下腰將一個小小的匣子被放在了太宰治身邊,然後就像自己來時那樣,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太宰治的身邊。  太宰治掀了掀眼皮,並未去看那人放在他身邊的匣子,而是垂眸看著落入掌心中的硬幣許久。  為了這一天,他真的已經等得太久了……  ……  漆黑的房間中,一直肌理分明的手臂從灌滿紅色液體的浴缸中伸出。  緊接著,有什麽人掙開滿缸的液體的桎梏,猛地從浴缸中坐起身。  霎時間,水花四濺。  一張幹淨的浴巾非常及時的落到了渾身赤裸的男人身上。  “擦幹淨,然後穿好衣服跟我來。”  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還沒有從死亡中走出來的夏油傑聞言,猛地抬起頭,看向了抱著手站在浴缸邊的男人。  雖然已經好些年沒有見過麵,但這張臉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太宰治。”  夏油傑拉下了蓋在頭上的浴巾,並趁著這個機會,用餘光環視了一圈四周。  廢棄的雜物堆積如山,一看就很久沒有人使用。很顯然,這是一個臨時的基地。不過夏油傑並不認為,太宰治出現在這裏和自己現在的死而複生,也是一件臨時的巧合。  而太宰治似乎也是看出了夏油傑心中所想,在夏油傑開口前,提前開口。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不過現在你最好穿上衣服跟我來。不然的話……你可能會錯過一場好戲。”  丟下這句話,太宰治也不管夏油傑是否會如他所願那樣跟他來,直接轉身離開。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似乎隨著太宰治的轉身,逐漸從四周退去。  夏油傑瞥了一眼太宰治放在浴缸旁的衣物,眼神暗了一下。但最終,他還是從浴缸中站起身,去換上了太宰治為他準備的衣物。  因為他也想知道,太宰治口中的好戲,到底是什麽。  ……  兩人乘著月色,來到一個夏油傑十分熟悉的地方——東京咒術高專!  一如既往的,東京咒術高專的結界對太宰治形同擺設。  “這就是你想帶我來看的好戲?”  夏油傑的目光落到他們麵前的建築,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高專用來安放咒物的地方。  太宰治沒有說話,隻是漫步走向了其中一棟建築。  由於要清繳夏油傑的殘餘勢力還有和那些老不死的東西糾纏,五條悟這幾天可是忙得很,根本顧不到他,也沒空來高專,所以太宰治並不怕會在這裏遇到他。大大方方的帶著被他用自己的術式轉換成人形咒靈的夏油傑進入到了五條悟安放夏油傑屍體的地方。  這七年,他也並沒有單純的宅在家裏無所事事。既然已經下定決心,那麽不管這條路上有多少荊棘和障礙,他都會毅然決然的走到盡頭。  他會用他的行動告訴所有人——就算一切都是被人為算計好的,他太宰治也會成為這場棋局的最終贏家。  “看來我們來的時間剛剛好呢。”  太宰治停下腳步,與夏油傑一起站在了五條悟安放夏油傑屍首的房間外。  與他們一牆之隔的,是夏油傑的屍體,還有……  正在切開夏油傑的腦袋,把自己放進去的腦花!  “那麽接下來……”  “我想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太宰治偏過頭,看著正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的瞳孔劇烈收縮的夏油傑,唇角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  從根部腐爛的大樹,不管怎麽嫁接新枝,它的內裏始終是壞的。就像有些傷,哪怕割掉了表麵的腐肉重新結痂,可依舊無法改變內裏還是化著膿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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