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真的好餓。”  哪怕如此,穿著精美和服的女仆臉色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她再次朝五條悟微微鞠躬,然後便邁開腳步,身姿優雅的走向了太宰治。  五條悟沒有說話。  一雙宛若天空般蔚藍澄澈的眼眸,冰冷的猶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我說……”  他微微抬起下巴,神情冷峻又傲慢。  “惡作劇也要有個度。”  “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太宰治嗤笑一聲,從倚靠著柱子的姿勢恢複到直立的姿勢。  “不好意思,我的忍耐也是有度的。”  他跳下長廊,走到庭院中,站在五條悟麵前,直視著那雙冰冷的眼睛,一字一頓的道:“不是隻有你一個會生氣,五條悟。”  “被寵愛的小寶寶這個詞,我也送給你。”  說完,太宰治也不管五條悟會有什麽反應,直接瀟灑轉身。  從石縫中長出來的蒲公英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搖晃。  那所剩無幾的白色絨花,最終全部脫離了枝幹,隻剩下光禿禿的頭狀花序。  五條悟掀了掀眼皮,抬手朝身後的圍牆方向輕輕一揮——  “嘩啦!!!”  樹冠搖晃,無數樹葉以及斷枝不斷從靠著圍牆生長的古老櫻花樹上掉落。  五條悟把手揣進兜裏,然後用腳把飛到他這邊來的斷枝朝太宰治離開的方向踢去。  “直子。”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麵無表情的轉過頭,看向了靜靜地站在距離他不遠處,從小看著他長大的女仆,道:“去做一碗蟹肉飯過來。”  名為直子的女仆沒有多言,對五條悟鞠躬行了個禮後,便按五條悟的要求去給他做蟹肉飯。  五條悟站在那裏,微揚起頭。  無下限術式雖然是五條家世代相傳的術式,可卻隻有擁有六眼的人能夠隨心所欲使用。所以五條家雖然也有其他擁有無下限術式的人,但真正能使用無下限術式的人,卻隻有他。  因此,在他出生之後,整個五條家都陷入了一種狂喜之中。野心,欲望以及期待不斷的被寄托到他身上。一個墨守成規的死板家族,開始了圍繞一個人為中心的運轉模式。  要是忽略其中奪走他青春的頑固與腐朽,說他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也確實如此。  可是……  “你才是被寵愛的小寶寶!”  五條悟一邊將自己的劉海向後撩起,一邊將戴在鼻梁上的墨鏡別在了頭上。  他的六眼能夠看破很多普通人以及咒術師無法看透的東西。所以別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可比任何人清楚,在高專內襲擊他們的那些黑泥構成的人形生物是什麽。  是太宰治身上的詛咒。  用一個更準確的說法的話……就是他身上的留戀來源。  明明被那麽多人愛著,卻絲毫不自知。  欠揍的家夥。  “早晚有一天要祓除了你。”  五條悟踢了一下地麵,也離開了被他弄成亂糟糟一團的庭院。  “去把那個混蛋給我綁過來,我現在要出門去完成任務了!”第26章   作為世界範圍內校園欺淩現象最嚴重的國家之一,日本的學校在各種時候,都是詛咒與咒靈的出現的高發地。  特別是夏天,在之前各種淩霸以及炎熱的氣候導致的煩躁情緒加持下,咒靈更是像蛆蟲一樣,源源不斷從各種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鑽湧出來,肆意破壞並傷害人類。所以夏天又是咒術界的咒術師最忙碌的季節。包括還在高專學習咒術以及祓除詛咒方法的學生,在這個時候也免不得要被拉去幫忙。  “真是的……”  “這都已經是我第幾次接到學校的任務了?”  “下次能不能給我換個其他風景優美點的地方?不是學校就是醫院,我真的快受夠這種千篇一律的任務了!”  坐在前往任務地點的轎車中,五條悟抱著手,對前方開車的監督嚷嚷道。  盡管高專給他們放了半個月的假,可這並不代表五條悟就能安穩的宅在家裏享受自己的假期。因為除開高專學生這個身份外,他還是五條家的咒術師。肩負著和所有普通咒術師相同,卻又完全不同的重任與使命。  普通人的閑暇適意並不屬於他。因為他的青春啊……早在降生到五條家的那一刻就被奪走。祓除詛咒,成為最強的咒術師複興五條家的榮光,這就是‘五條悟’這個名字的擁有者從誕生之初起就被賦予的人生意義……  個屁啊!  他才不會成為家族的棋子。  五條悟向後靠著座椅,通過懸掛在車內的後視鏡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椅上閉目養神的太宰治,思緒飄向遠方。  上次太宰治身上的詛咒在高專暴走的事情,可以說是隨著咒術界高層的離開,不了了之。包括曾關押他和太宰治的後山禁室,也被嚴格封鎖了起來。沒有人去追究那些黑泥是從何而來,又是因何而起。仿佛全部歸結到了太宰治的咒術或者領域上。  可實際上,以咒術界高層那群老不死的家夥睚眥必報的性格,太宰治讓他們丟了那麽大一個臉,絕對不會就這樣輕易善罷甘休。更別說太宰治還是一個必須要被祓除的咒靈了!  他們的妥協,不過是一時的委屈求全。隻為了有一天,能夠更好的報仇。  這段時間太宰治待在五條家可能不知道,在那群老不死的暗中運作中——他這個把所有咒術師的臉都狠狠打腫的違反常理的特級咒靈,已經在咒術界高層的英明領導以及禦三家家主的聯手下,成了他們咒術師的階下囚被關在五條家,由禦三家輪流看管。  外麵不明真相的咒術師也因為這件事,氣焰空前高漲。對咒術界高層那群頑固腐朽的老不死的崇拜,也有更上一層樓的趨勢。似乎連他們之中其實連一個特級咒術師資格的人都沒有的這件事給遺忘。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朝著最有利於咒術師的一麵發展。  然而事實上……  今年夏天的咒靈,比以往任何一年出現的頻率都多。多到連還在學校學習詛咒與祓除的學生都被迫組隊去做本該由現役咒術師完全的任務。就連從來不招收非世家出生的高專,以及看重血統的咒術界,也開始將手伸向了‘民間’,把所有有咒術天賦的孩子用各種手段拉入咒術界,成為後補咒術師。  欣欣向榮的表象下,是岌岌可危的現狀。  這棵守護日本的大樹,已經從根部爛掉了!  『被寵愛的小寶寶這個詞,我也送給你』  五條悟再次想到了早上太宰治對他的嘲諷。  不僅如此,就連在東京咒術高專後山禁室內他對夏油傑說過的話,也不知為何突然清晰起來。  『真是遜斃了……』  『做不到的話,還是繼續抱著你那天真幼稚的想法,乖乖的呆在象牙塔裏吧……小、寶、寶。』  雖然五條家能使用無下限術式的隻有他自己,可並不代表家族裏的其他人就沒有擁有術式和祓除咒靈的能力。畢竟年幼的六眼沒有自保能力,從出生到現在都一直在被詛咒師還有嫉妒五條家的人懸賞暗殺的他,要是沒有家族的人保護,早就身首異處。  而直子,就是那個從小到大照看並保護他長大的仆從之一。  不過說是女仆,可真要按血緣關係來算的話,他們其實可以算是沾親帶故的堂姐弟。因為五條直子是五條分家的長女,並且還是家族內少數繼承了五條家世世代代相傳的核心咒術無下限術式,卻因為沒有六眼無法使用術式的孩子之一。  五條悟閉上眼睛,甚至還能想起五條直子被他那個一心想著複興家族榮光的父親帶到他麵前時的畫麵。  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穿著一身精致的粉色和服,打扮的就像是個精致的洋娃娃般,被他父親牽著手帶到他跟前。  『悟,這位是直子。』  『別看她是女孩,她可是分家這一輩中天賦最好的一個孩子。雖然無法使用咒術,但在使用咒具的能力上還算不錯。陪你鍛煉無下限術式也還勉勉強強夠格,所以以後就讓她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吧,正好你們年齡也相差不算太大。』  『來,直子,和悟打一聲招呼。』  『你好,悟少爺。』  『我是直子。從今天起會和其他人一起負責您的飲食起居。』  明明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充滿青春活力的年齡,卻古板的沒有一絲活力可言。  啊,說起來……要是六眼沒有誕生在五條家的話,五條直子現在應該會在分家的大力培養下,成為咒術界很有名的咒術師了才對。而不是像現在……活在四方的圍牆內,成為家族的提線木偶。  五條悟睜開眼睛,再次透過懸掛在車內的後視鏡看向了不知何時醒來,正撐著手看著窗外風景的太宰治。  他其實一直都知道,那天是誰讓太宰治身上的詛咒暴走的。  隻不過……  沒必要說出來罷了。  因為太宰治終究是一個咒靈。不管他身上的詛咒到底有多與眾不同,他始終是一個需要被他們咒術師祓除的對象。  人的心都是偏著長的。就像五條直子,明明心底應該恨透了奪走她人生的他,卻還是甘願在家族的繩索支配下,一心一意為了他著想。  和咒靈扯上關係對於咒術師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事。更別說是定下受天監管的「束縛」了。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來鎮壓‘反噬的話,終會變成玩火自焚。因為說到底,人類不過都是一群不斷被欲望和利益驅使的生物。隻要有一絲威脅到自身的可能,即便是同樣身為人類的同伴,也能毫不猶豫舍棄。  這也是五條悟一直以來刻意忽視那些明明就擺在眼前,卻懶得去揭開的規則。  因為人性的黑暗,不怕曝光,就是怕被無限的放大。  所以說……  他果然還是最討厭‘正論’了!  在開車的監督踩下刹車的那一刹那,五條悟直接放下抱在胸前的手,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坐在後排的太宰治等車停穩後,也拉開車門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午後的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兩人身上,帶著獨屬於夏日的那份令人窒息的火辣。  太宰治伸了懶腰,像是沒有睡醒。  在五條家的這段時間,他對這個世界空白的認知差不多也被填滿大半。特別是在詛咒,咒術,還有咒術師和咒靈’這一塊。  五條家不愧是咒術界的禦三家之一,哪怕榮光不複從前,悠久的家族傳承也足夠太宰治把關於詛咒的事扒得底褲不剩。  當然,這些東西自然不可能是五條家的人給他看的。畢竟他們到底是不同陣營的人,就算現在因為一些原因不得不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可也沒有把自家,又或者說自己這一方陣營的資料曝光給敵人的白癡。  能夠被太宰治發現並知道,除了古往今來對咒靈的看不起以及自身身為咒術師的傲慢外,還要多虧了五條悟的‘毫不避嫌’。  所以說,毀滅人類的從來不是什麽無知和弱小,而是傲慢才對!  太宰治抱著手走到了五條悟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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